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熬到柯明考試的日子。佳佳決定等柯明考完了就告訴他這件事情,再一起做決定。
然而,等來的,卻是柯明考最后一門課的中午,他收走了他放在佳佳那里僅有的兩件衣服。
走的時候把佳佳給他的備用鑰匙放在了桌子上,沒有任何一個交代,盡管他走的時候佳佳在睡覺。
等到佳佳醒來,發現了桌子上的鑰匙,內心洶涌。她覺得難受,但是又實在是不想哭。她到底是覺得在這段感情里她真的盡力了,全心全意了,毫無虧欠了。
她甚至決絕的不想要這個孩子,她不愿她的孩子生下來又這么一個忘恩負義的爸爸。她等著,等著他考完最后一門的時候給他打電話,聽聽他的態度,聽聽他的說辭。
到底佳佳是沒有等來的,最后是她主動給柯明打的電話,打了很多個,他才不耐煩的接了。
佳佳按耐住內心的波瀾,耐心的問,還回來嗎?
柯明說我不想回來了。
佳佳又問,以后呢,過幾天呢,過幾天會回來嗎?
柯明說不會了。
佳佳就怒了。佳佳說,柯明,你想分手可以,但是你必須和我當面說清楚,如果你不來,我告訴你柯明,你這輩子都會后悔的。
柯明只是沮喪,他只以為佳佳一時接受不了分手的事實。直到后面佳佳咆哮而出,柯明,你王八蛋,我懷孕了。
掛掉電話,她呆坐在床上,腦袋里一片空白。
這和她預想的差得太多。
柯明最后到底是來了,佳佳給他開了門。
柯明把頭垂得很低,神情復雜,佳佳跟在身后,看著柯明身上背著那個原本準備一走了之的包。佳佳看了兩眼,不住搖頭冷笑,你他媽不是人,準備一走了之屁股都不擦了么!
柯明徑直的走向了佳佳的房間,冬天的天黑得早,沒有開燈,空氣異常的安靜。
柯明沉默了許久打破了僵局,問:是真的嗎?什么時候的事情?
佳佳說:用這事來開玩笑有意思嗎?
柯明沒說話。
佳佳又繼續道:你沒發現最近這個月我晚上睡得比較早嗎?我是想著最后一個月了不要影響到你,所以一直忍著沒告訴你,但是我就是沒想到我等來的是這樣的結果,你太讓我寒心了。
柯明欲言又止,仿佛幾番掙扎,最后問佳佳,你打算怎么辦?
佳佳說,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柯明說,你可以生下來嗎?
佳佳說,柯明,這句話如果是在早兩個小時以前,我覺得我可能還會考慮一下,但是現在不了,我不想生下來,你不愛他,你也不愛我,你只愛你自己。你太自私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以后流淌著自私的血脈,在一起這兩年,我自問問心無愧,我得到了什么。你和我信誓旦旦的說我等你兩年我們就結婚,于是我就開導我自己沒事啊,等兩年就可以了,他是個好男人。于是我就帶著這樣的期望等啊等,有一天你冷不丁的告訴我說你要考研。你連一句商量都沒有你就自己做了決定,哪怕你問我一下,問我一句也好啊,哪怕當時我接受不了會反對,可是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你做任何決定,我不是從來都是支持的嗎?沒錢的時候出力,有錢的時候出錢又出力。后來我想,好吧,你要考就讓你考吧,大不了你萬一得了我們公司在全國都有業務,你去哪里上學我就向公司申請調取哪里就是。后來你說你報了云南的學校,于是我就查那邊的資料,我就是給自己盤算著怎么樣我們才會不分開。但是我沒想到,最后想分開的人是你。我們在一起兩年了,但凡一個女朋友該做的我都做了,現在你也不必愧疚,就這兩天把這事了了,從此你離我遠遠的。
佳佳幾度哽咽,一番話說得直白絕情,柯明也無法反駁。
他到底是沒有留下來過夜,在他們決定元旦的時候就去做手術之后柯明就走了。佳佳沒哭,也沒鬧,就像送走了一個客人那樣。安靜的該洗臉洗臉該睡覺睡覺。
年底最后幾天說忙也忙說不忙也不忙,好在平時佳佳給客戶做的帳都時不時的和財務和客戶對過,有問題的都提早解決了,偶有差異她就專門挑出來處理了,為的也是準備在元旦放假的前一天請一天假回家休息。年尾的工作處理得僅僅有條,領導痛快的簽批了。
那么幾天,佳佳也沒有主動去找過柯明。換作是以前,柯明有空的時候就會在微信上找她。她也會在工作的間隙偷會懶,談談戀愛。但是現在,她什么都不想做,也不再盼著柯明找她聊天了。她只想靜靜的看著柯明哪天沉不住氣主動來找她,哪怕是問她去哪個醫院。然后她就可以居高臨下的數落他,挖苦他,諷刺他,報復他自以為是的悄悄一走了之。哼,她羅佳佳當初也不是沒人要,是他柯明信誓旦旦,甜言蜜語,軟磨硬泡才讓她最后還是心軟答應在一起的。在一起無論是用情還是用錢,從來都是她羅佳佳出大頭。現在要畢業了,考研了,感覺自己不一樣了,就想把她羅佳佳像扔個皮球一樣扔了嗎?
最后一天的時候,柯明到底是沉不住氣了,詢問她想去哪個醫院。佳佳二話沒說,去最好的醫院。她羅佳佳從知道柯明如此絕情如此狠心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那個事事都為他著想的那個傻女人了。柯明問,什么時候去。佳佳說我今天請假了,什么時候都可以,隨便。然后柯明就來找她了,帶著行李來,放在佳佳那里然后他們就像沒事一樣出去了。柯明扭扭捏捏說要去吃點東西,佳佳也沒搭理他,自己跑去銀行查了自己的存款。前兩天剛交了半年的房租,這會手上所剩不多了。不管最后他柯明有錢沒錢,她總得要留條后路,這個孩子,不能要。
佳佳從銀行出來,柯明才磨磨蹭蹭的打電話來問佳佳在哪。他們一路朝著醫院的方向走去。臨近醫院的時候佳佳突然欲言又止說不想去了。柯明問她怎么了。佳佳說之前有個大她七八歲的男孩子追求她,就在這家醫院工作,既是老鄉人家也在省城里有車有房,原本男孩子都想直接就去佳佳家里的,被佳佳給拒了。一來是年紀大是一回事,二來模樣不好,主要還是身高不高。但最重要的還是,那個男人不看好佳佳的工作,他只想以后他出來創業的時候她幫扶著。佳佳突然就覺得,這個男人不愛她愛的工作,也不尊重她,反倒像是為了找一個合作伙伴。于是佳佳就毅然決然的和他斷了聯系。
現在,佳佳落得這般田地,她不想主動送上門去給他看笑話。
柯明懂,也沒有強求。他們又一路走走,像是漫無目的的,又目標明確的朝另一家醫院走去。他們走了很久,走到的時候醫院都快下班了。掛了號看了醫生,讓去預約B超,拍了B超才能做。于是兩人又去排了隊,結果等啊等,排到到號已經是四天后去了。佳佳等不了那么久,那時候她也不方便,她總不能請那么多假。實在是找不到好的理由和借口。
眼見著天黑了,他們就先回家了。
這天晚上,柯明沒走。他們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像從前那樣睡在了一張床上。晚上,柯明主動過來抱著了佳佳,然后什么話也沒說。佳佳想,抱就抱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當初愛得真真確確。
第二天他們商量了一番,又換了另一家醫院。這次運氣好,醫生說第二天就能手術,也說了大致的費用,讓他們早些來。
手術的時候需要簽字,她看到他在家屬關系那一欄里寫的是:丈夫。她的心,就那么大片大片的剝落在心底,碎成一灘泥然后又立馬恢復原來的模樣。到底,她的心,是死的了。
手術的過程很快,等她醒來已經是在病房里面了。一睜開眼睛她就問醫生問男朋友呢,能麻煩你們叫他進來一下嗎?醫生說可以。
柯明就這么一臉錯愕的進來了。他問她:這么快?她說嗯。然后她的眼淚就這么止不住的流下來了。柯明給她擦給她弄遮擋的頭發。佳佳也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哭,但是在看到柯明進來的那一刻,她的眼淚突然就止不住了,心底的某一種堅強了很久的防線就崩塌了。她大概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和柯明,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陳奕迅唱的那首《十年》:十年之前我們是朋友,十年之后,我們或許,連朋友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