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什么，我叫文韜。”文韜熱情地伸出右手。

男子一怔，顯然沒想到文韜會這么直接，他有些茫然，但還是跟文韜握了手，“意清塵。”

“姓意呀，倒是非常罕見的姓氏呢。”

文韜之所以那么主動，是因為方才影子跟自己說，眼前的人體質奇怪，或許可以交個朋友。

“不過，清塵，你是怎么沾染上這些黑氣的？”既然握了手，那就是朋友，文韜管不了什么禮不禮貌，問了再說。

“額......”意清塵面露難色，閉口不言，開始不自覺地去咬自己的手指甲。

“小塵，說吧，說出來，他會幫你的。”老太太在旁邊拍著他的后背，應該是在給意清塵壓驚。

“奶奶。”意清塵聞言，眼睛瞪得有些大，但既然連自己奶奶都這么說了，“唉，這還是得怪我自己。”

“我個子矮，從小到大，去到哪都遭別人嘲笑，也許是習慣了，我的心開始變大，就沒多在意這些細節，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辦法克服心里的障礙，去主動跟別人交好。我沒有朋友，唯一的陪伴就是奶奶和家里的龍貓玩偶。”

意清塵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后轉頭往通往二樓的樓梯看了過去。

“玩偶？”聽到這里，文韜不自覺地想起之前在鬼屋那男的說的兩個玩偶，或許不是游魂假扮的也說不定。那東西如果沒有工作人員控制，是不會自動落下來的，更何況男子當時被嚇得魂不守舍，哪里還會有功夫去把機關打開。

“嗯，是玩偶。面對別人的嘲笑，我總是一笑置之，但是，心里的失落，負面情緒總是會堆積，沒有一個發泄口，任誰也受不了。所以，我有些事不好跟奶奶說的，就跟玩偶說......”

冷不丁的，意清塵和文韜手上出現一縷黑霧，“這......”

包括他自己，在場的三人都懵了，這是影子在出手，可能是為了保護他的隱私和自尊吧，她使出了當時給文韜講述鬼樓經歷的那招。

“不用怕，有些事，大家都明白，對長輩開不了口，可是同齡人，我們更需要一個傾聽者。你起碼還有奶奶，而我，除了一個撿回來的妹妹，就什么都沒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交換一下？”

文韜說話的時候，原本的嬉皮笑臉已經不在，擺出一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的表情。

“你如果同意，就將黑霧印入我的眉心，我還是個不錯的傾聽者的。”

意清塵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黑霧，不知如何是好，他誰都沒看，只是低著腦袋，像是在思考，在做什么困難的抉擇。

文濤心里暗自嘆息，要不是影子堅持說要拉攏這人，他才懶得交朋友呢，要是漂亮的妹紙那又不一樣，更何況還使出了自己影帝級別的演技，真不知道眼前這家伙還有什么可考慮的。

意清塵動了，帶有黑霧的手微微抬起，緩緩摸向文韜的眉心，即便這個過程他心情還是十分的復雜，終究大膽地踏出了第一步，兩人幾乎同時碰到了對方的眉心。

跟當時的感覺不一樣，沒有暈眩，只感覺眼前的景色一晃，怎么還是這個地方？

不同的是，屋里開著燈，外面一片黑，似乎是晚上，他沒有看到人的蹤影，身邊還多出一張中床，床頭的地方，一個時下年輕人比較喜歡的布偶龍貓正瞪大眼睛看過來，它身上一片灰色，肚子的部分卻是雪白，耳朵和手都很短，跟兔子尾有得一比，說不出的可愛。

原來，這是視覺共享，影子的這招是通過分享自己的視覺來達到告訴對方某些事的過程，未免在表述的時候有所遺漏。

“龍貓，我覺得上天真的很不公，為什么有些人又高，又帥，又有錢，而我卻三樣都不沾邊呢？”

聲音中帶著些許哭腔，文韜能聽得出這就是意清塵錯不了，這家伙在自怨自艾誒。

“我真想一覺醒來，你替我把不愉快的記憶去掉，替我好好孝順奶奶，而我代替你，靜靜地待著，什么也不用想......”

房間里很安靜，外面連一點風的聲音的都沒有聽到，低著頭，淚水正一滴一滴落下，掉在褲子上，消失了蹤影，“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為了她，而她每次主動找我，都只是求幫忙。呵，也是，有哪個傻子會喜歡矮小的人呢？”

我擦嘞，牛逼啊老塵，單戀啊！

不過，文韜還是比較同情意清塵的，可是，世上又有什么是公平的呢？所有的公平都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的，就像他，如果整天自怨自艾，早就餓死街頭了，哪能茍到現在，還供著個妹妹上學。

忽然之間，龍貓本來澄澈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充血，變紅，在本該是嘴巴的地方裂開了一條縫隙，縫隙不大，酷似人的嘴，逐漸上揚，露出詭異的微笑，同時，聽不出在哪里傳來深沉的聲音，說道：“好，我跟你換。”

文韜看見，意清塵的身體頓時僵住，頭在快速地轉動，他在找聲音到底來自哪里。

只是，他沒找到，龍貓的眼里溢出源源不斷的黑氣，在向他圍攏過來，他想逃，

卻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房門被鎖住了！

燈光熄滅，黑氣一點點地入侵意清塵的身體，與此同時，他的體內傳來一個男人舒服的呻吟聲。

被恐懼支配，他跌倒在地，慌張，大聲地喊叫，差點震聾了文韜。

妹夫的，這家伙是雷公轉世，自帶打雷效果的吧，老子要是這么聾了，可就冤了呀，特么找誰說理去，說我在這人的意識中被喊聾的，怕是會被送到精神病院的。

可是，任憑他叫破了喉嚨，周圍的人就好像沒聽到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意清塵終于絕望了，那些黑氣幾乎將他頭以下的所有區域都覆蓋了，神秘男子從開始舒服的呻吟變成笑聲，隨后就是冷哼聲。

出奇的是，意清塵沒有再大喊大叫，面對這種現象，文韜卻從他的臉上看出的解脫，只是嘴里還呢喃自語。

“奶奶，小塵不孝，不能再孝順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