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許陳氏把眼珠子瞪得溜圓兒溜圓兒的,“他若敢應上一個字,我定拆這尚書府,把他的腦袋捶進泥里,想拔出來都沒門!”
許青禾松了一口氣,“那就是沒應下嘍,娘你急有什么好急的。事端多變,誰能說個準?”許青禾右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碧螺春,輕輕呼了口熱氣。
“行行行,皇上不急,急死個太監。”許陳氏癟著嘴,道,“別說這些喪氣話了。不過,阿采,要是你爹真要把你嫁過去,那咱就回你外祖父家去。他不要你,我們陳家要你!”說著還做勢沖出去和尚書大人拼命。
“我的娘哎!”許青禾一把抱住許陳氏的腰,勸道,“你這性子怎還是如此急躁,你可是我和大哥在外頭最大的顏面,注意雅觀啊。外公都讓你好好改這性子了。”
“我自會有打算。娘,等我和那世子見上一面,成不成,都只是我的一言堂了,你就別瞎操心了。再說,傻人有傻福,那世子也未必有什么不好的。若是合我胃口的話,答應也未嘗不可啊!”
“總之,娘,你呢,就在這尚書府里貌美如花,我去趟小京都給您賺錢養家,順便去見見那叫什么什么的世子。這事兒由我決定,成不?”
苦口婆心了一大堆的話,總算讓許陳氏安穩下來。
“那你眼睛放亮些,莫讓什么人都可以把你從我身邊拐走。”許陳氏最后叮囑一句,不舍得回了書房——許書棋還在里頭跪墨硯呢。她得快去讓他起來,否則他膝蓋又得疼起來。
許青禾送走了許陳氏,沉著臉坐回了藤椅。
雖然許青禾嘴上說得云淡風輕的,可心里到底是在意的。她好歹也是這件婚事的主角兒,竟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這尚書府可不似其他官宦人家的,這府中上上下下,大都在她手底下過活。
這一點不僅體現在府里的大半開銷,用的都是她在小京都里賺來的銀子,府中的地位排行榜亦以為證:
許青禾第一,許陳氏第二,許青鏡第三,許尚書小四。
這許青鏡是許青禾的孿生哥哥,是在小京都里第一夫子——魏鳴升開設的私塾里念學,如今在家中準備最后一次的殿試,在京城的圈子里算是個小有名氣的風流才子。
只可惜,這個大才子生在尚書府之中,而這里,又是女人“為所欲為”的天下。
她思索著近日的行程,用手指掰了幾個數,才發現:她有多久沒回小京都,就有多久沒見著賬本了。也不知道那些賬房的人怎么回事,難不成有了私心?
正好,這次的游歷就用來給那些生了異心的人,長長記性。
這京都一行提上了日子。許青禾只帶了扮作書童的丫鬟小桃,和一書簍的細軟,就上了路。
當然,出門在外,女裝不方便,用的是她大哥的名號。反正許青鏡就窩在四書五經里,沒人回去細查,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許家大少。
況且,她的人皮面具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不遇上行家,一般人是認不出來的。
尚書夫人許陳氏淚眼朦朧地拜別了小暖襖,轉身的一剎那就黑了臉。瞪著也是滿臉不舍的尚書大人,偷偷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掐在尚書大人腰間的軟肉上,低聲怨道:“是你將阿采往外頭送的,還有什么理由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