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

公子阡陌目光嫌棄，他一向對莊楠如此，所以莊楠體會不到其中的詭異。

金秋九月，初八這天正好是公子阡陌的生日，剛好趕上第二天的重陽節。

莊楠是不過這樣的節日的，一般一家人坐在一起的節日她都不會參加。

那個時候那個眉目清朗的弟弟會爬過她的圍墻，給她送吃的，喜歡的留下，不喜歡的扔掉，莊楠隨性極了，當然，第二天她那弟弟就被他擱到她門外爹打了，那個時候莊楠就坐在院子里的槐花樹上看著，笑的明艷極了。

他爹邊打邊罵。

薄夕輝被打的大聲嚷嚷，說干脆讓他死了得了，他爹就打的更狠了。

他受了傷，偷偷跑出來站在她的院子外面喊她。

她不說話，他就站在外面不停的說著。

只是后來，當她終于離開那個院子，一切都變了。

不喜歡總歸是不喜歡，可誰叫是城主大人的生日的。

那些骯臟的，齷齪的，散發著黑暗的，就被擱到不可見人的地方，莊楠笑意盈盈，比自己過生辰還要高興。

初八那天一大早，莊楠起的早，卻沒有公子阡陌早，等她到了公子阡陌房外，公子阡陌已經出去回來了。

莊楠也不問公子阡陌去了哪里，替公子阡陌找了今天要穿的衣服換上。

男人站在鏡子面前，眉目冷淡，看不出一點愉快，莊楠知道公子阡陌并不開心，他周身散發著冷氣，氣氛壓抑的很，莊楠不明白公子阡陌為什么還要大肆舉辦這個生辰。

“呵”男人輕聲冷笑，看著鏡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是笑誰。

“公子不開心嗎”莊楠試探的問道。

“本城主怎么會不開心”公子阡陌撇了莊楠一眼，道。

“城主的眼睛沒有笑”莊楠繼續道“城主大人在難過”。

感受到公子阡陌身子微僵，莊楠很冷靜。

“莊楠，有沒有人告訴你，你膽子真大”公子阡陌笑了，有些冷然。

“城主大人說了”莊楠接道。

“你說錯了，本城主……很高興，知道為什么嗎，本城主七歲生辰那一天，上一任城主終于死了，所以，這天，還是本城主繼位的紀念日”公子阡陌道。

果然，變態就是不一樣。

莊楠聽出來了，上一任城主，可不就是公子阡陌的父親，而他用了終于，卻沒有歡喜。

每個人都要不可言說的秘密，要不然變態也不會成為變態了。

莊楠沉默，她不喜歡秘密這種東西，太負擔，一旦有了共同的秘密，那就會造成羈絆，而這種東西，太復雜。

公子阡陌也不再說了，他眼底只有冷然，目空一切的冷然。

莊楠突然覺得公子阡陌對她嘲諷輕蔑的眼神看著更順眼，他還是個人，莊楠心下啞然，什么時候她竟然有了這樣的心態。

夜晚會比白天要忙些，東苑侍女少，莊楠忙完公子阡陌這里還要去幫忙。

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見的柳茹，莊楠也沒有理會，見不到也好，至于見到了，那就要另說了。

只是莊楠不知道，現在成為廢人的柳茹正恨著她。

而今晚，注定是個是非之夜。

莊楠右眼皮跳的厲害，她揉了揉額角，不好的預感太強烈，莊楠今天做事都小心翼翼。

前廳，觥籌交錯。

主位上坐著城主公子阡陌，來的人也不算多，錦州的貴戶，臨城的友人，但也都是有些身份的。

白木匆匆而來，走到城主面前跪拜。

“主子，二公子回來了”。

大廳有些靜。

公子阡陌倒是笑了，知道他的人都說他和善，一時間也恢復了氣氛。

“是墨塵回來了，快讓二公子暫且休息一番，那么遠的路，趕回來可不輕松”言語間竟是關懷，聽到的人都覺得公子阡陌是個好哥哥。

“哥，我回來了”公子墨塵，比公子阡陌小了兩歲，公子阡陌當了錦州城城主，而墨塵卻更喜歡江湖。

“不是說在南詔嗎，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公子阡陌走下來，扶起弟弟。

“怎么可能，耽擱什么，哥哥的生辰也不能不回來”公子墨塵笑的開朗，城主府只有一個公子阡陌，世人很少知道公子阡陌有一個弟弟，因為，公子墨塵并不被他們家族承認，也就是說，公子墨塵，是進不了家族族譜的。

當初要不是公子阡陌收留墨塵，墨塵早就被趕出去了。

公子墨塵在外漂泊，皮膚微黃，是健康的小麥色，和公子阡陌站在一起一點也不像，到更像是一個謫仙一個壯士，畫面頗為詭異。

安置墨塵坐下，夜宴正式開始，也無非是飲酒賞舞。

公子阡陌端著酒杯，眉心微皺。

他看了眼手邊，終于知道那里奇怪了，那個女人呢。

噢，聽說的那個屏風還沒見到，一個下等人，想來也做不出什么好看的，他是該嫌棄的扔掉，還是勉為其難的留下來。

“扔掉，你別想著，讓我看著它”腦海里，冷冷清清的聲音嚴肅極了。

公子阡陌失笑，眉目流轉，帶著一絲邪魅。

那可是給我的，別忘了說好的每天生辰這天都是我的嗎，是你做的決定，這天收到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坐。

下面，墨塵注意到公子阡陌嘴角微揚的笑意，眼神微暗，他揚著笑，一臉的平和，他看著滿廳里對著公子阡陌討好的人，握著酒杯的手收緊。

前面熱熱鬧鬧，后面自然安靜了些。

東苑，莊楠收拾好，然后去取她的屏風，就等公子阡陌回來送給他吧。

黑暗中，站在暗處的人影看著莊楠離開，眼中閃過狠辣。

莊楠，你會付出代價的。

柳茹咬牙，她一側的胳膊已經麻木了，沒有一絲的感覺。

城主是多么好的人，所以，都怪這個該死的低賤人，她現在廢了，什么都做不了，城主府又不是養閑人的地方，所以，她很可能被送出去，送出去，去哪里，她廢了啊，莊楠，都是她，她不好過，她莊楠也不該好過。

大廳里。

陸安明上前給城主大人敬酒，他顯然喝的有點多，臉紅的很，陸安明年紀不小了，站在公子阡陌前總覺得自己是長輩，姿態傲慢。

公子阡陌也不惱，白木已經把資料證據搜集齊了。

他沒有立即動手，眼睛這個東西還在他眼前慌著，公子阡陌笑了，眼角都上揚了，他感覺自己很不開心，這種怒氣直接上升。

公子阡陌覺得眼前的陸安明不需要活那么久了。

莊楠將屏風放到側間房子里，防止公子阡陌不開心，妖妃一向是自信的，此刻還是有些心情復雜，她第一次擔心不被看好，妖妃覺得可能是公子阡陌變態指數太高了。

室內彌散著淡淡的香，莊楠看了一眼燃著的香料，是青木的味道。

清清淡淡，恰到好處。

只是，她突然感覺到了困意，很困，眼睛都要掙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