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么多年，你還是什么也做不了！

似乎有人在她耳邊咆哮。

沖出去！顧城！沖出去！阻止他們的暴行！為隊員們報仇！讓施暴者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做不到！顧城在心里大吼。

我也想，但我做不到。

他們手中有棍棒，而我赤手空拳；他們成群結隊，而我孤身一人。

我沖出去也做不了什么，不過白挨一頓打而已。

我太弱了！

我太弱了。

顧城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

“接受嗎。”

一個中性的電子聲突然在她耳邊響起。這個聲音語氣平淡，語調毫無變化，甚至讓人聽不出來這是一個疑問句。

但卻如此熟悉。

顧城猛地抬起頭，脫口而出：“復讀機！”

”別出聲！“顧城剛說出口，嘴就被葉曉彤捂住了，她壓低聲音飛快地說道，”什么復讀機？現在咱們這個地方很危險！被那些城辦發現就完蛋了！快想想辦法！“

“我不是復讀機。”呆板回答聲響起，語音語調仍是那么平淡不帶一絲感情，和夢里一模一樣。

顧城發現，這聲音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旁邊的葉曉彤沒有絲毫反應。

她垂下頭，低低地笑出聲來。

“笑什么呢？”葉曉彤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壓低了聲音急道，“顧城！回神！咱們快被發現了！”

“你是那塊古玉嗎？”顧城突然問。

“什么？”顧城的聲音極低極低，葉曉彤并沒有聽清，但她已經發現顧城有些不對勁了，“顧城你怎么了？醒醒！”

葉曉彤還想在說些什么，但周圍突然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剛才顧城喊出的那一句話還是被聽到了，城辦正提著警棍在尋找她們！

不會被發現了吧？葉曉彤嚇得閉上了嘴，連呼吸都放輕了。

“我將賦予你力量。”

“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

機械的聲音似乎沒有聽到顧城的問話一般，以相同的口吻緩緩說出了它說過無數遍的臺詞。

“什么力量？能打得過外面這幫城辦嗎？”顧城問道。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城辦們離這里越來越近了。

“綽綽有余。”

那聲音沉默了半響，答出這四個字。

“顧城！顧城！”葉曉彤驚恐的拉著顧城的衣袖，“快跑吧！他們好像發現這里了！顧城！你怎么了！“

“跑不掉的。”顧城道。她聲音輕輕的，但卻異常堅定，就好像剛才做出了什么能改變她一生的決定似的。

“那也不能再這里傻站著啊！”葉曉彤急了，她伸手去拉顧城，但卻拉了個空。

“你先走吧。”

“顧城你說什么傻話！”葉曉彤不明白顧城怎么突然變成了這樣。

“接受嗎？”那個聲音又在顧城耳邊問。

“那邊還有兩個！”

“哈哈，藏的還挺深啊！“

“你們跑不掉的！”

城辦們發現了躲在狹窄走道里的顧城和葉曉彤，獰笑著走來，他們似乎很享受人們驚恐卻無處可逃的樣子，走的不急不緩。

“糟了。”葉曉彤感覺好像有一桶冰水澆下來，從頭到腳一身冰涼，“快跑！”

她轉身就跑，然而跑了兩步卻發現顧城還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顧城！該死的！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葉曉彤強壓著心中的恐懼，停下了腳步，然而抖個不停的雙手還是暴露了她的內心。

“接受嗎？”那聲音又問。

“你要我付出什么？”顧城平靜地問，她明白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然而聽著十分逼近的腳步聲，顧城突然笑著搖了搖頭：“算了，隨便你吧。”她抬起頭，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接受。”

“神眷者顧城，我是你的靈。圣001號試用系統現已為你開啟，試用時間1小時.......“

中性的電子聲說了一大長串的話，但顧城卻沒聽進去多少。

她只感覺身體中傳來“咔啦”一聲脆響，仿佛玉器破碎的聲音，緊接著一股暖流忽然涌入了全身，融入了她的四肢百骸，隨后又從身體各處涌回心臟，化作一朵灰白色的小火苗。

原來她心里真的有個火苗在靜靜燃燒。

顧城閉上了眼。

世界陷入黑暗，她又看到了那間老舊的小屋，醉酒的男人舉著酒瓶毆打系著圍裙的婦女，旁邊角落里女孩蜷縮著哭喊。

上次她看到這一幕拼了命地想沖上去制止，卻沒能靠近半步，反而被拖進了黑暗的深處，但這次不同了。

“住手。”她說道。聲音不大，但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男人的動作竟真的停了下來。不只是男人的動作，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連掉落的飯碗都懸停在了空中。

顧城只說了兩個字，卻好像對整個空間下達了命令，時間在這里被凍結了。

“你該死。”顧城抬頭掃了一眼那個男人，眼中盡是憎恨與厭惡。

毫無征兆的，男人的身體轟然倒塌，化作塵埃飄散。

顧城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緩緩走到角落里，俯下身，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頭發。然后，手慢慢握緊，成拳。

“咔啦啦。”

就好像一面鏡子破碎了一樣，女孩的身體，連帶著整個空間都在她的手下碎裂開來。

顧城最后看了那個女孩一眼，眼神說不出是憐憫還是憎惡。

然后她頭也不回的走了，空間在她身后崩塌。

顧城睜開了眼睛。

世界從未如此清晰地展現在她的面前，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面城辦手中警棍上沾染著一滴烏黑色的血跡，看到城辦臉上的每一個褶皺。她可以聽出身后不遠處葉曉彤緊張而又激烈的心跳，還有飛蟲劃過空氣的軌跡。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方圓幾米之內，所有的哪怕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都逃不出她的感知。她就是這個世界的掌控者。

沒人注意到，在她的眼睛里有一道懾人的金色光芒流淌。

微低著頭，她把手伸到眼前，握緊、松開，好像一個新生的嬰兒在熟悉著這個全新的世界。

“怎么，怕了？走不動道了？”戲謔的聲音傳來，城辦們揮著警棍把顧城和葉曉彤堵在了狹窄的過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