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襲軍
- 亂世凰華
- 明明一冉
- 3134字
- 2018-09-07 09:00:00
程璟與趙云尋了一處酒樓雅間把酒言歡,趙云雖只比程璟大三歲,但從十五歲上戰(zhàn)場,已有八個年頭,各方面都不比程璟成熟不止一點。
為人是忠肝義膽,談吐謙卑,舉止灑脫,程璟深為敬愛。二人不以“將軍、公子”生分稱呼,直接兄弟相稱。
程璟問:“趙兄在劉備手下為將,如何來東吳參加武魁,莫不是在荊州受了怠慢,想另投明主?若是這樣,趙兄放心,以你這等人才,吳候求知若渴,必得重用。”
趙云沉沉一笑:“賢弟過分抬舉在下了,江東何嘗不是人才濟濟,今日出手相救周將軍,不也被視若無睹,想必是在下武藝不精,入不了大將軍的眼。”
程璟以為周瑜目中無人,方才1確實無理,有失將軍體面,嗤之以鼻道:“那個周將軍,哪里懂什么功夫?你教他聽琴作曲,才是強項。他必是見你搶了他手下的風頭,心中不快。”
趙云聽程璟這番以下犯上之言,心中一驚,瞬間探出東吳內(nèi)臣間的矛盾,不失禮貌的微微一笑道:“方才在下的確冒失了,將軍騎下那位統(tǒng)領(lǐng)身手不凡,只是黑衣人有備而來,劍法怪異,的確教人防不勝防。可不知是什么人,居然敢當街行刺周將軍,又能保自己全身而退,依我愚見,此事蹊蹺,只怕是內(nèi)外勾結(jié)也不一定,還需提醒大將軍小心堤防,暗中查訪。”
程璟沉默,行刺大將軍,的確非同小可,但如何也扯不到自己頭上,他也不想借機做什么文章,更不想多管周瑜的事,所以沒有接話。
趙云是有心人,更是個外人,若親自上將軍府進言,不甚妥當,但見程璟言行,心中也明了,周、程兩家不合,只怕是為月前吳候下旨擢升周瑜為大將軍之事。
“趙兄,我姐夫羽林將軍孫瑜深得吳候信賴,你若真心投靠東吳,我可求姐夫引薦,必然事半功倍。”程璟殷勤道。
趙云不動聲色淡淡一笑,見程璟明眸閃光,神情十分殷切,真是個單純的孩子,“多謝賢弟,賢弟與在下一見如故,你我二人是知無不言,坦誠相待。只是在下身份特殊,又從荊州過江而至,不便得人舉薦,幸而吳候為眾人搭了這個平臺,大家各憑本事說話,更有說服力。”
程璟臉刷的一下紅到耳根,羞愧自己因愛慕之心,居然生出這不光明的心思,簡直侮辱了趙云這般英雄,好在趙云為人豁達,不僅沒惱,還好言替他化解難堪,心中更為敬重。
為緩解尷尬,程璟紅著臉笑道:“兄長方才救大將軍那一套槍法,使得如云流水,叫人嘆為觀止。”程璟由衷稱贊,手不免癢了,十分想跟趙云切磋一下,希望能得他提點。
畢竟從小到大,他的對手都是一根被砍得亂七八糟的木樁,師父也就離元一人,身邊人都讓著他,誰敢跟他動刀動槍,卻是沒見過什么世面。
路上遇到衛(wèi)鈞,現(xiàn)在又遇到趙云,個個身手不凡,起初那份“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傲氣早節(jié)節(jié)敗退,偃旗息鼓了。
但這份心思程璟不敢說,怕又碰一鼻子灰。
程璟端起暖爐中溫熱的美酒,為趙云斟滿一杯,二人舉杯對酌:“此次武魁吸引了幾路高手,卻是讓人喜出望外,”程璟笑道,“果然世人所言不差,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
趙云默然飲酒,沒有答言,“趙兄若是得了武魁,可會留在東吳為吳候效命?”
“當然,”趙云肯定點頭,他是奉命而來,能得吳候信任是他的職責。
“哈哈,”程璟高興溢于言表,“那以后小弟要仰仗大哥多多關(guān)照了,小弟先敬兄長一杯。”
酒過一巡又道,趙云經(jīng)不住醉意道:“其實這天下終究是姓劉的,身為人臣,不論身在何處,都是為天子效命罷了。”
程璟聽得茫然,漠然點頭。他可不在乎這天下是誰的,反正他又沒野心做皇帝,他的抱負就是像父親一樣,馳騁沙場,殺敵立功,他的野心就是得到父親和吳候的稱贊,百姓的愛戴,足矣。
至于劉氏,氣數(shù)也盡了,一個只會“抱大腿”的劉皇叔,和一個假仁假義的卑鄙劉表,這二人根本不是曹操對手,打不贏曹操,還談什么天下霸業(yè)?但這些話,程璟不敢說,等趙云真正歸于東吳麾下,二人再推心置腹不遲。
趙云起身開窗,寒風將月光吹進,程璟醉眼朦朧看窗前趙云背影英偉,肩膀?qū)捄瘢勺税凉牵瑩頂埛逖?
趙云聽窗外沙沙樹葉聲,不覺起了秋思,轉(zhuǎn)過身來,眉目俊朗,鬢毛微散,衣袖籠風,好一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將。
趙云坐回程璟身旁摟住相比柔弱的肩膀,醉意興濃,不禁哼起了小調(diào):“秋風起兮白云飛,草木黃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簫鼓鳴兮發(fā)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
程璟的心思全在搭在自己肩膀山的溫暖厚實掌中,心不在焉隨聲附和,夜至三更,二人醉臥榻中,一覺至天明。
在窗外靜謐夜色下,沉睡中的柴桑城如披上了一襲輕羽,任妖風作亂,時不時刮蹭出潛伏其中的居心叵測,卻是人眼不能看透的陰謀。
這場傾覆朝野的危機,人心不古的斗爭,劍走偏鋒的權(quán)謀都在蠢蠢欲動,正欲做成一場好戲等待天明傾情上演。
秋天的夜略顯雍長,雞鳴催得寒風更緊了一些,早起勞作的人頗有怨言,最后一班打更人終于不再孤單,街上有了模糊人影。
城門守軍站在城墻之上,用手中長矛努力杵著地,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睡眼朦朧中終于看到遠方天空魚肚泛白,強打精神勉勵堅持。
前方密林突閃現(xiàn)一串不甚明晰,高高低低的火苗,火苗密集連城一條線跳躍著沖著城門而來。
一個因寒風侵體,天氣干燥,撐不住打了個噴嚏提起神來的小兵,猛然發(fā)現(xiàn)這一絲詭異的光明,立刻警醒,他的眼越張越大,似要撥開瘴霧濃霜,探個究竟。
終于確認了,才提著心、叉了音喊出一聲:“是,是敵軍,有敵軍突襲!”
這一聲在秋風的挾持下刮入眾人耳中,比打耳光還提神,眾人皆醒,紛紛趴在城墻上探頭眺望,火光越來越近,奔騰的馬蹄聲從地表先至,似要將城樓撼動。
眾人面面相覷,緊張的流下一滴比朝晨露珠更滾圓的冷汗。
事關(guān)重大,守軍統(tǒng)領(lǐng)王志不敢耽誤軍情,三聲軍號嘹響在柴桑城上空,迎接黑云中掙扎出來的第一絲晨光。
柴桑城內(nèi)不論是深府大院,還是小家門戶,軍中士卒亦或平民百姓,聞軍號聲皆驚起下床奔出門戶,萬戶燈火首尾相接,瞬間照亮柴桑城。
在柴桑靠近西城的將軍府內(nèi),周瑜本是個不貪睡的操勞人,正在庭中練劍,聽到這三聲軍號,嚇得人愣了半刻神,城門號角是重要軍情報告:一聲迎客,二聲送賓,三聲外敵突襲,全城警備。
趙昌已匆匆而至:“將軍,城門有軍情,馬匹已為將軍備好。”
周瑜也不回房換裝,穿著家居便服,帶著趙昌出府,二人也不及召集兵馬,跨上高馬即行。一路快馬加鞭,風塵仆仆趕至城門。
衣冠不整的周吉是跑著來的,氅服因沒系腰帶松松散散著,被秋風一吹衣袍鼓起來,好像要飛上天去。
周吉正氣喘吁吁質(zhì)問下屬發(fā)生何事,沒想周瑜緊隨其后而至,完全沒給他弄清情況,收集情報的時間。
眾人參拜大將軍,周瑜見周吉哆哆嗦嗦,不敢上前回話,也不耽擱時間,直接上了城樓,襲軍已在城下,騎軍在前,步軍在后,手持火把,一片火光映紅天地。
周瑜看這城下浩浩蕩蕩,望不見邊的重甲襲軍,卻似從天而降一般,如何沒得任何軍情,譙樓也無人探報,就突至柴桑城下了?
但見這些兵馬先不攻城,而是仰頭見勢,為首將軍在城下?lián)]戟喊話:“樓上聽著,吾乃中郎將陳武,知城中有叛軍作亂,奉廬江太守孫匡之命前來救援,爾等反賊,還不束手就擒,若敢傷主公一根毫毛,等我殺進城來,叫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周瑜聽說是陳武,才安定幾分,又起疑云,朝下喊話道:“陳武,我乃大將軍周公瑾。城中并無反亂,你聽何人造謠,就輕信了率兵馬趕來?你這泱泱幾萬兵馬出城,廬江豈不空虛,只怕是中了他人奸計,還不快撤軍回廬江防守。廬江乃東吳邊陲要地,不容有失。”
陳武字學賓,現(xiàn)在孫太守手下為將,為人勇猛善戰(zhàn),經(jīng)他訓練出的二千精兵“吳衛(wèi)軍”所向披靡,威赫江東。
城下兵馬聞此言皆驚愕失神,陳武在下喊出一句也反驚住城上人:“周大將軍,不是你遣人至廬江求救,說柴桑城出現(xiàn)叛軍,主公已被挾持,城中淪陷,形勢危急,命廬江速發(fā)五萬兵馬前來救援,為何,為何···莫非叛軍已被鎮(zhèn)壓,危機已解。”
周瑜等在樓上聽得一頭霧水,半信半疑,面對這貿(mào)然而至的兵甲只怕其中有詐,不敢輕開城門,正對質(zhì)問詢,有小兵來報,吳候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