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小京都。
“聽聞南陽世子又來這映泉樓了?真是掃興啊!”
“可不是,自從這映泉樓開店,這傻子就干坐在那個位子上不知道在等著誰。呵呵,傻子的行徑,我們常人如何明白呢?”
“就是,他一不留宿,二不用食,占著那位置什么也不干。估計店小二早就膩煩他了,他現在還坐那位上,不就是靠自己的那點家底嗎?”
“噓!你們可小聲點,老公爺對這根獨苗苗可是護的厲害。若是被老公爺的人聽見,抽你們幾鞭子那也是輕的。”
“嘁,他的事還不讓我們說了?當他是天皇老子不成。”
“對啊,當年他把昭國公府唯一安康的男丁給克死了,我們不就是說上幾句,怎么了?”
“啊!就是那二世子吧!當年他可是赫赫有名的神童,天妒英才啊。”
映泉樓的食客一個個坐在大堂里,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二樓上,坐得和寺鐘一樣穩當的少年郎。
十八九歲的模樣,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生的是芝蘭玉樹,風流倜儻,是個能讓大姑娘看紅臉的角色。
只是他雙目呆滯無神,嘴里啃著自己的手指頭,他像是不知疼一樣的咬著手指尖上一層又一層的皮,指尖紅得發紫,仿佛下一刻就要滲出血來。整個人是一動也不動,沒有常人該有的生氣,就像一個行尸走肉一樣。越仔細看他,越覺著瘆得慌。
一個清秀的小書童將聽到的消息暗中全部記下后,在確保少年郎的身邊沒有隱患之后,噔噔噔地爬上了三樓。
轉角是一間普通的臥房,里面一個人也沒有,可門外偏偏掛著“已住”的牌子,與別處稍有不同的是,這里明面的地方比別處狹窄了三分。
書童走到茶桌旁,用手在桌上摸索著,摸到一小處的凸起,他卯足了力氣按下去,一個酒壺從桌底升起。將這酒壺用力向左擰了一圈兒,房間的書架才緩緩移開,露出一小處縫隙,夠讓體格偏瘦的人進出自如。
書童鉆進這縫隙之中,里頭的密室比外頭的房間還來的大。光影相交之處,一個身著錦服的翩翩公子,左手持一把青面折扇,右手端著青花瓷杯,喝著蜜水。
他搖著的折扇上只題了一個行云流水的“青”字,便再無其他裝飾。青底墨字,雖說樸素,卻襯得了這主人隨和的性子。
書童一見到公子,就開口一股腦地,把在大堂里的所見所聞全吐了出來。末了,還添上一句:“少爺,依我看,這世子可不是個良人。您可得好好考慮考慮。”
“是嗎?”許青禾又飲了口這冰涼清甜的蜜水,在這艷陽當照的時節,真是說不出的爽利。
許青禾享受完,放下碗時,不疾不徐地用手輕輕撥開窗上的珠簾,從細縫中望見一個挺直的身影。
這位子是她精心挑選的,從用來裝飾的珠簾望出去,就是正對著南陽世子的“專屬位子”,可以直接看到世子的背影。
這一連三日地觀察下來,這世子好像真的如旁人說的一樣癡傻,但又有些不同。
許青禾瞥了一眼世子的背影,說道:“小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是我一直教導你的。特別是我們在外頭做生意,更要謹慎。說不準那人上一刻還是乞丐,轉眼之間又成了人中龍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