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失魂的看著白呂,“你憑什么說他不是。”
封刀子將劍遞到他眼前,“就憑這個。”
白呂失笑的看著沈天子,“別愣著了,磕個頭吧。”
沈天子不解,忽又恍然大悟,震驚的指著棺材,“這是……”
白呂點點頭,“是你家祖宗沈朝風(fēng)。”
蕭世郎的墓中居然葬著沈朝風(fēng),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jié)局。
“你如何確定?”
封刀子解釋道:“蕭世郎是生意人,無權(quán)私藏刀劍,這就跟我們現(xiàn)在私藏槍支是一樣的,在當(dāng)時私有刀劍是犯法的是要殺頭的。別整天看武俠小說被迷了心智,以為每個人大俠都可以仗劍天崖,古時的刀具管制非常嚴格,所有的刀具都是編號注冊的,連屠夫的殺豬刀都是登記在案的,有時一個村莊里合用一把殺豬刀。他的墓里什么都有可能出現(xiàn),就是不可能出現(xiàn)刀和劍,除非只有一種可能,下葬的人是武將,是合法使用兵器,只有武將才能陪葬兵器。”
蕭景聽完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癲狂笑的絕望,枉費了這么久的時間,蕭家世代守護的卻是別人的陵寢,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封刀子繼續(xù)說道:“還有一點,墓葬規(guī)格是黃腸題湊,沈朝風(fēng)是一品武將,官高位重,又得圣寵享此殊榮合乎情理,另外這棺槨內(nèi)存有積水,說明他下葬的時候是在土質(zhì)松軟潮濕的地段,棺槨長年埋入地下這才吸收了地下水,而這崖墓之中四壁皆是山石,沒有濕土,沒有水像,如此干燥之地棺槨中不會有這么多的積水,所以這座黃腸題湊是從別的地方運來的,它的原葬地不在這。”
如此便可以解釋的通了,為何占據(jù)風(fēng)水寶地,可蕭家的人脈卻還是下滑,沈家為何落到家道中落的下場,原因是占了別人的地,同時這墓中又有三十二天罡、七十二地煞這眾多陰兵,再加上武尸,陰氣過重才導(dǎo)致沈家衰敗。
“如果這是沈家的墓,那蕭世郎呢,他去哪了?”蕭巍也是萬萬沒想到白白歡喜了一場,這腿也斷了,找的居然是別人家的老祖宗,那財富自然也與他無關(guān)了。
“無從得知。”白呂回道。
既然不是自家的墓還是入土為安的好,于是蕭凌風(fēng)和八爺又將棺材蓋上抬回了黃腸題湊之中,不管以前發(fā)生了什么,既然這棺材在這,那便是天意。
眾人還沒有時間失落以及震驚,蕭景已經(jīng)從角落里沖了出來,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空,這是蕭家的祖墓怎么會葬著外人呢,不會的,一定不會的,這中間一定有哪個地方錯了,他不相信,不相信。
蕭景失心瘋似的再次回到黃腸題湊里頭,那些金子,陶器如今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只想救樂樂的命,只要救回樂樂的命,這里的一切他都不要,包括蕭家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舍棄,只有樂樂,他只要樂樂。
他發(fā)了瘋似的在里面瘋狂的找尋,看著他如此癲狂眾人心里也不免難過,他把整個棺材里面的泥土都翻了出來,突然封刀子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正是黃腸題湊中所散發(fā)出來的,“不好,是火油。”封刀子大聲的叫著,同時欲拉著蕭景出來,可蕭景已經(jīng)瘋了,拼了命的掙扎,“你放開我,我還沒有找到解藥,我要救樂樂,我要救樂樂,他在等我。”
一處石壁上的天燈突然倒下火種順著方才流出的水一路燒到黃腸題湊之中,瞬間整個都燒了起來,眾人一看趕緊往外跑,蕭凌風(fēng)和八爺首先帶著蕭巍和甄龍闖了出來,沈天子一路護著曉芊找出口,大火阻隔了黃諦和白呂,沈天子將曉芊帶出去之后又找到了黃諦,可火勢的那一邊白呂和封刀還在拉蕭景,可蕭景還死死的扒著棺材口不愿離去,在他心里這是最后的希望,是樂樂的命。
就在這時黃諦頭上的一塊木料轟然塌下,沈天子急忙拉過黃諦先帶著他跑了出去。
“這里頭沒有你要的東西,你先出去,我再想辦法救孩子。”白呂大叫拉著蕭景。一根木塊砸下來,封刀子用身體護住了白呂,這時所有的火勢都像棺槨燒了過來,再不走他們就出不去了,這時棺材里的尸體突然坐了起來死死拉住白呂,封刀子一見立刻砍下他猶如枯枝的手,可不料他的另一只手又纏了上來,蕭景一把將白呂和封刀子推的遠遠的,那尸體立刻就像枯藤一樣纏住了他,“走,快走。我欠你的,用我這條命還,求求你,救救樂樂,他是無辜的,他只是個孩子。”
通紅的火光印在白呂的眼睛里,蕭景的祈求頭一次在她的耳邊是那么的遙遠,遙遠到她想要聽清卻怎么都聽不清。
封刀子一把背過白呂闖出了大火,火堆中傳來蕭景最后的聲音,“求求你,救救孩子。”
大火印著所有人的臉寵都紅色的,那是太陽即將消失的顏色,那是血液流出的顏色,那是……眼淚的顏色。
可這樣的紅色卻始終印不走白呂臉上的蒼白和她眼睛里所折射出的灰暗。
……
原來你死了,我并沒有那么高興。
……
生命如此脆弱不堪,又如此突如其來,還沒想清過去的種種卻已瞬間就沒了未來,留下了想見的人,留下了最深的執(zhí)念,人性有時殘酷有時卻又如此多情。
蕭景的死對白呂的觸動是極大的,本以為鐵石心腸沒了憐憫,卻不知何時柔軟的種子已經(jīng)慢慢種進了心里。
也許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狠心過,除了,對蘇玉。
蕭巍和八爺在火光中跪下了身體,重重的磕了個頭,到底是蕭家的四子,是他們的哥哥,如今在他們眼前被活活燒死,心中觸動怎可跟一般人相比。
曉芊忍不住扶著沈天子的肩膀哭了起來。
白呂沒有說話,借著地上的沙土畫了一個符咒。
“你我之間恩怨已消,不忍見你亡靈被永生困在于此,以此咒為你超度,愿你輪回再世,再還前世因果,莫念今生,上路去吧。”
黃諦想說什么但看白呂漠然的臉又沒說了,這個時候什么話都是多余的,她心里自有她的想法。
“我們怎么出去?”白呂問封刀子。
“這墓室是先建造好,而后沈朝風(fēng)才被抬進來的,從我們來的路線來看,不像是被人動過的,所以這里一定還有其它的出口。”
“我們會不會被困死在這兒啊?”曉芊問道。
封刀子笑笑,“不會,你看這火燒的這么旺,說明這里不是密封的,一定有出口,不用擔(dān)心,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這時甄龍隱約看到火光之后的墻壁上似有人影移動過,便叫了一聲,“誰在那?”
這一聲叫讓所有人都豎起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