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雪了,雖然開著暖氣,可還是感受到了絲絲涼意,白呂被凍醒了,抬頭看了一眼原來是陽臺的門不知何時被風刮開了。
奇怪,明明睡覺前已經鎖好了。
白呂裹著大衣起身,正準備關門卻仿佛聽到隔壁寢室有人在說話,她心中一驚,那是之前程會住過的寢室,現在沒有人,誰在說話?白呂披著衣服走了出去,深更半夜又是雪天,外面自然一個人都沒有,白呂走至寢室門口側耳聽了一下,聲音不是很大,像是裹在被子里一樣,蒙蒙朧朧的聽不清楚。
“小白,你干什么呢?”身后突然傳來蘇玉的聲音。
白呂回頭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復又貼到門上聽了聽,又沒有聲音了。蘇玉沒穿外套凍的直跺腳,“趕緊進來,外面凍死了。”蘇玉輕聲道。
白呂這才走了回去,一進房間蘇玉就跳到了暖和的床上,“你剛剛干什么呢?”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白呂這一說蘇玉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一下子鉆到被窩里只露兩眼睛,“你別嚇我啊,我膽小。”
見她那模樣,白呂又氣又好笑,“我看你最近挺脹膽啊,你不是都報了跆拳道社團了嗎。”
要說經歷過程會事件之后,誰的改變最大,當屬蘇玉,雖說沒有像白呂這般八面玲瓏,但比以前好很多了,再也不會抱個書在角落里不吱聲了,甚至還報了社團,而且還是跆拳道社團。
“我是為了鍛煉身體,是你說的,人總要學會保護自己,所以我先從保護健康開始。”
“對,你能這樣想很好,不枉我對你一番細心教導。”
玩笑間蘇玉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了,你也趕緊睡吧,許是你做夢聽錯了。”說著翻了個身就睡著了。
白呂笑笑看著她熟睡的臉,真是單純的人,說睡就睡。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門外,方才聽到的聲音很真實,絕不是幻聽,到底是誰在說話?
一連幾天白呂每天夜里都能聽到這個聲音,而且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她試圖用手機錄下來,可是錄出來的聲音卻全是干擾音,為什么別人聽不到,只有她能聽的這么清楚。
“會不會是老鼠啊?”蘇玉裹著毯子坐在床上啃梨子,自打程會出事之后,她是發誓這一輩子不吃蘋果了。
“不可能,老鼠和人我能分不清嗎?”
“會不會是野貓啊,從陽臺跳進去了。”
白呂還是搖搖頭,“我可以確定一定是人。”
蘇玉被白呂的正經臉給嚇到了,梨子都吃不下去了,“那,那,難道是程會的鬼魂?”
白呂疑惑,“為什么你們都聽不到呢?”不僅蘇玉聽不到,隔壁寢室也聽不到。
蘇玉委屈巴巴搖搖頭,她是真的沒聽,不是故意唱反調的。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白呂說著就從床上跳了下來,穿好衣服來到陽臺,她準備從陽臺跨到隔壁去。
蘇玉扔了梨子也跟了過來,“小白,你小心點啊。”
因為下過雪,陽臺上的積雪凍成了冰,白呂踩過去的時候差點滑倒,嚇的蘇玉大氣不敢出一下,本來還準備跟著過去的,現在徹底打消念頭了。
白呂借著手機的光看了看里頭,因為長時間沒有人住,空氣中都是灰塵的味道,陽臺的門開著,雪花隨著風都吹到了屋子里,就在白呂準備走進去的時候卻猛然站住了腳,積雪上居然有個腳印,白呂趕緊讓蘇玉給她扔了個手電筒過來,真的有個腳印,她忙用手機照了下來,看大小應該是個男人,初雪是一個禮拜前下的,恰恰是她聽到聲音的時候,所以有人在這段時間進來過,而且不止一次。
想到這里白呂立刻進了屋,一個男人出現在這間屋子里,只有一個理由,他在找東西,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否則不會連著數日頻繁出現。
寢室里都已經被搬空了,什么都沒有,他在找什么?白呂走到程會的床邊,腦海里又浮現出她死亡的樣子,黑暗中一個人影突然向她沖了過來,光線的反射讓白呂看到了來人手中的刀。估計那人沒想到白呂身手這么好,竟然躲過了,于是他沒有糾纏立刻從陽臺跳了出去,速度之快讓蘇玉都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不見了。
白呂沒有追也不想去追,那是個麻煩,何必自己找麻煩。
她重新看著這間空屋子,想起了程會死前給她發的那段視頻,‘對不起,白呂,希望你能原諒我,我沒有時間了,他們已經來了,這是我唯一的出路,我必須要救她。’
如今想來卻又十分不對,如果真的想救的人是吳珊珊,就不應該把蟲子給別人,她應該知道沒有價值的身體下場會是什么樣子的,所以,這個她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吳珊珊,從小就分開的兩個人,又跨了國度,程會是怎么找到她的。
白呂走到床邊,學著程會的樣子躺在床上,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在想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她為什么要穿著那樣一套衣服去死?白呂想起了什么,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那套衣服!程會的那套衣服是密碼,那套衣服是密碼。
水藍色的裙子是睡美人的,鞋子是灰姑娘的,戒指是美女與野獸,程會想讓她看童話故事,黑暗中白呂興奮的笑了,她知道是哪本書了,學校排話劇歌舞的時候,程會曾經在圖書館借過這本書,后來她因為有事找白呂幫她代還過。
可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難道說那個時候開始,程會已經盯上自己了嗎?白呂想不通,程會,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救的人到底是誰?
如果每一個故事都有劇本,劇情都是按照劇情走,也許就不會有那么多的意想不到。
第一個意想不到就是白呂并沒有去找那本書,也再也沒有聽到那個聲音,仿佛那一夜過后生活又回歸到了平靜。
可是太過平靜的生活反倒讓心里更加不安,數月以來,真的沒有一個警察再來找她,黃諦真的把她從這件事里徹底解放了。
說來也奇怪,這是她一直所期望的,不要再跟案子扯上任何關系,也不要再有警察在身邊轉悠,如今都已經實現了,可為什么心里就是惶惶不安,甚至比之前更讓人心緒難平,那天夜里,那個腳印,那個男人都預示著這一切沒有結束。
每日上課的時候白呂也聽不進去,教授交待的論文任務完成的一塌糊涂,錯字連篇,換來教授一頓好罵。
蘇玉見她這失魂的樣子擔心的很,自那天晚上去過程會寢室之后白呂就變的沉默寡言,有時候拿著手機半天也不撥通。
這天蘇玉買了飯回來就看到白呂坐在床邊發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黃諦的號碼,她想了想還是按了退出,蘇玉看不下去了,勸道:“小白,你若真的放心不下黃警官,你就去找他啊,何必在這里自己為難自己。”
“找他做什么?我跟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你們之間到底怎么了?自從案子結了之后,就再也沒聽你提起過他,你們之前不是挺好的嗎?”
白呂苦笑,看著手里的論文,以前滾瓜爛熟的內容現在一個字也不記得了,半年了,他們真的再無聯系。意想不到的是,她竟有一絲絲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