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危局博弈(五)
- 寧宋
- 西峰紅葉
- 3407字
- 2018-09-16 09:12:30
夜訪周三畏?
韓彥直看著岳霖,有點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岳霖小小年紀(jì)就如此膽大,但他更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前岳霖已經(jīng)和周三畏見過面了。
這個兄弟不簡單啊,不僅文采出眾,武藝非凡,而且思維縝密,學(xué)識超群,醫(yī)學(xué)、繪畫等雜學(xué)無不精通,謀識膽略也都為上上之品,我不如也。韓彥直心里揣摩著,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能讓兄弟涉險了,我得盡一下做兄長的責(zé)任,陪他一起去,韓彥直打定主意。
他望著岳霖,略微有些得意:“周三畏大人家我可是經(jīng)常去呀,人熟,路熟,就讓為兄陪你一起去,你看如何?”
人多好辦事,既然要去就去吧。
岳霖沒有拒絕,他也沒有理由拒絕,畢竟韓彥直的心意他也知道。
出了韓府角門,兄弟倆朝周三畏府邸走去。
月光明亮,夜空如洗。鳳凰山麓樹影婆娑,寒風(fēng)微拂,這個冬夜無疑是清冷而又靜謐的。
韓彥直兄長般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愛護,讓他突然間感到這個冬夜真的不一樣了,清冷之中蘊藏著溫暖,靜謐之中透晰出甜美,他側(cè)目看向韓彥直,穿越后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涌上心頭,前世他也有過這樣一個兄弟,每次他有麻煩了便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那是種感覺是真誠、信任、坦誠……穿越而來的他雖然遇到了錢三麻子這樣陰險狡詐之徒,但也體會到了摯友間的義氣、關(guān)懷。
頭一次,他心中的擔(dān)子似乎輕了很多。
兄弟倆沿著幽靜的小徑,徑直朝周三畏府邸走去。
轉(zhuǎn)眼間,西市就在眼前了。
穿街走巷,來到西市西北角,一座不大的府邸出現(xiàn)在眼前,兄弟倆相視一笑,有些心照不宣,韓彥直在來的途中了解過之前二人第一次見面的具體過程,知道咱這周大人可是被岳霖嚇了一跳。
“今天我們還是規(guī)矩點吧,不能動不動就翻人家墻頭。”
輕輕敲門,盡管聲音不大,但在夜間特別刺耳,傳的很遠。
“誰啊?”
很快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我們,韓彥直、岳霖特來拜訪周大人。
哦!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管家睡意惺忪地看著門外。
“在下岳霖,特來拜訪周大人。”
管家點了點頭:“原來是岳公子,大人早就吩咐過公子若是來拜訪便可以直接引薦。”
讓進院內(nèi),管家引著兄弟倆朝后院走去,穿過花園,來到書房。
周三畏此時剛剛準(zhǔn)備洗漱入睡,有了第一次被岳霖嚇到的經(jīng)驗,他看到二人來了也沒有一驚一乍,無奈地笑了笑,令管家切好茶水,與二人客套一番,周三畏這才問道:“深夜造訪,二位賢侄所為何事?”
韓彥直正視周三畏,言語直接干脆:“岳元帥蒙冤入獄,想必周大人很清楚吧!”
周三畏輕嘆一聲。
“唉!二位賢侄,你們爹爹仍我大宋國之棟梁,朝之忠臣。可如今奸臣當(dāng)?shù)溃ド显馐苊杀危涝獛浢稍┓笌谉o可能,而我又勢單力薄,此事又能如何?”
說話間,周三畏滿臉悲切,看得出來,他確實心有余而力不足。
“前些日子,圣上讓本官主審此案,岳元帥精忠報國,喋血沙場,哪是謀反之人啊!他手背上的精忠報國四個刺青讓本官心疼不已。”頓了頓,周三畏復(fù)又凄涼地說道:“怎奈奸相秦檜威逼于我,制造冤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周三畏但有一口氣在,絕不會敢當(dāng)附庸,欺壓忠良!”
一番話,言正詞嚴(yán),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在這奸臣當(dāng)?shù)罆r刻,周大人不畏強權(quán),敢于直言,侄兒謝過了!”岳霖看著周三畏,滿臉敬意:“父親蒙冤,侄兒又牽連入獄,心中雖然悲憤,但也無可奈何!今夜和彥直兄長一同前來,就是請周大人振臂一呼,召集正義官員,朝堂發(fā)聲,舌戰(zhàn)群奸,為我父扳回公道,使冤案大白于天下!”
一番話說得周三畏暗自心驚,不愧是忠臣之后,不僅天資聰慧,還膽識過人,假以時日,此子必是我大宋的中興良臣、國之依柱!
周三畏看著兄弟倆,他并沒有推脫,欣慰之色躍然臉上。
雙方交談是坦誠而又愉快的,對岳飛冤案的憤懣和對奸佞的憎恨,無形之中在伯侄三人心中形成強而有力的共鳴,自古忠奸不兩立,他們要向奸佞宣戰(zhàn),他們要宣泄心中的悲憤。
周三畏轉(zhuǎn)生走到書櫥前,從櫥頂取下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來到岳霖面前。朱紅色的木匣泛著微微紅光,匣面鏤刻著精美的梅花,更顯得木匣珍貴非凡。
打開木匣,里面是一把帶鞘的寶劍,牛皮劍鞘也雕著精美圖案,抽劍出鞘,一把三尺長短的唐劍躍入眼簾,冷氣森森的流光在劍身上上下滑動,涼氣襲人,劍刃鋒銳,無疑這是把好劍!
”這是家傳的寶劍,已歷經(jīng)四世,我從未習(xí)武,手無縛雞之力,這鋒利之劍不能總在書房之中擺設(shè)觀賞,成為無用之物,還是贈與賢侄,以表我討伐奸賊之心!“周三畏看著岳霖,滿臉笑意,他是真心喜愛這個后輩。
盛情難卻,岳霖接過周三畏遞來的匣子,目視韓彥直,轉(zhuǎn)遞過木匣:“今在獄中,多有不便,暫且寄存兄長處,日后自取!”
周三畏微微抬頭,眼向房梁,聲音低沉,“二位賢侄,現(xiàn)如今強敵虎視,朝政禿廢,錦繡江山危如累卵,忠臣良將卻屢遭打壓,韓元帥被剝奪軍權(quán),岳元帥蒙冤入獄,靖康之恥歷歷在目,如此這般下去,大宋必將重蹈覆轍。”
說到這,周三畏激動無比,臉漲的通紅:“原本心灰意冷,準(zhǔn)備辭官還鄉(xiāng),虛度余生。今夜二位賢侄造訪,做伯父的敢不響應(yīng),明天我就拜訪正義官員,在朝堂上論辯奸臣,力排冤情!”
見如此,岳霖嘴角帶笑,有些興奮,歷史劇情發(fā)生變化了,原本周三畏辭官掛印,現(xiàn)在朝堂論辯,有戲!
岳韓二人見目的已達,相視一笑,準(zhǔn)備告辭。
“上次岳公子翻墻入院,深夜造訪,嚇得我六神無主,忘了禮數(shù),讓賢侄匆匆離去,今夜無論如何也要讓做伯父的盡一下地主之誼,日后可不能讓岳帥、韓帥說我對小輩招待不周啊。”周三畏看二人有離去之意,練練挽留:“有酒,有菜,有小友,今夜我這里不會寂寞啦!”
周三畏精神煥發(fā),他的聲音是輕松愉快的!
岳霖聽后面色微紅,感到有點不好意思,畢竟翻墻入院是不禮貌的行為啊。
兄弟倆未及回話,周三畏叫來家人周安,說道:“準(zhǔn)備酒菜,我要招待二位賢侄!”
一會兒,酒菜齊備,絕沒有大魚大肉那般的粗俗,幾小蝶下酒涼菜,幾盤炒菜,當(dāng)然西湖糖醋鯉魚是少不了的,甚是精致,色香誘人。
周三畏畢竟是四品大員,弄幾樣小菜,高一壺佳釀是很輕松的,不奇怪!腐敗無比的封建社會啊!岳霖感慨起來。
酒足飯飽,兄弟倆起身道謝告辭。
兄弟倆事情辦得甚是順利,一身輕松,悠悠地漫步在西市石板鋪設(shè)的街道上,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走道一岔道口,向南是大理寺獄的方向,向北是鳳凰山麓方向。
兄弟倆即將分手,岳霖心中有事,接下來結(jié)果會是如何?他有點前途未卜的感覺,一時眼里盛滿了悲傷。
不行!這些天我得主動點,盡快想辦法離開那該死的監(jiān)獄,錢三麻子不在,多好的機會。
他突發(fā)奇想,找什么借口出去呢?如果在后世,這么大的小孩是不用蹲在監(jiān)獄的,就是入獄了,也可以取保候?qū)彽摹0Γ∪f惡的封建社會,踐踏人權(quán)啊。
看到岳霖發(fā)呆,韓彥直輕推了他一下:“岳兄,你怎么又發(fā)呆啦。”
猛然驚醒,岳霖有點不好意思:“彥直兄,這些天我想離開大理寺獄,出去和你一起印刷宣傳冊子,順便再活動活動。可離開牢房必須要官府批準(zhǔn),沒有借口啊!”
韓彥直道:“要不,讓我父帥直接交涉,保你出來!”
岳霖道:“周大人已請辭此案,現(xiàn)在主審的是萬俟卨,這可是秦檜一黨的,此人人品很壞,早年在軍中克扣糧餉,貽誤戰(zhàn)機,被父帥責(zé)罰,懷恨多年,此次和秦檜、張俊等奸臣狼狽為奸,制造冤案,想要保我出來,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岳霖遲疑起來。
“除非怎樣?怎地不說?”韓彥直有點發(fā)急了。
只聽岳霖正色道:“少年時,師父告訴與我,有一有毒植物,名叫龜背竹,其汁水呈現(xiàn)乳白色,有劇毒,涂在皮膚之上,可致使皮膚紅腫,并出現(xiàn)短暫昏迷狀況。只是聽說,從沒有看到有人中那龜背竹之毒,故而猶豫。”
聽到岳霖介紹龜背竹毒性特點,韓彥直恍然大悟,他被這個大膽的想法驚呆了:“莫非兄弟想......”
韓彥直望向岳霖,岳霖點了點頭,臉上透著無所畏懼的神色。
“岳兄這使不得啊,萬一危及生命就得不償失了。”韓彥直顯得焦慮無比。
“我已經(jīng)想好了,沒事的,中毒后服用綠豆湯自會緩解毒性,只不過……”岳霖略顯沉思狀。
“只不過什么啊!”韓彥直有點發(fā)急了。
岳霖緩緩道出計劃,看著韓彥直驚訝莫名的臉直樂呵,:“彥直兄,這龜背竹大理寺獄周邊的荒草地就有,還請配同采集哦。”
大理寺獄周邊,荒草遍地,寂寥凄涼,月色灑滿荒原,微風(fēng)吹過,泛著慘淡白光的荒草簌簌作響,月色下的大理寺獄籠罩在一片白色的暈圈之下,像九幽地獄般的恐怖。
兄弟倆草叢中尋覓,尋找著所謂的龜背竹,韓彥直對這方面可是一竅不通,一臉茫然地跟在后面。水塘邊,一叢的植物很是醒目,拇指粗短,呈現(xiàn)出竹節(jié)狀態(tài),岳霖眼前一亮,千真萬確,龜背竹還真的找到了。
掏出匕首割了幾株,收入懷中,岳霖頓時放下心來,“彥直兄,明天還請多加配合,大恩不言謝,我們就此別過!”
回家路上,韓彥直有點后悔答應(yīng)岳霖,但也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