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菲菲陪語嫣去試婚紗，他們的婚禮原本定于五一的，后來因為遷就著晨曦的時間，便推遲到了七月。原本量身訂好的婚紗也因語嫣的身材體重而需要修改多次，松松緊緊的。語嫣倒是沒有多少怨言，但是每次陪她來的菲菲就有頗多的說辭。

“這個花邊好像有點累贅吧！”語嫣在婚紗店職員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穿好走出來對鏡子看，菲菲打量了她一翻后對她腰上的那一圈花邊有點意見；“看起來好像是為了故意掩飾什么事?！?

語嫣臉一紅，說道：“我覺得還好啊，我的腰本來還是挺細的，是書允說這樣看起來顯得不那么單薄?！?

菲菲看著語嫣，突然笑道：“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那么在意書允的意見啊?！?

語嫣白了她一眼，說道：“你笑我，等你和上官兄結婚的時候就知道我怎么對你了。”對著鏡子又自戀的看了看，表示對自己很滿意后，才依依不舍的去換回自己衣服，對服務員說：“我覺得腰身還要再細點，腋下這里有點松?！泵總€女人都覺得人生第一次結婚穿婚紗是最美的時候，如果一次都沒有穿過婚紗，總覺得自己白活了。所以總是覺得自己再瘦也還是需要再瘦點，穿起婚紗才更顯得漂亮。

和菲菲出了婚紗店后，找了個小茶館去喝茶，兩人都比較喜歡在茶館泡，安靜又有格調，適宜說知心話。菲菲因為身體的緣故，一直喝清淡無味的白開水，后來慢慢的喝荷葉茶。語嫣點了一壺普洱和一壺荷香。

“小帥哥回來半個月了，有找了工作嗎？”菲菲問，因為是語嫣和書允去找他回來的，好像就應該要他們來負責他的生活和前途。

“他說他還想教書，現在在考教師職業資格證書，書允說在聯絡中，小帥哥的事在社會上反響還是挺大的，所以已經有一些私人學校在和他接洽中?！闭Z嫣不經心的說道，看了看菲菲，說道：“你對小帥哥的事還挺上心的呀，不怕上官兄吃醋？”

菲菲笑著：“去你的！我和上官海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呢，你不要老是拿我們來開玩笑。倒是你，我真沒想到，你真的會有那么大的勇氣去把小帥哥找回來，那里有人接替了嗎？”“嗯！說是已經去了兩個大學生，所以才能回來的，不然他自己也不肯回來?！币幌氲阶约阂蝗ミ€真把晨曦請回來了，語嫣就高興的不得了，說道：“有時候，不到那個時候，你不會知道自己會有多大的勇氣，所以等做到了才知道?！?

“你放下了嗎？”菲菲突然問，看著語嫣的眼神不確定的問。

“什么？”語嫣一驚，有點慌亂的看著菲菲，似乎不能明白她的問題。

“語嫣，你和書允的婚禮為著小帥哥一直推遲到七月，你知道書允心中在想什么嗎？你是真的想要嫁給書允嗎？是真的徹底放下了那個人，然后安心的想要和書允過一生了嗎？”菲菲的聲音帶著重重的疑問，看著有點發呆的語嫣道。從語嫣能將婚禮推遲兩個月，就為了晨曦的舉動，菲菲就知道，語嫣對晨曦還是放不下的。從年少時喜歡一個人到現在，又經過那么多事，如果真的能徹底的放下，然后不后悔的嫁給別人，那真不是一般的豁達?？墒钦Z嫣分明不是那么豁達的人。

菲菲一直說下去：“你是真的愛書允嗎？你也能確定書允愛你嗎？我也許不該這樣問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在最后一刻后悔，我不希望你以后的生活里會因為婚前沒有處理好的事情而苦惱?；橐霾皇莾簯?，你要遵從自己的心才行?。　?

語嫣沉默下來，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茶，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菲菲已經又說下去：

“你一直問我，為什么還不和上官海在一起，我一直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為什么！也許真的是當局者迷，但并不是我看不見上官海，而是當你知道一個人在你身邊一年，三年甚至更久，而你卻一直都沒有辦法愛上他的時候，你就知道，原來不是他不夠好，而是你根本就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心愛上他。這樣的感覺，你明白嗎？我知道你一直愛著晨曦，在那段日子里很是辛苦，但是現在，如果你只是為了要一個歸宿而嫁給你不愛的人。語嫣，那樣對書允也是不公平的?；橐鍪切枰獌蓚€人有足夠的耐心來經營和維持的。你有沒有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說你不要嫁？”

菲菲的話好像不是一時興起而脫口而出的，倒似是打好了腹稿才來說給她聽的。語嫣看著菲菲嬌美的臉龐，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來，但是菲菲很鎮靜，一如既往。

“你一直都知道？那段時間你不是還在生??？”那段時間指的是，晨曦崩潰語嫣相伴，菲菲在做手術；晨曦失蹤語嫣失意，菲菲還在住院；語嫣差點得抑郁而遠走他鄉，菲菲在家休養。語嫣從來沒有在菲菲面前真正承認過，但是現在看來菲菲好似什么都知道。

時光好似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青春年少里去，菲菲道出實情：“從你對杜雨隱瞞晨曦對她的關心開始，我就猜出你對晨曦是有某種特別的感情。那次，你因為文學社的事在宿舍里對杜雨莫名發火，我剛好在門外什么都聽到了；接著那次中毒，我守護在你床邊，聽到你的囈語，你整夜都在喊著晨曦；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忍得多辛苦，喜歡一個人卻不能讓他知道的痛苦，是件很辛苦的事吧！晨曦和蘭黛交往后，你撕壞了杜雨的千紙鶴，你罵著杜雨不懂珍惜，在你看來也許是為了關心杜雨，但是不是只有你知道，你是心有不甘！因為你心里明白，他也許不會愛上平凡的杜雨，但是卻會真的有可能愛上蘭黛。所以你恨杜雨，恨她為著自己的自尊心，將晨曦推到了蘭黛身邊去了。對嗎？”

“你一直什么都知道？”語嫣驚恐的看著昔日的好友，那么多年來，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思一想，好像全都在菲菲的眼皮底下。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其實一直什么都知道？一直把她何雨嫣看得無比的透明，卻一直深藏不露著和她做著好朋友好姐妹。語嫣突然覺得這個人好可怕，更可怕的是，自己是她最了解的人。

“你一直什么都知道，卻一直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你真可怕，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心藏的那么好？”語嫣輕輕的躲過菲菲伸過來要握住她的手?！拔覀円恢碑斈闶亲詈玫呐笥?，可你卻從來沒有把你心告訴給我們。你一直冷眼旁觀的看著我們？”

“語嫣，我只是不想讓你那么草率的對待自己的幸福，我不是為了要傷害你。我一直把自己的心藏的那么好，是因為我那時什么都不想管，只想過好自己的每一天，因為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少日子。我承認，剛開始，是你們一廂情愿的要把我當好朋友，我并沒有打算要把很多的時間用在你們身上，所以你們的活動我都很少參加甚至不愿參加?！?

語嫣冷笑起來，想起那時菲菲的冷傲，不僅僅是對別人，對她們也是。每次宿舍里有什么話題，菲菲不是迫不得已不參與討論，有什么集體活動，需要她們來三求四請才勉強答應，她們一直當她是文靜而內向所以不愿和人交流，原來不過是并沒有當她們是好朋友而已。一廂情愿？原來不只是對愛情，有時候在友情上也會表錯情啊。語嫣心里氣悶難當，一股無法言語的情緒涌上心頭，恨恨的看著菲菲，卻說不出話來。

菲菲卻沒有理會她的情緒，依然很平靜的說下去：“是杜雨，讓我看見，友情原來可以這樣付出。你也許感覺不到，杜雨其實是很卑微的向我們索要友情，她內心里有著別人看不見的孤寂和恐懼。她每天要比我們早起，然后幫我們買好早餐，她把我們每個人的喜好都記起來。我有一段時間甚至覺得她很傻，甚至在笑她友情不是這樣經營的。但是很快我對這個女孩改變了想法和態度。你還記得球賽之后，林曉失戀了的事吧！為了林曉，她去找第三者阿心談話，認為同班同學不應該這樣互相傷害；她日日陪著林曉，怕她悶悶不樂，怕她想不開；她為著給你壯膽陪你參加文學社，又為著你而離開文學社；她甚至可以原諒你對她的羞鐪。我覺得她需要我們的友情，需要我們的愛。

“有一天，我和她一起出去游玩，她跟我說，活得好累，人生太優秀也不好，太平凡也不好，都不知道要怎么活才符合標準的人生。我一直都不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因為她只是一個并不太優秀也不算太平凡的人，怎么會覺得優秀不好呢？她并沒有祈求過我們要給她什么，她只是在努力做我們的好朋友，然而我們又對她做了什么呢？

“語嫣??！自從換了心后，我覺得我更能理解杜雨了，理解那些因為年少的幼稚和不懂事。中專三年，我從剛開始的冷眼旁觀到最后真正接納你們做我的好朋友，那個過程，有猶豫有掙扎，有不甘也有不忍，一顆冷掉的心也是需要一定熱量才能慢慢捂暖的。語嫣，今天我和你說那么多，不是要揭你傷疤，不是要阻止你往幸福飛去。你可以恨我那時的冷漠，可以恨我從一開始并沒有把你當朋友。但是我今天和你所說的，是希望你好好的認真的對自己的心，有一個真正幸福的家?！?

話說到這里，語嫣反而慢慢靜下心來，一句一字的嚼唨著，在看菲菲的神情，不似是要做出不是朋友的樣子來。多年好友，經歷的又要比別人多，不能不認真對待這份友情。很多年前，語嫣就明白，再好的友情都是有瑕疵的，都是需要經過層層歷練才會真正得到的。和林曉常笑再好，她們也可以畢業不久就嫁人然后便開始減少來往?，F在她身邊最好的朋友，也只剩下了菲菲一個人了，所以她不能那么輕率的為著年少的不懂事時的事情而否定菲菲對她的友情和真心。她已經因年少的不懂事而對杜雨愧疚，現在更不應該再重蹈覆轍。

“書允對你很好。他怕你放不下，怕你有一天會后悔?！边@才是重點吧，說了那么多，還扯到以前，只是為了要說這句話吧！

語嫣突然福至心靈：“是書允叫你來找我談話的嗎？”菲菲的表情已經解釋了一切，語嫣突然心疼起來，書允，書允！

是在書允喝的快沒有方向感的時候，語嫣才匆匆的趕到歌超KTV的。在一個昏暗的小包廂里，書允拿著麥口齒不清的在唱著任賢齊的《哭個痛快》：“??????他不珍惜就讓他去后悔?????一次哭個痛快??????愛與不愛，是最痛苦的徘徊??????”而晨曦就坐在一邊看他瘋。

一見語嫣，松了口氣拉她到一邊耳語：“你總算來了，他唱這首歌已經唱了一晚了，他不煩我耳朵都長繭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呀！”語嫣看著書允，沒有理晨曦，只是坐在一邊等他把歌唱完。晨曦也只好不吭聲的陪著坐在一邊，還沒有吃晚飯就被書允拉來這里唱歌，而他居然很反常的喝醉了，乘機對著唱歌機發酒瘋。六年的農村生活，他已經習慣了平淡生活，這種都市娛樂和夜生活他一點都喜歡。

看著書允難過的樣子，語嫣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晚會，書允曾這樣為一個人唱《忘情水》，但那個人并不是她。現在是為了她而這樣難過嗎？就要結婚的兩個人，原來還是沒能走近彼此的心里去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明明可以忘記前情往事，彼此依靠來溫暖。可是為什么，還要這樣彼此猜忌，不敢面對彼此，不敢往前方的路上走去。

書允唱罷，好似才看見語嫣，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叫道：“語嫣，你來了，唱歌嗎？我們一起唱好不好？”他已經喝得七分醉了，眼鏡也不規矩的歪斜著架在鼻梁上，酒氣濃重的噴到語嫣臉上來。語嫣扶住他的身子努力幫他站穩，說道：“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我高興！晨曦回來了，我高興！你再也不會傷心，再也不會天天牽腸掛肚了！我高興?。　睍视职咽稚煜虺筷?，說道：“你說是不是？”

晨曦尷尬的扶著他坐下來，說道：“你喝多了！”

喝醉的人永遠不肯承認自己喝醉，繼續說道：“晨曦，你知道嗎？語嫣一直很牽掛你啊。你回來了真好！語嫣，現在晨曦在你身邊了，你要答應我哦，要開心要幸福哦！”

語嫣臉上一陣熱辣辣的，她沒有看晨曦的表情，說道：“好！我答應你！現在我們回家好不好？這些事情，我們以后再說。”低聲對晨曦說：“晨曦，幫我把書允送回家！”書允還在說道：“語嫣，晨曦，你們要幸福哦！”晨曦看向語嫣，尷尬的不知說什么好，但是語嫣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她一直抱著書允，用自己的力量幫他走的穩一點，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兩人合力把書允送回他的小窩，一路上書允不停的說著令人尷尬的話。晨曦很能明白他的心情，但是又什么都不能說，也不知該說什么。

好不容易安頓好書允，語嫣溫柔的拿濕毛巾給書允洗臉，然后把晨曦送出了門，語氣冷淡而客氣的說道：“晨曦，書允今天喝多了，所以他說的話，請你不要太介意。”晨曦一直害怕語嫣會一直鉆在牛角尖里出不來，現在一聽她這話，不像是要前塵舊事重提的樣子，不禁松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是書允想多了，等他醒來你們好好聊聊，就沒事了?！?

“謝謝你！我和書允要結婚了，以前重重，已經都過去了。我相信書允也會這樣想的?！?

送走了晨曦，語嫣回到書允床邊，看著他一副狼狽像，心里不是不難受的。輕輕拿掉他的眼鏡，給他換一個舒服的睡姿，拿薄毯子給他蓋上。才一轉身，書允已經翻身吐了一床，語嫣還沒回神來，他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語嫣喂喂的拍打他的臉想讓他清醒，但卻徒勞無功，看著被弄臟的床單，心里又是氣又是恨，但又不忍心不管。洗了床單，書允又叫頭疼起來，語嫣還沒找出頭疼片，他已經在喊肚子難受了。一個從來沒有喝醉過的人，一旦喝醉起來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語嫣忙乎到后半夜，累的只管坐在床邊發呆。書允鬧來鬧去的，睡的東倒西歪的，到最后也就安靜下來。語嫣不由想起自己是怎么和書允在一起的。

那是一段難熬的日子。晨曦失蹤之后，她幾乎得了抑郁癥，遠走他鄉去療傷，是杜雨的筆友顧宇幫她走出那個沼澤的，也是他鼓勵自己勇敢面對過去。回程的路上，她在背包里看到了書允寫給她的信。信里字里行間透著濃濃的關切和心疼，她才知道一直以來顧宇的開導和安慰里也有那個文弱書生的一份關愛。在走出車站時，她看到他微笑的站在那里等著她，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和他是有故事的。

果然，他們開始有意無意的交往起來，不管是不是為了彼此心里的那一道傷口，但是他們真的在交往了，彼此關心著。她從來沒有問過他是不是還在愛著杜雨；他也沒有問過她是不是還愛著晨曦；他們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那一份很脆弱的感情，也會怕有一天它不能經受哪怕一點點的打擊。

語嫣知道，書允真的對她好，為了她，他甚至愿意拖延婚期不計較的陪她去找回晨曦。在晨曦回來后，怕她還愛著晨曦而不能得到幸福，還特意請菲菲來當說客。語嫣一直覺得沒有真正的從書允那里得到愛情的感覺，但一路和書允走來，平淡中卻透著溫馨。難道自己還要去追求那一路的荊棘嗎？語嫣讀過太多的愛情故事，太知道那些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愛情是騙人的，生活還是平淡的好，何況，她也已經經歷過了想愛卻不能愛的痛苦，已經經歷了那些刻骨銘心的傷心。她知道自己現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愛過就算！是她的名言。

日上三竿，書允頭疼欲裂的醒來，迷糊中不知身在何方，要爬起來時，卻發現肚子上有一顆腦袋，他嚇的差點驚跳起來，把那人也嚇醒了。

“你醒了？”語嫣揉揉眼睛，只覺得脖子又酸又麻，看著書允手忙腳亂的去找眼鏡，她便拿來遞給他。

書允狼狽戴上眼鏡，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問道：“早啊！這么早你怎么會在這里？”他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什么事，只模糊記得喝醉了，但是語嫣怎么會在這里。他們還沒有那么趕潮流沒有結婚就同居，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我怎么會在這里？你說呢？你別跟我說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彼藕蛄怂煌?，累的不消說，他居然沒有一句感謝心疼的話也就罷了，還好意思問她怎么會這里，語嫣氣不打一處來。

書允訥訥不能語，說道：“我昨晚喝多了?！?

“你也知道你喝多了？”語嫣沒好氣回道。

書允不說話。

語嫣看他樣子不像是要和自己解釋什么，心里更難受，說道：“郭書允，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結婚了。如果是真的，你直接告訴我好了，干嘛要這樣為難呢？我何雨嫣又不是要賴著你?！?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書允急急說道，心里有話又不知從何說起，急的臉都白了。

“不是？那你叫菲菲來說那些話？你還喝那多酒？”

“我――”書允一向能說會道，現在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覺得我愛過晨曦嘛！可是那已經過去很久了呀！我現在對晨曦只有老朋友的感情而已。難道關心老朋友也不行了嗎？”語嫣說著哭了起來，想到自己一路走來的辛酸，更見心酸。書允伸過來的手也被她拍開，抽抽噎噎的哭道：“再說你自己心里不也喜歡過別人嗎？說不定現在還在喜歡，所以才不想和我結婚的吧！”

語嫣的眼淚讓書允慌了手腳，一味的勸道：“你別哭啊！我沒有那么想！”但女人的眼淚是越勸越不能收住的，語嫣反而哭的更傷心：“那你怎么想？你明明知道我要嫁給你了，你卻還把我推給別人！”“不是！我沒有！我――我只是怕不能給你幸福和快樂――”“你怎么知道我不快樂我不幸福――你又沒有問過我――你以為我何雨嫣那么輕易就對人托付終身的嗎？”語嫣睜著一雙淚眼看住他。

書允也看著她，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

突然書允捧著頭叫起來：“哎呀！我頭疼?！彼拮砗蟮姆磻诤苌俸茸淼娜死锔妵乐兀瑫什判褋聿痪?，剛才是嚇的忘記疼了，現在又覺得疼的不能忍受。

語嫣本來還在哭的，現在連忙收住眼淚，把昨晚就準備好的頭疼片遞過去，嘴里嘟囔著：“不會喝還喝，現在知道受罪了吧！活該！”

書允沒有接藥，卻伸手將她抱住，語嫣用力掙扎起來，叫道：“干嘛啦！放開！”書允卻抱得更緊了，低低說道：“對不起！”語嫣才收住的眼淚刷的又掉下來，只覺書允下巴抵著她的頭，一遍一遍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語嫣，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啦？”

“對不起很多很多，對不起讓你掉眼淚，對不起讓你擔心――”

“我以前是喜歡過一個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你并不知道，那種喜歡是一種很單純的喜歡――也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那種喜歡是喜歡一個異性的感覺呢還是一個妹妹的感覺――但是在更早的時候，我發覺自己總是在另一個人面前會拘束，會不安，沒有自信。因為那個人做什么事都很認真，也很有才華，是文學社的頂柱梁――我雖然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了，但是她的眼睛好似永遠看不見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看見――她中毒住院的時候，我為她熬過湯；她為另一個人傷心失意的時候，我有想過去安慰陪伴，但最后只敢安慰另一個和她同樣倍受感情折磨的女孩；我有勇氣站到舞臺上去唱歌，我想讓她知道我也在陪著她――”說起往事，書允的語氣慢慢的凝重起來，他能感覺到懷里的語嫣身體本能的僵住了，繼續說下去：

“當她為著好友的過世而走不出感情的漩渦時，我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因為那時她也在為著別人難受――她是如此的愛著那個人，義無返顧的愛著，甚至在那人失蹤了很多年之后依然念念不忘――我覺得自己走不進她的心里去，什么方法都試過了――”

這番話讓語嫣很是震驚，聽的很迷糊――書允的意思是說，難道在學校的時候，書允一直在喜歡著她嗎？難道那時他喜歡的不是杜雨嗎？他對杜雨那么那么的好，不是嗎？

“郭書允，你在安慰我嗎？你說你那時喜歡的是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看到你喜歡著杜雨，那時你對她多好啊――你放下主編的身段教她寫作，你們幾乎朝夕相處；她因為球賽受傷，你還熬湯來給她??????”語嫣結結巴巴的說道。

“不是誰都能在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心看清楚的，我當然也不例外啊！我是很喜歡杜雨啊，因為她也真的挺可愛的――”書允才一說完這話，語嫣已經生氣的推開了他：“原來剛才說的都是假的??????”書允已經又接著說下去：“可是我在她面前從來沒有感覺不自在，因為我從來沒有害怕會留給她不好的印象，只除了你――你不知道，當你站在講臺上接受我們的面試時，你那么自信滿滿的說，你不僅是合格的，而且是優秀的。我心里的某一條神經突然動了下――以后一見你，我便覺得很不自在，怕自己哪里不夠好讓你看到會討厭我――你以為我真的是在每個女人面前都會臉紅的嗎？我還沒有靦腆到那種地步吧？等我真正明白自己心里喜歡的人是你的時候，也許已經被你誤會了??????”

真的是這樣嗎？回首前塵往事，和書允的點滴來往，似乎真的是這樣的――每次見她都會很拘束不自在，在她面前總是未語先羞，在女孩子面前臉紅好似是他的特征，然而這特征是因為她嗎？

語嫣突然心安了，只覺得滿心的幸福。

“呀，藥掉了啦！你還要不要吃藥啦！”語嫣突然覺的手中空空，藥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書允輕攬住她微笑著：“你在我身邊，就是我的藥！”

語嫣還沒聽過書允能說出那么肉麻的話，不禁臉一紅，推開了他，低著頭不說話。書允一愣，問道：“怎么了？”語嫣臉上一片緋紅，說道：“我，我要去洗臉了！”一溜煙進了洗手間，對著洗漱臺的鏡子只覺的一陣難堪，但是心里的快樂像是要膨脹的飛起來！卻聽見書允在拍門叫道：“洗好臉了沒有！”語嫣輕輕笑起來，從水龍頭流出來的水聲好像也在歡快的笑著，即使整張臉都埋進了水里，依然覺得臉是火辣辣的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