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漳淮王的宣戰
- 太子爺,拍戲,了解一下
- 青葉藍布槐花
- 2414字
- 2019-03-19 11:01:01
阿邯回到天水巷時,天已經黑透了。
太子爺點著薄燈,坐在案前,支著下巴,仍然專注的翻著手邊的案卷。
抬眼看見阿邯,忽的嗤笑一聲。
倒不是笑阿邯,是笑他爹,當今圣上。
“論計謀,七王之中無人比得上宋丹良,”他眼底還是那種若有若無的笑意,從座位上起身,撫平袖上的褶皺,向她走來,“再論才學,論戰功,論民心,無論什么,此人都是翹楚。”
阿邯肯定道,“宋丹良的確是七王中很有潛力奪得皇位的。”
“所以本宮在想,論計謀父皇不敵狄蘭王,論陰毒父皇也難當漳淮王,父皇天資如此平庸,可這皇位怎么最終讓他得手了呢?”他眼帶笑意,將手里一沓東西遞給阿邯看。
這張地圖彰顯了七王如今的戰局,阿邯一邊將它平鋪在桌上一邊答道,“世間事,終歸是論機緣。”
其實七王之中,實力最強的是漳淮王宋間,他是嫡子,母家實力雄厚,可以支撐他南征北戰,奈何他的功績實在是不突出,人品也不出眾,做事不擇手段,心胸又狹隘,自然不被正統和道義所接納,所以到了后期,明明七個王爺都想篡權奪位,就因為漳淮王是實力最強的,也是跑在最前面的,所以他一個人擔了七個想篡權的王爺的罵名。
想必漳淮王也很窩火,皇位明明唾手可得,卻被朝中重臣齊力反對。
于是漳淮王只能一面籠絡重臣,一面消滅競爭對手,打壓其他封王。
這數年來,漳淮王好不容易掌控了局勢,誰知道哪里又冒出來了一個宋丹良。
宋丹良一出,轉移了宋間的注意力,其他要奪權的王爺也就有了喘息的余地,又都紛紛而起。
天岳國的局勢又復雜起來,一朝回到解放前,漳淮王恨透了宋丹良,現在也就偏偏喜歡跟他對著干,損失慘重也硬是要奪回南方一個渡口。
太子爺指著地圖上的一處,皺起了眉,“漳淮王今日成功奪了嶺口津,斷了宋丹良北方的補給。”他搖了搖頭,“本宮這四皇叔,為了伏擊宋丹良,讓手下的兵將一連七日站在水里,兵將們下身潰爛,都生了蛆蟲……為了趕制船只,造船的船工們每日只能休一個時辰,短短兩個月,死了八成的船工……”
他從鼻間發出冷哼,“四皇叔就是在拿人命來跟宋丹良拼……如果這樣還贏不過他,那人命就太沒價值了。”
阿邯將地圖卷在手中,道,“盡管是不擇手段,盡管是拿下了渡口,也僅僅只是讓宋丹良煩擾了一陣兒罷了,掀不起什么大的波瀾。”
太子爺聽她語氣,覺得難以置信,“失了一個重要渡口,還不麻煩嗎?”
“漳淮王如此大張旗鼓地去奪嶺口津,視人命如草芥,無非是想炫耀自己兵力雄厚,匠人眾多,覺得死一批沒什么,他在傳遞一個信號,那就是誰跟他作對,他都不會放過,可那又怎樣呢?宋丹良不怕他的恐嚇,”阿邯笑道,“我可以將當時的情景變給你看。”
她將地圖遞給太子爺,取一把匕首劃開了手臂,血紅的蓮花生長出來,又快速消散,紅煙消散后,兩個幻境發生重合,一邊的案旁多了一個端坐著的玄衣男子。
太子爺和阿邯就站在他身側,男子卻對他們并無感知。
月光照進來,可見男子清冷的側顏,他是宋丹良,四十年前的宋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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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宋丹良,年僅二十三歲。
那時解鈴也就只有十六歲,住在宋丹良的狄蘭王府里。
那時十安郡也安穩熱鬧,槐花開了幾茬,正是春風和暢的時節,高墻外的人安居樂業,高墻內的解鈴也終于擁有了數年來沒能過上的安穩生活,府里的丫鬟們比她大一兩歲,一日三餐,將她照看的妥妥當當的。
宋丹良經常不在王府,她每日讀書,打發了大部分無聊時間。有時候宋丹良回來會特地尋一些有趣的東西給她,比如外族女子玩的鳶紙,或是冰雪地里用麻繩鞭子抽著轉的木質陀螺……為什么會送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呢?因為之前宋丹良送的金銀珠寶她都不喜歡。
當時,宋丹良對于她視金銀為糞土的行為很不解,不解到向來不愛廢話的他開了尊口,“你不喜歡這些?”
解鈴在丫鬟們驚異的目光中搖頭,“我用不上。”
老管家在一旁默默看了許久,插話道,“姑娘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自然也不知錢財的好處,這珠玉除了華貴好看,只這一顆,姑娘就能在街上換來半年的米面,再看這十幾錠金子,那在當今的年頭,可買上一座不錯的宅院,還可再布上雜役伙夫,買上十幾匹好馬……姑娘不如留著,以后萬一怎么樣……可以多些錢財傍身。”老管家一邊如此說,一邊看了看宋丹良的眼色。
解鈴道,“可我不圖這些,也不想……”也不想占王爺這么多的便宜。
解鈴心底確實是這樣想的。
宋丹良笑笑走開了。
他是怎樣想她的呢?未經人事?幼稚天真?或者是別的什么。
不送珠寶玉石,后來宋丹良就留意了一下別的機巧玩具,每次回來都收集一些送給她。
看到她驚喜的笑臉時,他就把臉歪向一側,像是不想看到。
運回這些東西也并不容易,機巧玩具由車馬來運,容易損壞。宋丹良便派人悉心押送,走集市上的平坦大道,可少些顛簸。而這些事呢,總被人宣揚得很遠,說宋丹良鐵骨柔情。
真當解鈴要表達謝意時,宋丹良就變得冷漠,他不接受她的靠近。
“你送我這么多東西意味著什么呢?”她不解地問。
他不耐煩地道,“什么也不意味著。”
“可你每次都送啊。”
他冷著臉,硬生生地堵回她的質問,“我只是捎帶著罷了,每次都送也說明不了什么。”
他說罷就走,留著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宋丹良送給解鈴的鈴鐺,她除了沐浴和就寢都帶著,戴著戴著也就成了習慣,放在手里欣賞,鏤空的百花紋銀鈴里可見通紅通紅的細碎寶石。
有時候宋丹良看解鈴,眼光會柔柔的,說她這兩枚銀鈴是世間獨一份。
但是如果解鈴“蹬鼻子上臉”地想討要更多柔情,他就會一秒鐘變了臉,渾身散發著拒人百里之外的冷淡。
“你憑什么覺得,你在我這里有所不同?”他這樣反問她,靜靜地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冷漠似冰,以此來讓她反省她的“僭越”。
兩人關系惡劣時,宋丹良就連照面也不跟她打了,解鈴在亭中看金魚,他就一身甲胄地站在閣樓上默默看她,她回頭,他就轉身離開,手握一柄劍,背影筆直又冷漠。
或許宋丹良是冷性的人,因為據王府的老管家講,宋丹良成長過程中,基本沒有什么陰影,也就是說,他本性如此。
冷性的人要么是怕受到傷害,所以有一層冰冷堅硬的外殼;要么……就是他太聰明,已經聰明到傲視凡塵的程度,不需要討好別人,也不需要與人為善。
不知道他是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