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像踏進了九霄云里,飄飄蕩蕩,他飛過了千重山,越過了萬重水。他一直在追著一個背影,每次都是在最后要抓住她時都被甩掉了;浮浮沉沉的又似在海上漂,海上的浪將他托的很高,又將他卷進深海里。那個背影在天邊似乎在等著他。他不停的呼喚著,但是她都沒有回應他。他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耳邊唱歌,那聲音并不甚悅耳但很熟悉。
“我不要醒,我還要睡,我要見她,我去告訴她,我一個人活的好辛苦。”他這樣想著,又陷進更深的夢里去。是長了翅膀嗎?怎么突然回到了當年的中學里來了?剛剛不是在海上的嗎?他身不由已的往前走,一路都是他所熟悉的――挑燈夜讀的宿舍、踢球的草坪、那一排的泡桐樹。他看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在一棵樹上刻畫著什么,他想要走的更近點要看清楚她在刻著什么,卻看見她突然撲上去抱住樹嗚嗚的哭起來。他心里也難過起來,他摸著她的頭一遍一遍的說:“杜雨不要哭不要哭!我在這里呢!”但是那個女孩哭的更傷心,仿佛沒有聽見他看見他一樣。
他又聽見那歌聲了,他想聽仔細點看唱的是什么,可是怎么也聽不清楚,好似是叫一個人不要走,不要走!對!不要走!他想,我不要就這樣讓杜雨走了啊!她一個人多可憐啊!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朋友,我要陪著她,我要去陪著她!
他才一轉身,已經被一個浪頭打的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只覺的突然被那浪搖啊搖,伴著一個哀哀哭泣的聲音,那聲浪好似放大了幾百倍在耳邊響著,他頭疼欲裂恨不得伸手將那聲音給關掉。他不停的掙扎著,不停的叫,但是喉嚨里發出的卻只是一些呀呀的聲音。怎么了?怎么了?他驚恐的睜開了雙眼。
眼前從模糊到清晰要一小會兒,但是他終于還是看見了白白的天花板,然后耳邊的哭聲也漸漸的清晰起來,他才感覺到一個人爬在他旁邊頭埋在他的手臂上,所以連手臂都是酸而麻的。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喂??????喂,我要喝水!”他發著嘶啞的聲音,努力的扭動著身子,接著那個爬在他身上的人就突然停止的哭泣,抬著一張花容失色的帶著亂七八糟的淚痕的臉,睜著一雙腫如核桃的眼,張著不會合攏的嘴看著他。“我??????我要喝水!”他又說,但是聲音還是那么嘶啞,好似幾百年沒有喝過一滴水了,喉嚨里干枯得要泣血了。
“哦,好好好!你不要動,我給你拿水!”兔子慌忙起身去倒水,然后扶著他坐起來,又拿了一個枕頭給他墊背,才拿著杯子喂給他。他喝了水,看著滿臉淚痕的兔子問:“你怎么了?哭什么?”兔子胡亂的擦著臉,聲音也是嘶啞著,說道:“我哪里有哭了。”他伸手去拉開她遮著臉的手,看著她紅腫的眼虛弱的說:“怎么了?我好像睡了很久。”
兔子的眼淚又滑了下來,她抽吸著鼻子,突然撲進他懷里嗚嗚的哭起來:“你嚇死我了――”他輕拍著她的頭,只聽兔子哭著說道:“從墓地一回來,你就倒下了,我怎么叫你都不醒,把我嚇死了!你的朋友又一個都聯系不上,我又沒有錢不能送你去醫院――我嚇死了!我以為你被杜雨把魂招走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好怕啊――”
他慢慢記了起來,在杜雨墓碑前和蘭黛那一氣,真真的是氣壞了,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才一進家門,也許真的是氣急攻心,便天旋地轉一腳踏進了深夢里。真難為了兔子了。想是這一天一夜里不眠不休的在照顧著自己嗎?他輕撫著她的頭沒有說話。
半響兔子才抬起頭來問:“你餓不餓?我去給你熬點稀飯――你很久沒有吃東西了。”然后拉起他的衣袖,他以為她要干嘛,誰知她卻在臉上擦了擦,將眼淚鼻涕一齊擦在他的衣袖上。他幾乎是氣的笑了,剛才被她的真切關懷和哭聲給感動的情緒在那一瞬間給拋到九霄云外去了,但他又沒有辦法質問她,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到廚房去了。他愣愣的看著那只被她拿來擦眼淚鼻涕的衣袖,想著這一天一夜不知有多少眼淚鼻涕擦在這上面?他又是氣又笑,這個人,真的只是長了一張杜雨的臉而已。
“兔子,我要換衣服。”他半躺著對著廚房喊,喝了水慢慢的恢復了點精力。廚房里傳來兔子在洗米的聲音,也許是水聲將他的聲音蓋住了,所以兔子沒有聽見因此他沒有聽見她回話。“兔子――”他又叫,不想兔子的聲音悶悶的傳來:“那你換啊!我又沒有在看你!”他并沒有要她來圍觀的意思,但是卻非要她的幫忙的,他臉微微紅起來,兔子已經走進來,說道:“干嘛啦,好端端的,換什么衣服啦。”她走近他,看了看他的衣服,疑惑的問:“又沒有什么不妥,干嘛換衣服啊!”他不好說是因為她把眼淚鼻涕都抹在他衣袖上的緣故,只是說:“穿了兩天了很不舒服,所以才想要換啊。”
兔子嘟囔著:“先不要換了,等會兒喝稀飯的時候又會出汗的,等你身子好點能起來洗澡的時候再換吧,不然又多洗一件衣服。我好累哦!”說著已經在書桌前坐下來趴著要睡,晨曦想著是這兩天她真的不眠不休的守護著他,真的累壞了,便道:“哎,你那么累了,去沙發上休息一下好了。”但是不到兩分鐘,已經聽見她響起輕微的鼻鼾。
是要多累才會一倒下就能入眠呢?晨曦想起在夢里那個不停的歌聲,斷斷續續的,難道是她一直在陪著,夢里聽見的歌聲也是她唱的嗎?晨曦看著她熟睡的背影,心里一直有個疑問,夢里那個背影,到底是誰呢?從一開始,是他去惹上她的,后來卻是她來惹自己的。心里說不清和她的關系到底是因為杜雨的緣故呢?還是別的什么緣故呢?
兩日后,晨曦身子已大好,便要去上課。四節課下來人已經近乎虛脫,原來講課是一件那么費心神的事。在青田的時候,那里的孩子多乖啊,講什么聽什么,坐有坐相,上課一句閑話都沒有。可是這里,這個私家學校里的孩子,幾乎都是富家子弟,嬌生又頑皮,說一句頂十句,上課沒有一刻是安靜的,需要他不時的停下教學來糾正某個人的坐姿,喝止某個人的閑話。
他突然覺得無限的悲哀和勞累。
有些人很懂得珍惜機會,但是機會卻微乎渺茫;而有些人不肯珍惜那機會,只因為那機會時時唾手可得。
當他走出校門時,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坐在石獅子上蕩著雙腳,在哼著一個似曾相識的調子。那么高的獅子,她是怎么爬上去的?他看了看門衛,走過去,拉拉她的腳。
“你下課了?”她驚喜的叫起來,雙手一撐,滑了下來,落在他面前。他連小心這樣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呢。
“你怎么爬上去了,那么高,小心掉下來。”他說。
她低頭不好意思的拿食指掃了掃眉毛,說道:“我來等你啊,沒想到你那么久都不出來,我好無聊哦。”她又將手穿過他的手臂,說道:“好了,我們走吧!我做了好吃的。”他對她表示很無奈,才走了兩步,她突然苦著臉說道:“哎呀。崴著腳了。”
“怎么了?”他大驚失色,蹲下去拉著她的褲腳看,一邊埋怨著:“一定剛才崴到了――誰叫你爬那么高?現在可吃到苦頭了嗎?”用手指輕碰她的腳背,還沒怎么用力,她已經哀嚎起來。
“怎么樣?不能走了嗎?”他關心的問,四處看有沒有路過的的士。她已經扯著他的衣袖叫:“你背我!”他轉過臉來看著她,又看看對他們行注目禮的路人,說道:“忍著點走到路口就有車了。”“你背著我嘛!”看樣子是吃定他的樣子,他哄著她:“不要鬧了,路口就有車了,來,我扶著你。”她不肯接受,依然撒賴著:“很疼嘛!”
路過的人微笑著看她們,就像看著鬧著別扭的小情侶。她一臉的嬌笑,哪里有半點扭到腳的痛苦?他心里想是不是她又在玩什么花樣?湊近她低聲說道:“真崴到腳了我就背你,要是你騙我我就真的把你的腳扭崴了再找醫生來給你治。”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在他臉上溜了一圈,終于慢慢的站直了,燦爛一笑:“哎呀,崴掉的腳突然自己好了,沒那么疼了。”自己走遠了。
晨曦微微搖搖頭跟了上去。這只兔子,很能給自己找臺階下嘛。心里到底在搞什么呀,要不是自己已經有點摸透了她的脾氣,還不知要被她怎么糊弄呢。
晚上晨曦在備課,兔子在看電視,他聽見客廳里電視的聲音很大聲。他發覺她似乎很怕寂寞,一個人的時候總是要弄出很大的響聲以顯示她的存在。他叫了幾次讓她把電視聲音調小點她都假裝沒有聽到。他聽到她一會兒跟著電視里唱歌,一會兒又自言自語著不知在說什么。他將明天要上的課文都看了一遍,又理了一遍思路,寫下內容提要,抬頭看鐘已經九點多了,兔子還在對著電視如癡如醉。他走出去提醒她該休息了。
“喂――你來看啊,‘你’已經進入六強了,很有星途啊!”兔子拉著他來看電視,依然是那個選秀節目,原來兔子一直在追看呢。
“好了。”他在她身邊坐下來,看著電視銀幕上的那個‘自己’說道:“有什么好看的?真幼稚!”但是看著那個獨孤明敏,心里的那個念頭又涌上了心頭,但是很快,他又甩掉那個念頭。
“看你自己唱的多好,你怎么還說幼稚呢?反正我喜歡。”兔子拿著遙控不給他換臺,又說道:“下周就要產生前三甲了,你猜‘你’會不會進前三名?抑或會不會拿冠軍那?”他不感興趣的說道:“天晚了,睡覺了。”她扔了遙控,突然興致勃勃的提議道:“要不我們去陽臺看星星吧。”她的大眼里有著閃閃發亮的光芒,看在他眼里卻不能打動他。
他看著她,突然才記起這個人在他這里白吃白喝已經半個多月了,問道:“你說找工作的,找的怎么樣了?”一說到這個問題,基本上兔子是及時回避的,她尷尬的一笑,點頭說道:“對!在找著呢!”然后起身說道,“我想起來,天晚了,真的該休息了哦!晚安!”話說完人也溜進了房間里。晨曦無奈的拉開沙發,又去敲門,屋里傳來兔子悶悶的聲音,好似是蒙著頭所以聲音是從被子里發出的:“干嘛啦!我已經睡下了,不看星星了。”
“給我被子枕頭啊!”晨曦又氣又笑,一說到找工作就這樣。
夜很深了,晨曦卻沒有一點睡意,心里思潮起伏,一會兒想起杜雨,一會兒想起蘭黛,不知怎么的,居然會想起那個選秀的獨孤明敏。他會是什么人呢?說和他長的像吧,不過是一個外形神似罷了,自己在青田將近六年,曬的黑兮兮的,一股陽剛之氣;那個獨孤明敏呢?眼神里透著一股嬌柔,帥是很帥,只是看起來更似一個中性的人。
“下課了記得早點回來,我今天就不去學校等你了。”晨曦出門前兔子這樣交代,真像一個妻子在囑咐一個將要出門的丈夫。晨曦隨口應著,走了老遠才猛然回過神來,對著家的方向不禁笑了起來。
一整天,遇見他的同事都不禁要問問:“廖老師有什么高興的事嗎?一整天都在笑呢。”上課遇上調皮的學生,他也沒有很生氣的批評,只是請多嘴的學生安靜。他聽見學生悄悄細語:“老師今天心情很好啊!”是嗎?他不禁揚起一條眉。
他想起她曾教他說,遇到很頑皮的專門搗蛋的學生時,生氣是沒有用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叫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讀課文就好,讀得好呢就夸他兩句,讀不好呢,下次依然請他來讀。再不然呢就和他打賭,輸了呢就叫他在課后站到學校里人最多的地方去背課文。這是樹立一個學生自信心的最好的方法之一。也是和一個學生好好溝通的好方法。他當時看著她自信滿滿的樣子問:“那就是你的經驗之談?看來你念書的時候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頑皮學生。”
這個方法他用了幾次,好像還挺有效果的。現在他的課上很少有人故意搗蛋了,偶爾有人犯錯都是主動道歉。他和學生也能聊天談心。
“老師,你女朋友又來接你放學嗎?”下課鈴剛響,他正在收拾課本,有頑皮的學生經過他身邊叫道。
“什么?”他很錯愕,看著學生對他調皮的揶揄,他不禁啞然失笑,但是在走出校門口時,他居然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心里居然很期盼看到某個人在什么地方對他笑著。但是四處看了又看,又特意在石獅子上找了找,微微有點失望――那個人沒有來。
是什么時候開始,她走進了他的生活了呢?他腳步匆匆往家里趕,想到她在家里呢,那站了四節課的腿便不覺得累,往家趕的心情突然急切起來。路上他就在想,今天她又會弄出什么好菜來呢?會不會又出什么難題來給他呢?
是懷著這樣的心情趕回家的。
“兔子,我回來了!”一邊開門,一邊換鞋,一邊叫喚著她。可是等了半響沒有人答應他,他放好公事包,先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走進房里,“兔子,你在家嗎?”房間空空如也――被子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床頭,書桌也整理的干干凈凈,衣櫥也關的緊緊的。她,居然不在家?在他匆匆往家里趕之后,滿心期待能見到她的時候,她,居然會不在家?他走到廚房去,也是冷鍋冷灶,沒有人氣。看來她今天也沒有生火做飯。她會去了哪里呢?
他有點寂寥的回到客廳,打開電視來看。心卻不知道哪里去了。平時他一回來,她總是笑嘻嘻的出來接過他的公文包,然后捧出一杯早泡好的茶來給他,一邊就吱吱喳喳的向他匯報今天的生活心情,而他總是嫌她太吵,然后就被她拉著進廚房幫忙做飯。她其實不算一個全能的人,對廚房里的工作也會手忙腳亂,又大大咧咧的,有時候會頑皮的將他耍戲。生活里有她好像有點熱鬧,但是突然沒有她,卻顯得寂寥和冷清。
她會去哪里了呢?他是偶爾叫她快點找工作然后搬走,但是那并不是真的要趕她的吧,不然就算趕也要拿著掃把趕才是真的吧。
正當他在獨自猜想的時候,門一聲響,有人走了進來,他幾乎是竄出去的:“兔子,你回來了?你去哪里了?”門口,兔子拿著一把青菜一束含苞欲放的馬蹄蓮和幾只塑料袋看著他笑問:“怎么了?”她進來,尋找花瓶,說道:“我去‘語之鄉’了,看,這是我買的花。夏小姐說過兩天就能看到開花了。”晨曦想起自己剛才的心思,不好表露出來,問道:“不是你買的吧。是菲菲送的吧?”被戳穿謊言的兔子嘻嘻一笑,做一個鬼臉說:“我磨她送我的嗎?是她自愿送的。”
晨曦有點不耐煩說道:“快餓死了,做飯去吧。”走回客廳看電視,兔子嘟囔著:“我又不是你老媽子。”但還是很快就在廚房里忙活起來。
“喂,快餓死的人,還不進來幫忙?”廚房里傳來兔子的聲音,晨曦只好跟著進去幫忙洗菜摘菜。廚房里很窄,兩人時時碰在一塊,肩抵著肩。平時晨曦也沒有多想,但是今天好似比較多心,處處刻意的要閃,存心不碰到她,偶爾碰到也很不自在。兔子卻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斗爭,一邊干活一邊還要和他聊天:
“喂――”好似,從來沒有見她叫過他的名字,總是喂喂喂的叫,晨曦以前沒有留意到,偏偏今天什么都留意起來,于是就抗議著:“我不叫喂,我叫廖晨曦。”兔子卻沒有理他的抗議,說下去:“你覺得夏小姐漂亮嗎?”“很漂亮啊。”晨曦心里一動,隨口答道。“那你喜歡她嗎?”兔子目光炯炯的看住他問。
“什么?”晨曦一愣,也看著兔子,不明白她怎么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既然夏小姐那么漂亮,你會不會也喜歡她?”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嗎?”晨曦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工作,沒有看到兔子的臉色瞬間變的灰白,他洗了手去翻那些塑料袋,“今天沒有買肉嗎?”兔子已經搶過來,說道:“我自己來好了,你出去。”晨曦還要抗議已經被她推出了廚房。晨曦只好回到客廳看電視,不一會兔子又在叫起來:“喂――鹽在哪里啦?”
“在罐子里,不是你每天保管的嗎?”
“我找不到啦――你快點進來幫忙找了――啊――”一聲驚呼,好似被燙著了,晨曦扔下遙控飛奔進去,卻見兔子捂著手在跳腳,他拉開她的手叫:“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就在他焦急的神色里,兔子白皙柔嫩的手就握在他的大手里,他焦急的翻來覆去的尋找那被燙傷的痕跡。但是那雙手白皙干凈的很,不要說燙傷的痕跡了,就是一個小疤痕都沒有。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的被這個人愚弄了,一抬頭正好對上了那雙無辜的大眼微皺著眉頭,一臉的戲謔望著他,仿佛在說:“真不好意思,你又被我騙了!”
晨曦氣惱的甩開她的手,“不是說找不到鹽?”他看到裝鹽巴的罐子明明打開了就放在飯鍋旁邊,這個人明眼就是要騙他進來的。
兔子嘻嘻一笑,拿著鍋鏟炒菜,說道:“我剛剛是沒有看到嘛。”若無其事的繼續手中的工作。晨曦說道:“小心哪,不要再被燙到了――叫我我也不會進來了。”
好不容易開飯了,兔子不甘寂寞,又問道:“喂,你知道夏小姐喜歡誰嗎?”晨曦不吭聲,兔子繼續說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嗎?好奇怪,她今天居然會和我說那些話,看來真的是有心事了。”說著低頭吃飯。晨曦猶豫了一下,問:“她今天和你說什么啦?”輪到兔子來嗆他一聲:“那又關你什么事呢?哼!”一臉的不屑對著他笑。最難堪的時候就是別人把你剛才罵她的話拿來還給你,就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般。晨曦才發現,她真的是他天生的克星。除了能把他耍的團團轉外,還能把他說的啞口無言,有時候還能把他氣個半死卻又對她無可奈何。
飯后兔子發現晨曦居然沒有去備課,卻和她搶起了遙控,“今天沒有好看的,你不要期待了。”兔子把遙控搶過來說道,然后把電視按到最紅的那個臺,晨曦本來沒有和她搶的心思,見她這樣不知為什么就要和她作對,兩人把遙控當寶搶來搶去。
“你不備課了嗎?”兔子問,因為搶不過人家,只好聲東擊西。
“我明天只有兩節課,不備也可以的,何況我以前就教過的。”晨曦把遙控舉的高高的,他本來就高,兔子即使跳起來也沒有辦法拿到,“我們猜謎語吧,猜中了誰就擁有遙控的享用權,好不好?”兔子能屈能伸,懂得及時的低頭,然后用自己的長處來做文章。但是晨曦今天偏偏不想如她的意,搖著頭表示不肯,“你來拿啊,來拿啊。看你每次都要騙騙我,今天我也不騙你,來拿遙控就好了――要不然你就答應我,以后再也不準捉弄我我就還給你。”
兔子看著他說道:“你說真的?要是我拿到了,你可不要說是我欺負你啊,以后就算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有二言呀!”晨曦點點頭,他不肯給的話,兔子想再多的辦法也是沒有辦法拿到的,所以樂的和她玩玩。
兔子跳到沙發上,伸長手來拉他高高舉起的手,好多次都好像快要拿到了,但晨曦總能舉到她的手不能夠到的地方去,一臉挑釁的看著她。兔子突然改變了方向,手伸向他腋下去呵他的癢。晨曦沒料到這茬,他禁不住癢,立即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手中的遙控也在嘻嘻哈哈中掉了下來。兔子也忘記了要去拿遙控,跟著哈哈笑起來。晨曦反手去捉她的手,兔子不停的躲閃著,在嬉笑鬧間,晨曦的嘴突然碰到了兔子的臉上,笑鬧戈然而止,兩人眼對眼的看了好幾秒,同時聽見彼此的心跳如鼓聲,同時,兩人似是突然回神來,立即同時分開。
兔子呆坐了幾秒鐘,突然奔進房間里,撲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但是還聽見自己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著。平時她和晨曦再怎么笑鬧,那都是為了好玩,包括對晨曦故意做出的那些親密的舉動,不過是為了看到晨曦受窘的樣子,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那樣突然的,當晨曦的嘴唇擦過她的臉,最后還在她臉上停了好久――她覺的停了好久,她甚至能感覺到晨曦的呼吸吹在她臉上,溫熱而潮濕。她輕撫著被晨曦吻過的位置,才發覺臉上燙的連手心都被燙著了,好似晨曦的嘴唇還停留在那里一樣。
這其實不是晨曦第一次吻她了。
那個有月光的夜晚,那天發生的事又浮在眼前。那天晨曦喝醉了,她跟著他走到了那棵大樹下,她聽見晨曦在哭,哀哀的痛哭著。她從來沒有見一個男人那樣傷心落淚過,心里有著輕微的顫動。就在她還在同情他時,他就已經抱住她,不顧她的掙扎強行吻了她,那,是她的初吻。
今天,他又吻了她,在沒有得到她的允許的情況下,他又一次吻了她。她突然生氣起來,心里也有少許的難過,更多的是難堪。他會怎么看她呢?
晨曦也靜靜的發著呆,同時也記起了那天,在泡桐樹下,他喝醉了,分不清現實和夢里,但是他一直記得自己看見了杜雨,然后還吻了她。當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在兔子的房間里,難道當時不是做夢,而是真的吻了兔子嗎?他奇怪的是,平時那么大方的兔子,今天居然也會害羞的嗎?在飯店里就敢拿著筷子給他喂菜的人,在大街上叫他背著她的人,賴著不走住到他家里來的人,居然也會有害羞的一天嗎?晨曦不禁嘴角泛起一層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