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到底怎么了，你要做什么？”蘇措不想回答梅砂的問題，又不想轉身離開，只能重新找個話題問道。

“小措，這不是你要知道的事。”梅砂搖頭，不打算告訴蘇措，畢竟這是她答應過鳳笙的。

“那至少告訴我你要做什么。”蘇措不死心。

“我要用我的命去換阿青的命。”梅砂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了。

蘇措胸口起伏著，有些氣悶。梅砂這漫長的生命里都是為了追逐鳳笙而活著，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一個并沒有什么交集的人，就只是為了鳳笙，因為他是鳳笙看重的人。

而自己不過是機緣巧合才和梅砂相遇了三年而已，這么短的時間，在梅砂不知道經歷了多久的生命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多說無益。

“想知道她們是誰么？”梅砂把目光轉向身邊的兩個傀儡，輕聲的問蘇措。

蘇措不答話，也找不到話來說。

“這個是月霜，她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應該憎恨的人。”梅砂伸出食指指了一下身著華服的月霜，平淡的道。

“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要拜她所賜。”

蘇措心中有一絲震動，在他的眼里梅砂是那種從來不會討厭和憎恨別人的性格，可她剛剛說起這個月霜時，語氣雖然平淡，卻能讓人從里面琢磨出那隱藏不了的恨意。

“這個，是我。”

梅砂和那個按著自己的樣子做的傀儡面對面，伸出手掌撫摸著面前這個容貌和自己無二的傀儡。

“她叫秋白。段秋白。是我以前的名字。從今以后這個就是另一個我了。或許比我自己更像我。”

“過來摸一下？”梅砂扭頭對著蘇措道。

蘇措走上前，梅砂拿著蘇措的手，放到了傀儡的眉心中間，蘇措的手掌完全覆蓋在上面，心里有一絲異樣。

總感覺是真的把手放在了梅砂的頭上。因為傀儡的身體是冰涼的，梅砂的身體也是涼涼的。都沒什么溫度。

“你把自己……”蘇措驚訝。傀儡身上的氣息和梅砂一般無二。甚至比現在的梅砂還要多些生氣。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要做出極品的傀儡，最重要的就是魂，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去為了找合適聽話的魂而做出極端的事。可是那天你自己上山，還碰到了三。是誰告訴你的？”這一點梅砂確實有點疑惑，蘇措此前根本就沒有一點由頭，在傀儡上的天賦也只是一般。

“紅花說你提過。”蘇措想了想又覺得有一點不對勁：“你的魂……是怎么提出來的？一般人怎么能做到？你說過的，世界上一百萬個人里面不會有一個能直接接觸魂魄和鬼物的。自己對自己做這種事更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蘇措現在滿腦子都是疑問。

梅砂臉上隱隱的帶著笑，心道蘇措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對啊。所以我們要在這一百萬個人里找到那個可以做到這些事的人來幫助我們啊。”

蘇措有些領悟。

“還記得那個，抹我脖子的人？”梅砂循循善誘道。

“尸三葬？”蘇措突然頓悟了。

“對。我跟三，是老相識了。之前有段時間，還幫三守過幾十年的墓。人在那種地方待久了，自然而然身體就會發生些變化。三比我待的更久，久的我也不知道這個時間是多長。所以對于三來說，接觸這些，做到這些，都是很容易了的事。”

蘇措覺得自己就像掉進了一個大陰謀里去，似乎自己身邊所有人都互相有著聯系，梅砂和鳳笙不知道多久以前就認識了，他們的相遇并非一個偶然，而那個曾經帶給他無限恐懼的人，也和梅砂認識了很久。或許還是朋友呢。

有些挫敗，他一直努力想要去打敗一個深不可測的人，但事實是，他卻在這一個怪圈外像一個小丑一樣，張牙舞爪的揮舞著自認為鋒利的爪子，妄圖想對這些人做點什么。

“三是個很可怕的人。別去招惹。他對于人命，是毫不在乎的。小措，記住了。就算你是和我很親近的人，他發起瘋來，可是毫不留情的。”梅砂認真的看著蘇措的雙眼警告道。

“我知道了。”蘇措絲毫不懷疑梅砂說的真實性，如果那個尸三葬真的和梅砂是朋友的話，那一見面就毫不猶豫的抹掉了一起相處幾十年的友人的喉嚨，這也可以說明什么了。

“小措，傀儡術還有很多連我也還沒有摸清楚的地方，以后你自己要多用心。切記，要走正道。當然，你殺掉些人渣我不會反對。”

“你還沒告訴我你打算怎么做。”蘇措暗惱，明明是想知道梅砂具體的做法，卻偏偏莫名其妙的說起了傀儡術。

“到時候，如果沒找到那個給阿青下術的人，我就會想辦法把那個轉移到我自己的身上，自古以來一命換一命，總歸是不會錯的。”梅砂聽出了蘇措語氣里的惱意，不禁覺得有趣，輕輕的笑了出來。

“別告訴阿青哦。小措？”

“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辦呢？”梅砂輕聲問道。

“鳳笙殺了我哥哥，我和他的仇是不會散的，但是我可以放一放。”蘇措將眼神不自在的放到別處。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如果梅砂能夠輕松一點的話。

梅砂的反應是，突然撇著唇笑了出來，張開手臂就把蘇措摟進了懷里，把下巴墊在蘇措瘦削的肩膀上。

蘇措愣在了原地。

他和梅砂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的接觸過。身體僵直著不敢動。

“啊……”

蘇措能感覺到梅砂在他耳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像是釋放出了許多說不清的情緒。

“好累啊。”梅砂說。

蘇措僵硬的抬起手想拍拍梅砂的后背，抬到一半又放下來了。

“不過好在小措長大了。再也不用我天天像娘一樣來操心了。要是什么時候能帶個媳婦回家，我就更開心了。”

梅砂低低的笑聲傳進了蘇措的腦袋里，梅砂之與他，像姐姐又像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