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青萍起于微末,爐火還需風箱
- 初元
- 踏霧覓失
- 3003字
- 2019-03-23 21:21:55
燕山雪片大如席,益都的雪,雖然沒有席片那么大,但是鵝毛大小確實是有的。
冬至以來的第二場雪,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凍結了。
“呵!”
張漢推開木屋門,雙手深深的籠進袖筒里,口中呵出的那股白氣在空中漸漸地凝結起來,緩緩飄落于地。
如此奇景張漢卻無奈的撇撇嘴,這是能滲透進骨頭里的冷,這樣的天氣,對于13世紀的困苦人民來說,簡直是每天都要發生的災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是沒有夸張,確確實實古代人民的生活寫照。
“吱吖!”
對面的房間門也被推開,孟耿捂著腦袋也走了出來。
自從張漢這座小學堂被孟耿知道以后,這里就成了孟耿常來之處,每次休沐以后;便來充做教授先生,即使是教授蒙學也打消不了他的熱情。
“早呀!”
郭巨俠,早已收拾整齊抱著一抱木材經過這里,給孟耿打了個招呼。
“早”
孟耿有些不好意思,昨夜與張漢拼酒拼個爛醉,果然,楊溢之稱其為“酒缸”,名副其實。
胡興安帶著眾學童正在除雪,沒有了生存的壓力,小伙子們,都漸漸地活潑了起來,胡興安難得放縱他們一次。
張漢正在灶房取火,古代取火的方式有兩種,常見的便是用燧石取火,富裕的家庭便用陽燧取火。
所謂陽燧是金屬制成的,尖底杯,放在太陽光下,使光線聚在杯底處,杯底放入蘆葦花。
春夏時很容易就能取火,秋冬時則看太陽光的強度。
當然,這種東西打磨費時耗力,價格昂貴,張漢是用不起的。
此刻他正在灶房撅著屁股用火石敲擊,只是輕輕幾下,火苗旺盛的燃燒起來。
相對于關心那些國家大事,張漢更喜歡擺弄這些衣食住行的小事。
就像這樣,能輕易的使用火石取火;竟然也可以帶來小小的成就感,這讓張漢懷疑自己是不是“墮落”了?
不久,鍋里沸騰了面湯,蓖子上擺滿了熱騰騰的烙餅。幾碗咸蘿卜是學童們補充鹽分的唯一來源。
張漢對一天三頓飯的執著,是學童們對他喜愛的唯一支撐,因張漢平時對他們壓迫太狠了,無論是讀書還是鍛煉。
吃過簡易的早飯,孟耿離開了學堂。經過大門時,他抬頭看了看學堂大門的牌匾。
“微末草堂”
三寸厚的木板上刻入了深深的一寸;然后涂上墨汁,由于張漢,刻入的是簡體字,但孟耿竟然也識得,心中不由得納悶,字體竟然也懶得寫全。
這是張漢起的名字。
孟耿理解為學童們都是買來的乞丐流民,身份低賤,如微末般毫不起眼,無人關心。
清萍起于微末
將來學童們若學有所成,名副四海,不要忘了自己起于微末。
而張漢取此名字的意思是,學海無涯,即使一個人刻苦學習一輩子所學到的知識,相對于學問的大海也只是如微末般,毫不起眼。
古代醫學都是世家傳承,雖然個大書院里也有醫科教授,但很尷尬的是,有錢有權的不愿意讀醫科,更向往圣賢之書,無錢無勢的也讀不起,就算讀也是讀圣賢之書,所以稱董仲儒為千古罪人亦不為過。
回春堂里,張翰坐在客房里悠然的,喝著茶。
看著忙碌的唐回春,不由得感嘆著自古以來,醫生都是一個吃香的職業。
“遠德兄倒是稀客,請用茶請用茶。”唐回春招呼著張漢用茶自己也美美的,倒了一杯,喝到肚里。
用眼光問詢張漢的來意?
前些日子張漢把藥方,以每家藥堂一千貫的價格賣了出去。并承諾三年之內,不在透露此藥方的內容。
如今才過幾天,怎么就找上門來?唐回春疑惑的看著張漢。
“呃,是這樣的,聽說唐兄手上開有一座浴堂?”
“是的,怎么?”
“燒煤的?”
張漢笑盈盈的問道。
“對?”
唐回春對張漢的拐彎抹角有些無奈。
“我那有個微末草堂,不知唐兄可知?”
“倒是知曉,遠德兄仁德兼備,乃我益都之福澤。”
唐回春并不吝惜馬屁,阿諛奉承之詞,但心中所想的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沒時間。
“是這樣的,如今大雪封路。各處煤廠也被大雪所封,某各處求煤而不得,不得已求到唐兄這里,還望唐兄給個方便”說著張漢站起來,躬身一禮。
唐回春稍微猶豫了一下,問道:
“不知遠德兄所需幾何?”
“五千斤即可。”
“那倒是問題不大。”唐回春點點頭。
“一萬斤呢?”張漢立刻得寸進尺。
此話問的唐回春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用手指著張漢道:
“遠德兄你呀……!”
“可,可,一萬斤亦可。”
張漢連忙躬身,拜謝。
又在回春堂購買了百斤硝石和百斤硫磺,便離開回春堂來到街口的鐵匠鋪里。
在鐵匠鋪里定制了自己所能知道的工具如,夾子、鉗子、鑷子、剪子、大刀、小刀、大錘、小錘,又比劃著給鐵匠解釋說著,才弄成了一個爐子。
由于刀具鐵器是管制物品,張翰只得拿出軍醫院的告身作證明,好說歹說鐵匠才他同意給打制,并為這些東西付出了將近千錢,也就是七貫。
不過三兩日間,張漢所需的煤,定制物件都給送到微末草堂里;
隔壁楊溢之很是詫異張漢哪來的那么多銀錢;不過他也沒有多理會微末草堂著個只進不出的“怪物”。并且生怕張漢再次找他開口;全身心診治院內傷員;以求能進入李璮眼眸。
張漢花費大量銀錢,弄來這么多物資;是想實驗一下炸藥和槍械是否能在短時間內制成;黑火藥不必說,只要配方正確,并沒有多大難度。
倒是張漢準備制作的獵槍卻是有些難度;合格的槍管有技術上的難題,而且即使槍管有辦法制成;前期也只能制作出燧發槍;至于后期慢慢發展張漢倒是有信心;畢竟是殺人利器;不管那個野心家得到它都會視為珍寶,不惜大力投資研制。
而只要能制作出比蒙古弓箭更厲害的步兵武器;即使孱弱即將滅亡的南宋都可以完虐蒙古鐵騎。
然而這一切都必須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下偷偷進行實驗;否則被人識破的話,自己恐怕將淪為“人肉制槍機。”
微末草堂的后院,爐火燒的旺盛;打鐵的聲音“叮叮蕩蕩”,很有韻律。
后院的小門被長長的鎖鏈纏了足足五道,郭巨俠對手拉式風箱很感興趣;來回推送,起勁得很。只有張漢皺著眉,望著煤爐上的一堆銅錢,失望不已。
“溫度達不到!使勁拉!再快!再快!”張漢站在爐火旁呵斥著,可是郭巨俠已經疲憊不堪,爐火上的銅錢依舊紋絲不動,沒有融化的跡象。
張漢并不知道銅的融點是多少度。但是卻清楚的了解,益都私刻銅錢的貴族豪門不在少數;那就表明一件事;銅的熔點在他們那里沒有難度。
“爐子還是小了!”最終張漢制止了郭巨俠繼續拉風箱的舉動;再拉下去他要吐血了。
下午張漢領著郭巨俠在山腰各處尋找,最終在上腳下的一塊巨石后尋到了他所需的紅色黏土。這種黏土成分是什么張漢并不了解,但他知道燒磚,燒瓷都是用它。
擺弄著這種黏土,張漢自嘲道:“真他媽是什么都知道一點,就是什么都不會?”
隨后領著學童們一次一次的用板車往回運送,兩天時間;足足堆積了一人高,十米方圓的黏土。
黏土制成的爐子足足有兩米長,一米寬;一米高。這個爐子完全參照了益都城內鐵匠鋪的打鐵爐制造;制成之時張漢已經累癱了;躺在微末草堂的床板上,思考著是不是放棄算了;一切經驗都要靠摸索;后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難關等著他破解。
在這滴水成冰的日子里,一直在暖爐的郭巨俠很是興奮;他把爐火燒的旺旺的,找個角落蜷縮著睡的口水橫流;如不是張漢怕他煤氣中毒,把他趕出去;估計他會真的死掉。
暖好爐之后,他們二人開始再一次嘗試熔銅的嘗試;在郭巨俠死命的推拉下,風箱發出嘎嘎的哀鳴;爐火漸漸的冒出頭來,由暗紅變橙紅,最后變得赤紅。
在爐火橙紅的時候張漢就把一個破銅鐘放進爐中熔煉;隨著爐火變化,銅鐘也開始由綠變紅,由暗紅變橙紅。在變成赤紅時開始一點點的軟化。
張漢用鐵鉤子戳了一下,很容易的就戳進去了。這讓他很高興,恨不得抱著郭巨俠親一口;可是看到郭巨俠滿臉煤黑;就輕輕的賞了他一腳;喝道:“使勁拉!”
當銅鐘漸漸的熔成一團熾熱的銅水,張漢急忙用鐵舀子舀出來倒入早就做好的陶范里。
一個,兩個····一共十個陶范,隨著銅水淹沒每一個陶范;
剩下的只能等待銅水冷卻下來看看銅管是否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