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來什么,白呂這一生最怕的就是警察,可偏偏她總是跟警察打交道。眼皮子重的像灌了鉛一樣,費力的睜開之后又覺得心重的喘不過氣,居然有一屋子的警察,除了特案組的人以外,二隊的郭沁也在,還有一個她沒見過的女警官。
蘇玉守著她見她醒了,興奮的大叫道:“醒了,醒了,醒了,醒了,小白醒了。”
散落在屋子里各個角落的人一聽呼聲立刻蜂擁而上把白呂團團圍住。此刻的白呂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老鼠一樣被一群貓虎視眈眈,哦,不,是貓視眈眈的盯著,渾身不自在。
“你們都別這樣看著我,我頭暈。”白呂無力的抬起手遮住眼睛。
“都散開,都散開,她快喘不過氣了。”蘇玉忙把人都往后推了推。
沈天子手上還纏著繃帶,可臉上倒是笑的很欣慰:“你真是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宮九也在一旁幫腔,她肩上也綁著繃帶,“要我說啊,這叫福報,咱們家小白看起來就是有福相的人,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
白呂剛醒感覺腦細胞都沒有完全歸位,之前的事情一想就頭疼,索性干脆不想了,“黃警官呢?他怎么樣了?”白呂看了一眼屋子,唯獨他不在,這才想起他受了很重的傷。
“黃隊長沒事,在你隔壁的屋子住著,小唐和甄龍在陪他,你的家人稍后也會來跟你見面。”回答白呂的是郭沁。
“郭隊長,您怎么在這?”
蘇玉忙道:“小白,是郭隊長救了你們,是他把你從山上抱下來的。”
“謝謝,郭隊長。”
“我有幾個問題想跟你聊聊,你現在可以嗎?”郭沁問道。
沈天子攔道:“郭隊長,她剛醒,你這也太急了吧。”
“沒關系的沈警官,我沒事。”白呂說著就讓蘇玉扶她起身靠在床頭。
沈天子擔憂的看著白呂,“你真的沒事嗎?”
白呂笑笑搖搖頭。
“請各位先到門外等候吧。”那個沒見過面的女警官冷冷開口道。
宮九仿佛不是很喜歡她,她說話的時候宮九朝她翻了個白眼,“德性。”
眾人都走后,那個女警官推了個椅子坐到床邊,一板一眼的拿出錄音筆,還有厚的能砸死人的筆錄本,看她的樣子倒像極了女版的郭沁,又是一個中規中矩的警察,不過郭沁比她看起來多了些人情味。
“你好,我叫夏商。”夏商面無表情的問候。
“您好,夏警官。”
兩人說話時,郭沁就站在床頭看著她們。
“這次的案子你作為重要嫌疑人,我需要給你做個詳細的筆錄。”
白呂不明望向郭沁。
郭沁解釋道:“黃隊長受傷,所以案子的收尾工作現在交由二隊和司查處共同來辦。”
白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您問吧。”
“程會和異族人有接觸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白呂搖搖頭,“我也是通過這次的事情才知道的。”
“案發現場和證物上為什么會有你的指紋?”
“我也不知道,都是程會設計的吧,她想讓我去燕門鎮。”
白呂每說一句夏商就在本子上刷刷的記著。
“從特案組的調查來看,你才是第一個發現程會死亡的人,據我們掌握的口供,程會死前跟你接觸還是比較多的,你們之間有矛盾嗎?”
白呂聽著夏商的問題,還是在懷疑她,而且大有扣帽子的嫌疑,這個案子從吳珊珊告訴她蘋果樹的來歷之后,白呂就知道最終的結局要么是無頭案,要么就是冤案,而冤的就是她自己,看樣子她這個替罪羔羊是跑不了了。
“回答不出來了?”夏商趕在白呂回答之前已經下了定論,并在本子上記了什么,“好,下一個問題,你可以詳細的描述一下你們到達燕門鎮之后的細節嗎?”
白呂想了想,可是一想頭就疼,血液、尸體、蟲子這些駭人的片段又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讓她十分痛苦,仿佛那些蟲子又從她的體內鉆出一樣,她不想再去回憶,吳珊珊的尖叫聲就像魔音一般擾的她心緒難平。
“你是不是不舒服?”郭沁問道。
蒼白的臉印證著郭沁的話,白呂無力的點點頭。
“夏警官,你讓她休息一下吧。”
夏商冷眼看著郭沁,“上頭限令兩天內結案,出了差錯,郭隊長擔著嗎?”
“那你也不能對一個病人窮追猛打啊。”郭沁倒是少有的居然為了一個嫌疑人爭辯起來。
“出了事我擔著,你給我滾出去。”黃諦突然出現在門口,看他的樣子應該還是恢復的不太好,嘴唇都沒有血色。
“黃隊長,這件案子跟你們特案組已經沒有關系了。”夏商頭也不回的冷冷說道。
黃諦不理會她徑直走到白呂身邊,他身后的甄龍人高馬大的站在夏商面前,立刻壓迫的她不得不站起身,“你想干什么?”
“請你出去。”
夏商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你們身為執法人員,居然個個對嫌疑人抱有私心。”
黃諦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心一把抓住夏商的手腕,“請你注意你的言辭,她只是個受害者。”
夏商吃痛狠狠的甩開了黃諦,“好,你們等著去跟局座解釋吧。”說完氣沖沖的離開了房間,氣哄哄的高跟鞋聲音幾米之外都聽的到。
白呂臉色極差,靠在那無力的看著黃諦,“你為什么要跟她爭執呢,她也不過是例行公事,你現在得罪她了,她會不會找你麻煩?”
黃諦一臉無謂,“局座來了我都不怕,我還能怕她,她不過是司查處的一個小警官罷了,跑到我這來撒野,明兒我得找她們領導好好說說,什么態度。”
郭沁臉上掛著相,“你現在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司查處你也不放在眼里,再這么下去,你是不是準備局座的位子也換人坐啊?”
白呂雖不知道司查處究竟是個什么部門,但聽郭沁的口氣,連他都忌憚應該也是個不好惹的部門,估計也就面前這個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敢惹了。
黃諦不搭理他,“你可以走了。”
郭沁嘆口氣,“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吧,你的爛攤子沒人收拾的了。”說完又看向白呂,“你好好休息,保重身體。”
白呂笑笑點點頭。
郭沁走后,甄龍也離開了房間,黃諦坐到床邊,白呂身上都是繃帶,除了那張臉整個身子綁的跟木乃伊似的,忍不住抱怨道:“這醫生的包扎手法也太爛了。”
“你快去休息吧,你看你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黃諦突然又正經道:“案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與你沒有關系了,小唐把所有的資料都已經整理好了,我出院以后就會去結案,你不再是本案的嫌疑人,你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和……我的救命恩人。所以,程會的案子你徹底解脫了。”
“人都抓到了嗎?”
“祁荒死了,鬼婆失蹤了。但是其它人都已經被帶離了,至于解藥……蘇玉已經把藥給我們了,也已經讓他們吃了。郭沁讓人把整個燕門鎮都做了物證采集,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該治罪的我們一個都不會放過。但是這件事情性質特殊,上頭下令嚴密封鎖,所以你和蘇玉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老死都不要提起。”
“又不是什么好的回憶,沒事去想它干嘛。”白呂說的是實話,她恨不得現在就忘了。
“蘇玉說你身上的蟲子自己與自己打了起來,他們把毒素全都釋放了出去,反而救了你一命,在你昏迷的這幾天里,醫院給你做了全面的血液篩查,幾乎將你身體里的血液全部置換掉了。”
白呂聽著也不說話,隱約好像感覺到黃諦有些變化,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那么些糾結。
“給你們下毒的事……”
白呂還沒說完黃謗就打斷她了,“我理解,不用解釋,立場不同。好了……一切都過去了,身體好了之后就回去上學,馬上要開學了,好好讀書,這里的事情都跟你沒關系了。”
還有我們,都跟你沒關系了,你自己,保重。
白呂笑了,很低沉的笑容,可是這樣的笑容很真實。但一切真的像黃諦所說的那樣都過去了嗎?
祁荒雖然死了,燕門鎮的人也被抓了,那顆子母樹被八爺一炮給轟沒了,可這樣就真的結束了嗎?
其實兇手是抓不完的,那些曾經買過蘋果的人,提供過血液的人,他們都是兇手,沒有買賣何來殺戮,今天你端了燕門鎮,明天說不定還能有雀門鎮、鷹門鎮,這天下每一個人都會成為這場殺戮的兇手,所以,這件事情永遠都不會有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