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略微生分疏離，原來的上官兮就鮮少與親娘接觸，更何況她此時已不是先前的上官兮。

劉氏面上的愧疚凄涼的神色愈加濃重，她微微垂了眸，道：“兮兒，娘親知道，你心中怨恨娘親，那也是應該，只是明日你就要去宮中參加書芳宴了，那不是簡單之地，你千萬要小心啊！”

上官兮不語，看著她繼續緊張道：“皇宮是是非之地，你一定要謹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你不要招惹，特別是皇上皇后，你切記不要讓他們發現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娘親多慮了，女兒只是去參加宴會，不是去送死的。”

上官兮乖巧的語調中帶了些玩笑意思，只是心下卻百般生疑，她好像很害怕自己和皇宮牽扯上關系。

“左右這些話，你聽著總是不錯的，娘親是為你好，乖女兒，娘親無能，給不了你什么，只求你能好好活著就好。”劉氏的面色很是復雜，迎著上官兮的眼光有些躲閃，內心的掙扎都掩蓋在危垂的眼皮下。

半響，她似是再也不能承受內心激烈的掙扎，迅速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玉蓮，走吧。”

她轉身急去，上官兮也不阻攔，只看著那消瘦的黑色身影在夜色中匆匆而行，隱隱可以看出她的雙肩在抖動。

她想不出緣由，卻也不再多想，明日她自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日大早，上官兮便被曦曉叫起床，興奮的給她梳妝打扮，弄完之后，時辰卻還尚早。

銅鏡里的上官兮，一側為天人美顏，一側如鬼魅陋顏。本是很滿意自己成果的曦曉，看到這樣的面容，還是忍不住暗嘆一口氣。

“嘆氣做什么，將畫筆拿來。”上官兮看著鏡子，卻是對著曦曉吩咐道。

曦曉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卻還是乖乖拿來細長毛筆，交給上官兮。

上官兮撩起曦曉特意留下的那縷劉海，細細看了看自己額角的那快紅胎記，繼而用筆沾了紅色的胭脂便在胎記上畫起來。

她畫的很細，卻是片刻，曦曉便看到那本來還猙獰萬分的胎記就這么演變成一只張翅欲飛的蝴蝶，生動別致。

那蝴蝶欲飛不飛，斜掛在眼角，更添嫵媚妖嬈。上官兮將劉海又放下，那額角的蝴蝶似是受了禁錮，又似是在美麗的臉龐上流連，隱藏的張揚讓這張幾近完美的臉變得神秘。

曦曉在一邊就要看癡了去，如此美麗的小姐，怕是大小姐都能被比下去。她得意的不行，看誰還敢說她家小姐是丑八怪！

“好了，別傻笑了，將你姐姐叫來，宴會你就不用去了。”上官兮不知何時已經起身穿了衣服，提醒著還在原地傻笑的曦曉。

“啊？那怎么行，姐姐言語不通，怎么幫襯小姐啊，小姐你還是讓我去吧，我保證乖乖的。”

上官兮回眸一瞥，“那你選擇，是我去，還是你去。”

曦曉頓時偃旗息鼓，“好吧，我去叫姐姐。”

正是五月時候，地處南方的乾龍國氣候已經微熱。

上官兮兩人掐準了時間而來，在門口看到的卻只有一個稍顯寒酸的馬車，再無他物。上官兮冷笑一聲，看著對面一仆從跑來。

那仆從看著她怔了怔才道：“大夫人說去皇宮不能錯了時辰，就和大小姐先行一步了，叫小的在這里候著三小姐隨后到。”

不能錯了時辰？哼，是要給她難堪吧，讓所有人都看到無人照拂的她一人獨自參宴，成了笑料才是他們所想看到的。

上官兮嘲諷一笑，這就是下馬威嗎？

她輕提著裙擺，正要走向馬車，卻聽忽然有馬車疾馳而來，棕紅色的馬車堪堪在那輛簡樸馬車之前停下，四姨娘掀開車簾，對上官兮道：“兮兒，這馬車寬敞，進來一起坐吧。”

上官兮莞爾一笑，“謝四姨娘。”

說完毫不扭捏的朝那馬車走去。

等上官兮進了馬車，那仆從也沒緩過神來，四夫人怎么也破天荒的去參加宴會了？還當眾幫三小姐解圍？

“四姨娘的恩惠，兮會銘記在心。”

馬車緩緩行駛，上官兮又笑著對四姨娘表示了自己的感激，雖不是隨同主母一路而去，也是姨娘帶著，自然不會被說事兒。

蔣氏微微一笑，許是化了妝的緣故，先前的病態也遮去了一些，“記著了也好，到時候自然會有還的機會。”

頓了頓又道：“你知道書芳宴是做什么的宴會嗎？”

“兮也是無端被告知要來，只略微了解，大約是皇家的高雅宴會，需吟詩作對賞花作曲吧。”

蔣氏深深看了一眼上官兮，又移開目光，“書芳宴是每年由東宮舉辦的宴會，表面上如你所說是吟詩作對，實際上卻是由皇宮貴族子弟與世家子女婚配定情之噱頭，若是兩情相悅還好，若不是，只要求得了皇上的一道圣旨，親事自然也能定下。現在你聽明白了，可有什么打算？”

上官兮聽出了她話語中的試探，略微豪放一笑，“難道在四姨娘眼中，我就是急盼著著出嫁尋夫的女子？還是四姨娘害怕我會與四妹相爭良緣呢？”

看著四姨娘嘴角又露出會心的微笑，又道：“呵呵，四姨娘放心，若是力所能及，兮定會幫襯著四妹的。”

“三姐，你與娘親說話，拿我說笑做什么，我年紀尚小，還早著呢！”

一直都安靜的上官雪柔嬌羞了面頰，兩手在白色絹帕上繞了又繞。

看著上官雪柔這樣單純可愛的碧玉模樣，上官兮想，四姨娘能在賀氏的眼皮底下將女兒保護的這樣好，確是不容易。她知道蔣氏為何要帶著上官雪柔來參加宴會，高門中的女兒婚事一般都是由主母做主婚配，除他便也只有讓皇上指婚，書芳宴便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蔣氏伸手覆上上官雪柔緊張的雙手，面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我確實是打算為雪柔找個好人家的，我閨女的婚事自然要由我來做主。你雖無意找尋夫家，卻也要謹慎行事，若有人為難，你避著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