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剛分開沒多久，怎么又碰到你啦？來找我什么事？”小榮小跑著到了蘇措面前。

“我不是來找你的。”

蘇措覺得自己上輩子和小榮恐怕是冤家，債沒有還完，這輩子又找上他了。

“你不來找我，那你來找誰啊？古青？鳳笙？我看你也不像和他們關系好的樣子啊。”小榮皺了皺鼻子，不屑的說道。

“我就是來找古青的。”

“你找他干嘛？他欠你錢了？”小榮想了一會，也只能想到這個理由了。

蘇措不可理喻的搖了搖頭，覺得和小榮簡直無法溝通。抬腳就要走。

“哎哎，干嘛一看到我就走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幫你轉告他唄？”

蘇措停下了腳步，回頭道：“那你幫我問問他，他的身體怎么樣。”

“那你還挺關心他的呀？”小榮對著蘇措的背影楊聲喊道。

“真是個怪人，和古青關系好就直接去找他唄。還搞這個。”小榮嘟囔了幾句，轉身也回去了。

阿青正在院子里拿著把大剪刀修剪著那些已經枯掉的枝葉，很是閑適。

“喂？”小榮走到阿青旁邊，隨手拿起一根剪掉了的枯枝戳了戳阿青的手。

阿青正哼著小曲兒，自在的很，也沒有回頭就問：“怎么了？”

“剛剛蘇措說要來找你來著。”

阿青疑惑的皺了下眉毛：“他來找我干什么？”

自己和蘇措之間的關系可以用很差來形容了，一般都是能不說話就互不說話。

“他讓我問你最近身體怎么樣。”小榮一字不落的重復了一遍。

“我好的很。”阿青隨口回了一句，雖然不知道蘇措讓小榮帶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么，大概是嘲諷或者挑釁吧。

“我看你們關系挺好的呀，他那個人還會主動關心人呢。”小榮把手里的樹枝一扔，拍了拍手就走了。就下阿青疑惑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鳳笙從后院走過來，就看到阿青拿著剪刀一臉疑惑的表情。

“沒事沒事，剛剛小榮說蘇措問我身體怎么樣。”阿青說，“我能怎么樣，真的是有毛病。”

鳳笙反而是沉默了一會。

“怎么啦？”阿青見鳳笙不說話，偏著頭問了一句。

“沒怎么，蘇措對我有怨念，他說的話，你別在意。”

“不會的，我和他關系這么差。”

“嗯。”

鳳笙不動聲色的離開后，心里有些警覺，蘇措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抑或是梅砂那里走漏了消息。

無論如何，都要瞞著阿青。

梅砂靜靜的端著一杯滾燙的熱茶站在天井里，月霜裊裊婷婷的在天井中舞動著衣袖跳著舞。她旁邊還站了一個“人”，就是那個剛剛完成的傀儡。

梅砂很少喝這樣的熱茶，對自己來說冷熱的區別也沒那么大了，只有這不斷升騰的熱氣才能讓她判斷這杯茶應當是滾燙的。

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等小措回來，好好的跟他解釋一下，至于紅花，小孩子忘性快，到時候擺脫陸瓊景她們就行。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也不可能陪著他們走到終點。

吱呀一聲，門開了。

紅花還在睡午覺。

蘇措直接就能透過后門看到天井里的幾個“人”。一個是梅砂，一個是月霜，還有一個是剛做好的傀儡。

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們三個站在一起就像百年前的那些富家小姐在閨中一起悠閑的消磨時間。她們在一起繡花、一起剪紙、一起跳舞，互相品評著對方的優點和不足。

蘇措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在路上他想，回來后一句話都不會和梅砂說，就算她要告訴他什么，他也要冷漠的說一句“我不想聽”。

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看到梅砂后，他卻想，要是梅砂愿意跟他說一說的話，那就聽一下吧。

“小措？”梅砂沒有回頭，卻知道是蘇措回來了。

蘇措一言不發的走到梅砂身后。

“我跟你說過，我身體只有一半是活著的，可是我還從來沒跟你說過是為什么。”梅砂將手里一口也沒喝過的茶遞給蘇措。已經不是很燙了。

蘇措默默的接過來，只覺得現在自己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犯了錯跑出去了一整天，終于等到晚上回來了，不得已的坐下來聽家長的語重心長的教訓。

“古意是他的字。當年我帶著你，還不知道你要報仇的對象是他。不然我是不會帶著你的，這樣我處理起來，就不會有什么私心了。”

梅砂頓了頓繼續道：“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小措，你對我而言不一樣了。”

蘇措心中一震。

“我當年本來也該乖乖的隨著家族入土，可是我還不想，于是我和一個人做了交易，變成了這樣。我變成這樣的原因，就是因為當年算到了他會在這個時候有一場劫難，所以我這樣做了，我想幫他。”

“別說了。”

蘇措突然不想再聽下去了。

“我要幫他，保護他身邊所有的人，所以我要幫阿青。這就是我存在的價值。”梅砂沒有隨蘇措的話而住口。

“如果沒有古意，也許就沒有我們現在的遇見了。小措，你也許會遇到另外的誰，去幫助你，也許你誰也遇不到。”

“別說了。”蘇措又重復了一句，真的不想再聽下去了，他不想接受這個，那個如姐如母的人，是因為另一個他最憎恨的人才和他遇見的。

那他是不是得放棄去憎恨這個人？是不是還要反過來感謝他？謝謝他這么早以前就跟梅砂扯上關系，不讓梅砂早早的化為黃土。

“小措，我把這些都告訴你了。我也說了，不一樣了，對你我有私心，對古意我更是有私心。我想讓他安穩的度過這次的劫，也不想讓你因為我而有這么多的困擾。所以，這一切都交給你來抉擇。”

抉擇？抉擇什么？在報仇和梅砂之間選一個？

蘇措不說話。

“或者在我死了以后，再去對他做什么吧。這樣我就看不到了。”梅砂嘆了口氣，雖然這樣的事實擺在蘇措面前很殘酷。

畢竟小措也還只是個孩子啊。她又能指望他和她一樣，去花這么長的時間去忘記或者追逐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