天微微亮，了塵就被太后派來的宮女叫醒了。洗漱一番后，就跟隨著去面見了太后。

令他覺得驚奇的是，苻羽竟然光明正大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在這里做什么！”了塵找到機會，低聲地問道。

苻羽嘴角一勾，說道：“保護你。”

“別開玩笑了！”了塵有些生氣，“這里是皇宮！”

只見苻羽不慌不忙地說道：“我知道?！?

眼看快要到太后的宮殿了，了塵就沒有再說話，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苻羽卻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點都不擔心。

宮女領著了塵，走近了宮殿，沒走幾步，就看見一身素袍的太后，一只手搭在嬤嬤的受傷，另一只手則是轉動著佛珠，眉目慈善地站在屋子門口。旁邊，整齊地站著兩排宮女。

了塵走到太后面前，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得到太后允許后起身。

太后說：“寺廟呢，離皇宮有些距離……馬車已經備好了，還請大師隨哀家走幾步?！?

了塵應了一聲。太后又說道：“這個侍衛(wèi)沒有打擾到你吧？”說著，用目光示意她口中的侍衛(wèi)是現(xiàn)在了塵身后的苻羽。

了塵看過去，愣住了，心想這個人怎么有這么大能耐，竟然跑來皇宮當侍衛(wèi)？

太后看了塵的樣子，以為是不理解安排侍衛(wèi)的做法，于是解釋道：“哀家是怕有個什么三七二十一的，才安排了人伺候著?！?

“貧僧……”

“哀家知道你想說不喜歡別人伺候，但是……”太后欲言又止，頓了頓又說：“就當是哀家的一番心意吧?！?

聽到太后這么說，了塵只好忍住了自己想說的，只得接受苻羽那戲謔的目光，回太后道：“那貧僧謝過太后?！?

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就徑直走出了宮殿。了塵緊跟其后，苻羽則是和他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們身后，跟著十幾名宮女。

太后要去的寺廟，出了都城，還要上一座山。這座寺廟一直是羽國太后在吃齋念佛后經常來的，名為理安寺。

太后沒有準備轎子，而是徒步從宮殿走出宮門。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只有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聲音，還有幾聲鳥鳴。

皇宮很大，這么走著，了塵覺得脖子額頭微微濕潤了，也不知是晨霧還是汗水。

就快要到宮門的時候，太后停了下來。了塵不明所以，也跟著停下來。之后，他看到宮門處站著兩個人。

那兩個人見到太后一行人，立馬緩緩地走來。走近，才看清兩個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穿翠色衣裙，外套一件月白衫的女人，衣服沒有過多的花紋。另一個跟在她身后，是標準的宮女打扮。兩人頭上均沒有過多的頭飾，整體給人一種樸素的感覺。但或許是自帶的氣場，月白衫的女人始終給人一種華貴的感覺。

“臣妾參見太后娘娘。”月白衫女人行了個禮，跟著她身后的宮女也跪了下來。

“起來吧。”太后冷冷地說道，“賢妃今兒個怎么起這么早？”

賢妃微微一笑，說道：“臣妾前些日子無聊，便讀了本經書，這一讀就對佛理產生了興趣，想來今日是太后娘娘每月到理安寺的日子，臣妾想能否跟隨太后娘娘一同聽聽佛理，沾染佛光?！?

“這佛光普照天下，就算不隨哀家一同去，也能沾染。”太后哼了一聲，“佛是靠悟的，不是聽的?！?

聽到太后這么說，賢妃臉上的笑僵硬住了，尷尬的神情一覽無余。

不過太后也沒過為難她，緊接著又說了一句：“不過既然你有這個心，那就隨哀家來吧。”

聽到太后的允許，賢妃才轉笑，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后就跟在太后身后。她走了幾步，抬頭見到了塵，驚訝地說：“這位便是來自凈水寺的大師么？”

了塵無語了，他正想說什么，卻被太后搶了話。

“時候不早了?！碧笃沉速t妃一眼，說道。

賢妃渾身一抖，賠笑地朝太后賠罪，然后安安靜靜地帶著貼身宮女跟在太后身后。這時，太后才滿意地重新走向宮門。

宮門外，準備了兩輛馬車?，F(xiàn)在馬車旁的太監(jiān)一看到太后的身影，立馬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太后娘娘吉祥，奴才準備好了馬車?！蹦翘O(jiān)笑道。狹長的雙眼透露出了討好的神色，臉上的褶子都皺在一起，活生生一個包子似的。

“嗯?！碧髴艘宦?，也沒有再和這太監(jiān)說話，更沒有看他，就直直地走向馬車前。

“大師就和您的侍衛(wèi)在這輛馬車里吧。”太后抬了抬下巴，示意那輛沒有過多繡紋的馬車是了塵所坐。說完，貼身嬤嬤就扶著太后正準備上另外一輛馬車，這時卻被賢妃叫住了。

“太后娘娘，請問臣妾……”

太后不滿地轉過頭，對著賢妃那楚楚可憐的臉說道：“哀家之前可沒叫上你?！闭f完，就頭也不回地進了馬車。

聽到太后這么說，賢妃臉都青了。

她本來想借這次機會和太后拉進一點關系，卻沒想這太后天天吃齋念佛的，只是看起來菩薩心腸，實際上自私的很。

這大清早的，她去哪里準備馬車？太后是要她走著去了！想她嬌生慣養(yǎng)的，怎么能忍受走路去這么遠的地方？！況且，如果被人看到了，她臉面何存？

太后……哼！

這么想著，衣袖下扶著宮女手腕的手不禁用力握緊，指甲深陷在身旁貼身宮女的手腕上，絲毫沒有在意宮女的感受。而宮女也不敢出聲，就算出了血，微微染紅了衣袖，也硬是咬牙切齒地忍著，生怕觸了霉頭，更加遭罪。

了塵見賢妃是要走路去這么遠的地方，于心不忍，他正想開口，卻感覺到有人拉扯他的衣袖。轉頭看去，看見苻羽搖了搖頭，警告他不要亂來。

但是……

他偏不聽！

了塵把衣袖一扯，扯了回來。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賢妃面前，行了個禮后，對她說道：“如果賢妃娘娘不嫌棄，可以搭乘貧僧的馬車?！?

賢妃被了塵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聽到了塵的話，把臉上所有對太后的恨意收了回去，回了了塵一個溫柔的笑。

“這怎么好意思呢？”賢妃說，“這馬車是太后娘娘準備給大師的，本宮又怎么能霸占？”

了塵說：“可是這路途遙遠，讓賢妃娘娘走路過去，貧僧也坐立不安?！?

賢妃聽到了塵這么說，心里很是激動。她想坐馬車，但是她又不傻，這馬車是太后娘娘準備給了塵大師的，如果她坐了，那么她就真的沒有機會和太后拉近關系了。

于是她態(tài)度強硬的一再拒絕。了塵不明其中背后的意思，只覺得是賢妃太過客氣，好說歹說，怎么也說不動她上自己的馬車。

兩人僵持著，苻羽在旁邊對了塵翻了翻白眼。

這個傻子……

“大師，時候不早了。”太后的貼身嬤嬤上前，打斷了了塵和賢妃的拉鋸。

賢妃看過去，剛好撞上嬤嬤那警告的眼神。嚇得她連忙對了塵說：“本宮已經差人準備馬車去了，大師莫要再和本宮客氣了，還是趕緊上馬車啟程吧?！?

聽到賢妃這么說，了塵才答應上到自己的馬車。苻羽跟在了塵身后，和賢妃擦身而過的時候，瞥了一眼正低頭看自己鞋頭的賢妃。等到了塵進了馬車內，她便坐在馬車夫身旁。

賢妃，有雄心卻沒膽去對抗，在某些情況下，她或許是一個很好用的棋子。

苻羽這么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