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十五章,伺武館
- 亂世凰華
- 明明一冉
- 3078字
- 2018-09-16 09:00:00
“賢弟,賢弟?”
程璟朦朦朧朧睜眼,見趙云在上,以為是他要脫自己的衣裳,不分青紅皂白,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屈膝用菠蘿蓋一頂將人推開,翻了個身起來,雙手護住衣衿。
趙云痛叫一聲,彎著腰、弓著背、埋著頭,程璟緩了下神,看四周環境是在酒樓廂房中,才清醒過來,原來只是做了個噩夢,還好只是個噩夢,程璟心有余悸的擦了一把臉上嚇出的冷汗。
程璟對誤傷趙云十分抱歉,過去攙扶住胳膊:“趙兄,你沒事吧?”
趙云咬著牙搖頭,但搖頭說不痛也沒人信,這下痛是真吃不住,不是裝出來的。
程璟一直賠禮道歉,趙云也不好怪罪,好不容易緩了痛勁才笑著問道:“賢弟做了什么噩夢,一直叫著‘不要人脫你衣裳’,該不是夢中遇到色狼了吧?”
程璟紅了臉:“不···不是,”卻也解釋不通,一個大男人怕什么脫衣裳,還好趙云不是窮追猛打之人,何事何話都給人留有余地,從不強人所難。
天已大亮,兩人看這杯盤狼藉,蒲席卷肉,好不自在。程璟叫了半天,明文才磨磨蹭蹭進來收拾。
程璟見明文這一臉的喜笑顏開,必然昨夜十分盡興,因程璟不好女色,一直拖著不成親,明文跟著受罪,奴才沒有在主子前面成親的道理,故也不能娶妻享人倫之樂,也是到了這個年紀,實在耐不住了,便偷空去花街柳巷解解貓饞。程璟只要他不在自己眼皮底下胡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昨晚明文的確去了悅君樓,趕上秦沁心胡鬧一場,卻教人此生難忘。雖先前被嚇得厲害,但解毒的過程真正讓人欲仙欲死,欲罷不能,不枉投胎做了男人,若不是膽子小,恨不能再找秦沁心弄點來過癮。
明文在悅君樓解毒出來后正飄飄然,沒留神腳下踩到一光滑之物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正要罵娘,回頭見那物在月色下閃著金光,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塊金子打造的護心鏡,明文眼睛都直了,急忙忙撿起來掂了掂沉甸甸的分量,是個寶貝。左右四顧,清婉悠揚的笛音不遠不近,不徐不緩在夜色蕩漾,風聲夾帶“呻吟”聲,好像人臨死前的無力“哼哼”,待明文準備湊近一條不斷掃出落葉的巷子細聽,“哼哼”戛然而止。
明文止住腳步,俗話,夜黑風高殺人夜,怕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好不容易躲過一劫,不要再惹禍上身。
明文聰明的離了這夜色中的鬼祟。揣著金子,興沖沖回了酒樓。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既貪歡享樂又白撿了金子的明文美滋滋睡了個好覺直到天亮聽到程璟叫喚,才起床趕來伺候程璟洗漱。
凈面收拾后的二人談到前程,趙云得知程璟現在要去伺武館報名參加武魁大賽,而現在參賽資格是要打敗夏侯杰,趙云雖沒與夏侯杰交鋒,但也見識過他的手段,力大無窮,一根殺氣沖天的黑鋼狼牙棒舞得生風,略碰一碰便身上便多了幾個洞,稍微用點力,傷筋斷骨,性命不保。
“璟弟,”趙云本想勸程璟不要去送死,但想程璟也是個位有志青年,不攀附家世,自食其力,難能可貴,自己應該支持,便轉口道,“既然有這興趣,趙某自當陪同。”
“趙兄,你要陪我去?”程璟紅著臉問,心思浮動,又高興又心虛,高興是因趙云對自己關心,心虛是怕輸了丟人。
“恩,”趙云點頭,“我們先下樓吃點東西,填飽了肚子,再去伺武館會會那個夏侯杰,他手上枉死了不少人命,想那些參賽的江湖人士,也只是貪圖功名而已,大家比武切磋,并無仇恨,他卻要人性命,實在心狠手辣,賢弟去了自己首要小心,其次不必心軟,好好教訓他,也是為你們江東子弟爭氣。”
趙云句句話說在程璟心坎,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求,程璟卻有些感激涕零,說不出話來。
明文見這光景,心中又著急又好笑,他還是把程璟當“爺”的,但程璟自小對女人沒甚興趣,不好女色,心想若是能給“爺”弄點“君莫急”,他嘗到女人的好處,這婚姻大事不就迎刃而解了?明文自以為聰明的有了主意。
三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填了肚子便往伺武館去,平日這伺武館熱鬧,壯士絡繹不絕,今日卻門可羅雀,兩個差役勾著頭站在門首處聊天。
二人抬眼瞥見趙云來了,都很友好的打了個招呼:“趙將軍是來看熱鬧的?那夏侯大爺把人都打沒了,今日卻沒熱鬧看。”
趙云微微一笑;“既然沒人,我就給你們引薦人來,這位是我賢弟,程璟,程羽杞。你們可有耳聞?”
兩個差役搖頭,但見程璟生得瘦弱,十分看不上:“趙將軍,你還是帶這位兄弟回去吧,這弱不禁風的小身子板,夏侯大爺吹下胡子人就飛了。”
程璟見這兩個小兵居然敢在外人面前這般自輕自賤,心中有氣,一個耳光抽上去,把說話的小兵打蒙了,“混蛋,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說這些沒出息的話,活該掌嘴。”
明文指著兩人鼻子道:“你們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我家四爺就是來收拾夏侯杰,快在前面引道,等我家四爺顯了威風,敗了夏侯杰,再收拾你們。”
兩個官差委屈嘀咕道:“哪里來個什么四爺,聽也沒聽過就動手打臉了?”
明文扯高氣揚道:“是裨將軍家四公子,知道嗎?”
兩個官差聽到“將軍”二字便如壓上了千斤頂,點頭哈腰直不起來,將三人迎了進去,伺武館館主方毅聞訊一瘸一拐出來,程璟恭恭敬敬叫了一聲:“方伯伯。”
方毅曾任軍中校尉,與程普是舊相識,后因作戰受了重傷,被敵人砍掉一條腿,退下前線,也辭去官職,自己開了家武館,收學徒教武。
這次吳候將大賽甄選于此,也是因信任方毅,他是在少林習武,作戰勇猛,殺敵無數,現在軍中許多少將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學徒,所以雖人已不在軍中,但名聲猶存。
方毅初時不認識,明文磕頭報了家名,方頷首點頭笑道:“原來是璟兒,都長這么大了,”說著請程璟和趙云進堂中,叫人看茶。方毅先把趙云細細打量一番,眼里是說不盡的贊許,又看著程璟夸道:“都道虎父無犬子,璟兒也是一表人才。”
程璟叫了一聲:“方伯伯,”欲言又止,
“怎么了,莫不是來討這些年的壓歲錢吧?”自從方毅辭去官職,就與官場兩清,以往那些軍中好友都斷絕了來往,只在武館營生,故做此玩笑。
程璟不見喜色,開門見山道:“方伯伯莫做玩笑,那個方園是方伯伯得意門生,怎輕易被夏侯杰殺了,您這武館號稱‘江東武才之地’,卻連一個吭氣的人都舉薦不出,任夏侯杰作威作福,實在是給江東子弟丟臉。”
程璟出言不遜,方毅并未羞惱,反笑道:“既是比賽,愿賭服輸,并非尋仇。俗語,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卻不操這個心,看今日不就有璟兒你來替我徒兒伸張正義了嗎?”
程璟聽不出方毅是在夸自己還是再損自己,但見趙云在席間笑得含蓄:“既如此,夏侯杰人呢?”
方毅道:“已派人去公館請來。”
趙云品了口茶道:“方館主這茶是?”
方毅道:“是西湖龍井。”
“好茶,”趙云由衷稱贊。
“趙將軍也愛喝茶?”
·······程璟見這二人居然拉起了家常,自己是來生死決戰的,卻漠不關心,特別是趙云,哼,程璟又生了小家子氣性,悶悶不樂。
一個穿著皂衣夾衫的十二三少年捧著木臺進來,方毅指著程璟道:“放在程四公子前,給他好好瞅瞅。”
程璟迫不及待伸長脖子,不等少年將臺文放好,便要看盛著什么好東西,只見木臺里放著一張呈文,旁還有十兩紋銀,呈文上抬頭就是用朱紅筆記寫著三個大字“生死狀”。
程璟看著紅色滲人的字跡,如獻血奪目,臉色微微發白,平時空口大叫天不怕地不怕,現在真要拼性命,還是有幾分膽怯。
趙云看出端倪,寬慰道:“不用怕,只是走個形式,每個人都要簽的。”
方毅見程璟膽怯,笑道:“趙將軍莫誆騙,怎是走形式?呈文里字字都是遵照吳候旨意,做不得半點玩笑,參賽者無論是傷是死,都只有十兩紋銀補貼作為勞資,再不負責。”
程璟提起筆,沾了墨汁,簽下大名,又拿了十兩紋銀在手上,輕得沒有重量,想自己的命可能就值這點,卻是可悲可嘆。
“璟兒,那個夏侯杰不是凡輩,你可想清楚了?”方毅叮囑。
程璟悶悶不說話,咬唇看了眼趙云,毫無做作多余的表情,坦蕩蕩的笑著,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心態,根本不擔心自己安危,心中略微失望。
“哪個不怕死的又來送命,攪了老子的一頓好酒肉,快出來。”院外傳來雄赳赳的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