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怎么樣不會有幻想呢,吃著烤紅薯的時候不會幻想著山珍海味,住在勾欄瓦舍里不會幻想擁有高樓大廈,守著一個普通人不會幻想擁抱全世界,人沒法沒有幻想。有的人的幻想是粉色的,因為這些幻想便好像一場琉璃色的夢,彌補了生活的磨難與不平。有的人的幻想是黑色的,因為這些幻想在無窮無盡地翻涌,變成一根根索命的藤條一條條勒在那個人身上,把他往無窮無盡的深淵中拉,讓他見識了生活的一地雞毛還叫他看見假象的騰空。
若是從沒有過幻想,人便不會做些可笑的夢,將自己囚禁于當下的囹圄,不見云霄之上的風景,也不見云霄之下的海闊天空。或許,正是那些關于烤紅薯與山珍海味的遐想,讓人在平淡中嘗到了渴望的甜,讓簡陋的屋檐下產(chǎn)生出無端的欲念,使本該平凡的人在幻想的角落里綻放出妄圖講童話故事的開場,講出現(xiàn)實故事的結局。
若是我不曾幻想過會有人如我護別人一樣護我,我便不會深陷于自我懷疑的泥潭,久久不能離開。我見慣了,沒有人喜歡,沒有人在乎的時候,這本就是個孤單的世界,自然也有如我一般孤單的人,在孤單地過活,可偏偏還要扛著不小的行囊,承擔并非一個人的重量,拼命地往前走。
小時候,我曾做過好多好多美夢,夢見我在自由自在地飛翔,夢見我在七色的大果凍上蹦蹦跳跳,還夢見媽媽與我一起漫步在大學校園,可如今,我再也沒能做過一場美夢。我的夢里,都是令人作嘔的人和想要忘記的事,睡著醒了都是煎熬,就好像唯我一人步入了一個無人的國度,他們都好好在生活,唯有我被永遠鎖在了那個青春里,寸步難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開心不起來,難受卻哭不夠,想要宣泄,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想要怒吼,卻忽地啞巴了。
我好想一個家,好想有一個溫暖的港味,好想有一個人可以與我共同承擔這一切,好想有一個肩膀可以靠一靠,好想有一個人陪我說說話,哪怕是陪陪我,堅定地陪在我身邊。
瞧,又開始幻想了,一場幻想以后,又是無盡的凄然。因為知道自己得不到,也永遠都不會得到,所以才會拼命地幻想,把自己鎖在一場幻想里,享受這片刻的甜,可我連幻想的時刻都覺得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