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幾天后郭書允居然會找到寶貝幼稚園來。同一個城市,卻從來不會遇上對方,畢業(yè)后就各奔東西的同學(xué),六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見面。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可她還是有少少的淬不及防的心悸。
“我聽晨曦說,你有女兒在這里念書,于是就過來看看。”他們是同班同學(xué),沒有那些尷尬的感覺。郭書允看著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問道:“這就是你女兒?”
這是每個人都必問的問題嗎?她笑著:“我比你們更心急呢!我女兒都上幼稚園了,而你們還是單身貴族!”
“孩子的爸爸??????”他看著孩子若有所思,又不好發(fā)問。
“我們分開了。”她飛快的說道。
“哦,對不起!”書允覺得很為難,揭別人的疤痕太殘忍了,他想用另一種話題來沖淡這氣氛:“這個周末我們同學(xué)聚會,你也也起來吧!訂好了時間地點我給你打電話。”
她想說,她要加班,她還要照顧孩子,所以沒有時間去參加什么聚會。可是說出口的卻是:“好的!我?guī)畠阂黄鹑ィ 彼幌M约航o同學(xué)的印象是,昔日的校花蘭黛不敢參加同學(xué)聚會。無論什么時候,她都是最要強的,即使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她也活得很好,很幸福。分別的時候,書允有深深的看了眼小孩一眼,嚴(yán)重是不易察覺的疑惑。
為著那個周末的聚會,她開始頭疼自己的形象,該以什么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才不會失掉那份光彩呢?
那天,她還是略施粉黛便帶著穿戴整齊的漂亮的女兒去了,順著書允早一天發(fā)給她的地址,她找到了那家裝橫很雅致的酒店,領(lǐng)班小姐將她領(lǐng)進一個小包廂,里面早有三、四個人在了。見她進來都站了起來,連一直低頭弄點歌機的人也不例外。她恍惚覺得有些陌生――她們,好像不是她的同學(xué)。但是六年過去了,記憶早已變得模糊。除了一張熟悉的前一個星期才見過的臉,其他的她已經(jīng)不認得了。
首先過來和她打招呼的是一個美麗清雅的女孩,她叫她:“學(xué)姐,好久不見了!我是夏菲菲!”聽到‘夏菲菲’著三個字,仿佛醍醐灌頂般,她失掉的記憶突然又回來了。在建校,能與她平分秋色的不就是這個夏菲菲嗎?那么在場的另一位女子,應(yīng)該就是有才女之稱的何雨嫣了吧!當(dāng)初,他們和那個叫杜雨的女孩是很好的朋友。哦,她又想起了杜雨,怎么辦才好?
“你好!”蘭黛和菲菲握著手,同時也與她身旁的男子打招呼。她完全不認得他,猜測他應(yīng)該是夏菲菲的男友。
語嫣已經(jīng)將她的女兒抱到沙發(fā)上,拿飲料給她喝。
她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書允。
“他要晚點才到!”語嫣看著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說道:“學(xué)姐,過來坐啊!真不好意思。其實這不是你們的同學(xué)聚會,確確的說,應(yīng)該是校友聚會。是為了給小帥哥接風(fēng)洗塵的。”說到這里,語嫣語氣略為帶埋怨和撒嬌,看了看晨曦又說道;“學(xué)姐,你不知道,這個人有多大牌。是我和書允兩個人,跑了千里路去找他,磨破了嘴皮子才把他給請回來的。”
她才知道,他這是要回來了。不禁看向他,卻見他笑嘻嘻的說道:“那又怎么樣?我叫你們?nèi)フ埼伊藛幔渴菚首约赫f,一定要我回來當(dāng)他伴郎的,沒有我在場,他不肯結(jié)婚,誰娶你啊!”
“哈!你還說呢,為了等你,我和書允的婚禮都押后了一個月。你說你要怎么補償我們!”語嫣其實一點都不氣,他能回來,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婚禮延后又什么樣?
“你想怎么樣?難道要我為你們的蜜月旅行買單嗎?我告訴你啊,我現(xiàn)在連正式工作都沒有,口袋里一毛錢也沒有!”廖晨曦?zé)o賴的說道,扔了遙控,也坐到沙發(fā)來。
“學(xué)姐你看,就有那樣無賴的人!”語嫣一副撒嬌的表情,但是滿臉的幸福。她才聽出來,書允和語嫣是要結(jié)婚了,真的沒有想到啊。她并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看著她們在討好著她的女兒。
“小朋友,你要看清楚這個叔叔哦,最會無賴?yán)玻∥覀儾缓退婧貌缓茫俊闭Z嫣抱著蘭馨說。
晨曦伸手將孩子搶過來,說道:“小孩子跟我不跟你!乖哦,叔叔這里有糖果,等會給你吃。”
她的三歲的女兒,什么時候成了他們爭奪的對象呢?他們一定知道她沒有丈夫,她的幼小的女兒沒有父親,卻都有默契的不再提問。
菲菲拿了一只剝了皮的香蕉,送到孩子的手里,一邊柔聲問道:“你叫蘭馨是不是?我是菲菲阿姨,你喜歡花嗎?阿姨家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花兒呢,你有時間請來阿姨家玩好嗎?”蘭馨一邊咬著甜甜的香蕉,一邊說:“好!我要先問我媽媽!”她詢問的看向媽媽,得到媽媽的點頭后,她對菲菲說:“我媽媽說好!”這孩子一點也不認生呢。
“你喜歡吃什么菜?阿姨做給你吃好不好?”菲菲一心想逗她:“阿姨很會做菜哦!”
蘭馨睜著黑白分明的瞳仁,居然頗有智慧的說道:“我媽媽做的最好吃!”引來大家的一陣哈哈大笑,都說這孩子隨她媽媽的性子,又漂亮又聰明。
不久書允也趕來了,開始點菜吃飯,餐桌上有個小孩子的緣故,所有的人都想討好她,不停的要為她夾菜,反而冷落了當(dāng)母親。語嫣看了蘭馨很久,突然說道:“我怎么覺得,蘭馨和小帥哥長的有點像呢?”話音剛落,書允在桌底下輕踢了她一下,她不明所以然的看著他,很無辜的說道:“我是實話實說嘛!”卻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氣氛是空前的尷尬。所有的人在見到這個孩子之后,都會發(fā)現(xiàn)她長的和某人很像,但是都心知肚明的不會發(fā)問。偏偏語嫣忍不住,要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語嫣又道:“學(xué)姐,她的爸爸是??????”腳下又吃痛了。
“我的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媽媽說,我和爸爸長的一樣!”不料,不懂事的孩子在聽到有人提起她的爸爸,便很大聲的說了出來,就怕這些叔叔阿姨也和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以為她沒有爸爸。
她的話讓蘭黛臉上青白不定。所有人都用詢問的目光盯著她。她感到自己像是被人剝光了衣服般難堪,偏偏不懂事的女兒還在搖著她的手叫道:“媽媽,媽媽,你說啊,我長的和爸爸一樣!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很快就會回來了!”眾人面面相覷,她們窺見了一個單身母親的脆弱,卻無法伸出援手。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蘭黛很從容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笑道:“對不起,我們先走了。”她抱起女兒,“乖,跟媽媽回家。”
餐桌上游一陣子的空寂,每個人都看著蘭黛抱著女兒走出去,但誰也沒有動。
走到門口,蘭黛又回過頭來說道:“蘭馨是我的女兒,她長的像誰,都不關(guān)任何人的事。”這句話,在別人聽來,反而更像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說辭。于是在她走后,所有的目光便都集中到晨曦身上,此時的他,已經(jīng)成了眾人懷疑的對象。畢竟,在學(xué)校時,他和蘭黛曾經(jīng)光明正大的交往過,雖然后來是‘癡心女負心漢’的結(jié)局,但鑒于蘭黛的表情,加上孩子的容貌,晨曦都是無法排除的‘疑犯’。
“你們,你們都懷疑我?”晨曦有口難辯,只好不辯。
語嫣首先道:“難道不是,那段時間,你們還交往了呢。”對于晨曦和蘭黛交往的事,語嫣還曾和杜雨發(fā)過很大的脾氣,那些不懂事的年紀(jì),回憶起來還真難堪。
語嫣道:“小帥哥,你就說實話吧!你和蘭黛當(dāng)時怎么回事啊?蘭馨又是怎么回事啊?”
晨曦生氣道:“什么實話啊?這六年來,我一面都沒見過她,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啊?你要結(jié)婚的人,你管我那么多,書允,管管你的老婆啊,這么八卦!”
書允只是笑,他了解語嫣對晨曦的感情,并沒有介意,看著語嫣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說道:“晨曦你就說嘛!”晨曦叫起來:“我說什么?哎,不要我一回來你們就這樣欺負我好不好?上官兄,菲菲,你們也不救我!”上官海說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菲菲看了看眾人的神情,知道氣氛已經(jīng)弄的無法收拾了,便輕聲對上官海說一句什么,上官海便走出去說要買單。不一會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走了進來,拿著賬單朗聲說道:“主菜四道,一個老鴨湯,啤酒一打,飲料三瓶,水果沙拉兩份,花生瓜子贈送,總共498元整,本店打八折,請付398.4元。謝謝!”
五位客人,居然沒有人響應(yīng)她要主動付賬的,每個人都長大了嘴,睜著銅鈴般的眼睛看著她。那副驚訝的表情,好像是突然看見了天外飛仙。
“請問,哪一位買單?”女孩又問,盡量保持著職業(yè)的微笑。
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她以為是要買單的人,便走近他,雙手拿著賬單,微笑著看著他,又重復(fù)了一遍:“398塊4毛,謝謝!”
不料他卻輕輕的問道:“兔子?你是兔子?”
所有的影子都在那一瞬間模糊了,只剩下眼前清麗秀美的女孩,往事也隨著海浪排山倒海的襲來,幾乎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