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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聚風樓

情節演繹至此,遍天紅蓮墜落,幻影消逝,阿邯又一揮手,原來一片漆黑的幻境又明亮起來了。

旁邊屋舍儼然,都是精致的宅院,可看出,此處便是剛剛幻影中的天水巷。一走入其中,踏上堅實的地面后,太子爺的衣著就變了,墨綠色褪盡,變為白袍,胸前繡著一支銀線孔雀翎。

太子爺張開雙臂看了看,覺得還挺合身。

到了芙蕖園門前,門口的侍衛向太子爺致意,“王爺您回來了。”

太子爺很快入戲,裝模作樣地問道,“府里一切都好?”

侍衛道,“稟王爺,一切都好。”

銅門大開,太子爺邁步進去,回頭沖阿邯擠眉弄眼,意思是要她趕緊跟上。

侍衛恭恭敬敬闔上大門,阿邯的煙身快速通過,就像一陣風。

太子爺四處走了走,發現芙蕖園內院里,陳設十分豪奢,可見宋丹良財力不俗,太子爺想不通,宋丹良的封地在狄蘭,屬極北之地,干旱少水,人口稀少,宋丹良就是把整個狄蘭的百姓都給搶劫了,也不能夠這么有錢。

阿邯道,“那如果他四處征戰,四處劫掠呢?”

太子爺摸摸下巴,“那倒是極有可能。”

這都不是極有可能,這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干什么需要偷偷積蓄財力呢?造反。宋丹良要造反,只是他蝸居狄蘭,一直都被忽視罷了。被忽視久了,宋丹良就成了天岳國歷史上最撲朔迷離的人,因為他身上有太多未解的謎團,其中最震驚世人的,是他與江南第一名妓的糾纏,但是那故事太不完整,沒有人可以從頭到尾的講完。

太子爺如今有機會扮演宋丹良,走進他的人生,他也想知道,狄蘭王身上的那些故事,究竟是怎樣一番模樣。

這天,阿邯聽說十安郡有一個極為出名的茶樓,喚做聚風樓。

樓如其名,社會的三教九流在奔波謀生之余都聚集在這里,考慮到本劇必有的細節,阿邯準備去那個茶樓考量一下狄蘭王宋丹良在十安郡的風評。

走之前,太子爺正在王府書房里東翻西找,念及宋丹良是太子爺的親皇叔,都是自己家里人,翻翻也沒有太過不妥,阿邯也沒有阻止他。

她從天水巷出發時日頭還很烈,沿著雅致的石子路出了一片梅林,算是出了富貴人家的宅區,道路變得開闊,用以行車馬,街坊兩道的房屋鱗次櫛比,顯得平常又溫馨,三五個小童繞著籬笆墻,笑語不斷。

阿邯將煙身換做實體,走入人群里。

暮風清幽,漁舟唱晚,經過熱鬧的長街,就到了青楓浦,青楓浦上還有倆人正在打架,阿邯駐足片刻,原來打架的是兩個賣魚的商戶,就是因為一條魚,兩人攤位離得很近,一個商戶親眼看到自己的魚從自家的魚簍里跳到隔壁家的魚簍里了,就想要回來,偏偏這個隔壁家的商戶沒看到這一幕,沒看到的話怪誰呢?他總不能僅僅聽別人一番話就把自己的魚捧出來往人家魚簍里放,人家說一只?他還一只?人家說十只?他難道還要還十只?那他不成傻子了嗎?兩人誰也不讓誰,從邏輯辯論爭到物理辯論,也沒爭出個一二三四五六。

“你倒是讓你家那半死不活的臭魚再跳一次給我看看啊?兩個魚簍離得如此遠,跳過來比跳龍門都難!我今兒個就把這話撂下,要是能跳過來,哎!我把我的頭擰下來給你當魚頭賣!”

另一人不服,他倒真想把隔壁這個糟老頭的腦袋擰下來當臭魚頭賣,但是魚從一個簍跳到另一個簍實屬偶然現象,可遇不可求啊,兩人又爭起來,越爭越兇。

阿邯搖搖頭,本就是一條魚的小事,現在鬧成這樣,誰的生意都不必做了。

太虛幻境還真是真實,什么細節都能夠還原。

天色已經不早,阿邯繼續向前走,繞過穿過街道邊熱鬧的店鋪,又過了一架石橋,抬眼看見了聚風樓的牌匾。

聚風樓是珧州數一數二的大酒樓,以各種佳釀聞名天下。

阿邯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進去點了壇楓花酒,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了兩刻鐘。

周圍人語唧唧喳喳,要不說風言風語人言可畏,這兩刻鐘,她聽說了西坊蘇子街的大商戶杜瑞家的小妾紅杏出墻秘聞的前前后后,甚至連這小妾的叔侄姑嫂是何許人也都一清二楚。

最滔滔不絕口軟懸河的當屬背對著她的這個一身常服面貌慈祥的大叔。

這個大叔只開了個頭,便引發了眾人七嘴八舌的交談,人人都貢獻出自己的一些料,像一張大網密密的織起來,基本網羅事情的大概。

說這杜瑞是個極怕媳婦的男人,某日出去消遣,在妓院碰到一個甚為嬌美的姑娘,老杜一見傾心,花重金為女子贖了身,折騰了好一番給娶回了家,沒想到回了家,這小妾也是個有脾性的,忍不了原配夫人隔三差五的刁難,非要吵著回妓院,氣得這杜瑞飯都吃不下。

原配夫人脾氣暴躁,氣急了把那小妾套麻袋里狠狠收拾了一頓,那小妾不服,幾天之后的一個夜里,翻墻逃回了妓院。

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這小妾回妓院繼續從事老本行就罷了,可誰知她把原來“玉面小娘子”的名牌子撤了,換成了“杜老板嬌妾”這一名號。

整個十安郡誰人不知杜瑞這號大藥材商,一聽說杜瑞的小妾出來接客,很多人都想去嘗嘗鮮,事情越鬧越大,名號越傳越遠,杜瑞一張老臉基本上在十安郡混不下去了……

聽完這個故事,阿邯被楓花酒狠狠嗆了一下。

“咳咳咳。”

這種通俗的故事老百姓尤其喜聞樂見,因為比較貼近生活,茶余飯后談上這么幾句,追求的往往是一種感官上的刺激,說完笑完基本就忘了。

當然還有專門充當攪屎棍、樂得看笑話的人在,比如這個說得最熱鬧的大叔。

這個大叔眉飛色舞,唾沫星子橫飛,末了還不忘添上一句,“我們家老爺可交代了,聽過樂過,就不興再跟人講了,我看大家都是親鄰,說說笑笑求個熱鬧……”

人群中有人接道,“鄧管家說的是……”

十安郡原還有個藥材商是姓鄧的,看來同行是冤家,這位姓鄧的放任管家去敗壞杜瑞名聲,可見生意場上的殘酷。

說到底,攤上權財,什么不殘酷。

阿邯正愁怎么才能把話題引到狄蘭王宋丹良身上,人群里忽然有人提了個問題。

“杜瑞家大業大,屈屈一個作亂的丫頭片子還能擺不平嗎?”

這時又有人在人群中嘆了一聲,引得人群都看向他,“那玉面小娘子是誰的人?”接下來一字一頓緩緩道,“那是人面春風歌妓館的牌面,是鳳六姨的人……”

有人接道,“說的可不是,那鳳六姨背后是有人撐腰的,誰人開罪得起?”

身后有人附和,“那可當真是開罪不起。”

“開罪不起?”有人嗤笑出聲,“眾位怕是不知最近一位大人物來了我們十安郡。”

阿邯心內叫好,話題終于引過來了,她斂眸又倒了一杯楓花酒,酒香濃郁,送至嘴邊,慢慢品了起來。

“什么大人物?有人顯然不知。

那人板著嚴肅的臉,一字一頓嚴肅道,“狄蘭王,宋丹良。”

“狄蘭王怎會來十安郡?”

耳朵靈消息廣的貨郎搶著道,“有所不知了吧!我聽說狄蘭王此行專是為了心愛的姑娘,如今十安的芙蕖開得正好,那姑娘最愛芙蕖,天水巷那幾處院子臨著水,既是個賞花的好去處,又避暑氣。”

貨郎說罷,喝口水潤潤嗓子,走南闖北的腳夫便道,“所說不假,據說那姑娘原是江南的一大美人,天姿國色。世家公子,皇親貴胄求取不斷,狄蘭王對之很是癡情,不知怎么,突然就隱去了,幾年都沒有消息,多少趕往江南想一睹芳容的人都撲了空,沒想到竟是跟了狄蘭王。”

隔壁賣牡丹的花娘聽后搖了搖頭,“我看不像,我碰巧見過幾次,那女子顏容清麗,像是規矩人家的閨秀,倒不像享譽江南的風塵女子……”

花娘向來做的都是富貴人家的生意,經常捧著姚黃魏紫御衣黃進出富貴人家的后院,說得話也是可信,“不過那姑娘甚通花草脾性,是個蕙質蘭心的妙人,送進王府的牡丹長得都格外挺拔鮮妍呢!”

一個頭上別了幾朵海棠花的綽約婦人道,“如果真如你們所言,那女子真是不得了,”她放低了聲音,“州司大人被撤了官大家聽說了吧,聽說就是因為州司公子誤傷了她……”

“狄蘭王早就想拿掉州司,誰讓這州司公子偏偏不去討好……”

茶樓里人聲嘈雜,大家七嘴八舌,紛紛說出自己的見聞,這次對于宋丹良風評的考察,顯然收獲頗豐,不過這些見聞勾畫出來的宋丹良,跟阿邯想象中的實在很不一樣,跟史書記載的也有許多不同。

在這樣一個亂世里,宋丹良是七王之中最富計謀、最驍勇的,然而世人口中所描述的,卻是這樣一個醉心風月、柔軟多情的他。

這很讓人意外。

園子旁邊有一排矮座,阿邯能感覺到矮座那邊靜得出奇,幾人坐在那里喝酒進食,乍一看跟普通老百姓沒什么分別,可仔細瞧過去都是骨肘精瘦,眼神鋒利敏銳之人,透過金桔葉,可感受到那眼風掃過,一片森寒。

那是四王爺——漳淮王宋間布置在珧州十安郡的眼線,一定是的。

若是漳淮王盯上了宋丹良,那這場戲就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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