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諦身上有與身俱來的痞氣,加上他無所畏懼的性格即使他站在那不說話,也會讓人有一些壓迫感,更何況他現在看人的眼神能放出十萬伏的電壓,那三個小男生本來還想上前跟他叫板,現下也慫了,放開季白默不作聲從黃諦身旁走了。
“好玩嗎?”黃諦俯下身看著季白,他比他高了一個頭,眼神既戲虐又憤怒。
季白不說話撿起地上的包,他心里高興黃諦來救他,可臉上一臉冷漠。
黃諦也隨他,知道這小子的脾氣,不跟他玩。
季白默默的上了車,凍僵的身體一下子得到了緩解,車內的暖氣開的剛剛好,副駕駛座上還有一杯鮮熱奶泡,知道是為他準備的,可他偏偏不領情,全當沒看到。
夜里下雪了,路上少有的車輛也開的很慢,圣誕節來了,一些廣場上裝飾著應景的飾物,黃諦突然看到一樣東西不自覺的踩了剎車。
一直沉默的季白終于抬起了頭,他順著黃諦的眼光看去,原來是和平廣場上用來慶祝的南瓜馬車,馬上車閃閃發光的星星小燈有那么一瞬間仿佛把人帶進了童話世界,季白對這些東西倒沒什么興趣,晚上從這走的時候看到很多情侶在這照相。
這時他發現黃諦下了車,輕盈的雪花在他的頭發上,咖啡色的大衣襯托著他修長的身材,他站在那看著南瓜車一動不動。
季白也下了車走到他身邊,“你喜歡這個?”
黃諦輕抿一笑,看著季白稚嫩的臉龐,他穿的太少了,雪一落就把鼻子凍紅了,他脫下外套將他裹在里頭,沒有說話徑直走向了南瓜車。
季白看了看四周,一個人、一輛車都沒有,頭頂上飛舞的雪花似乎越來越密了,他裹緊衣服也跟了上去,他覺得今天晚上的黃諦有些異常,難得見他如此深沉,滿是故事的背影。
“你到底要干什么???”季白十分不理解他的行為,一個大男人對著一輛南瓜車發呆,又不是小女生。
“你聽過灰姑娘的故事嗎?”黃諦問季白。
“小女生才會喜歡聽童話故事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十二點的鐘聲才會響起,她才會脫下公主的外衣變回仆素善良的灰姑娘?!?
“不管她穿著什么她都是灰姑娘,否則王子也不會找她了。”
黃諦笑了,“可王子拿的是公主的鞋?!?
季白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說什么?”
黃諦笑笑,“沒什么?!?
你到底在哪,你在做什么?不管是公主還是灰姑娘,我相信她們都是善良的,就和你一樣,那個晚上你歡喜的看著南瓜車的眼神不會騙人的。
白呂,別再折磨自己了,回來吧。
如果現在有一個人從遠處看到他們,一定覺得他們瘋了,大雪紛飛的情景之下,兩個男人站在一輛南瓜車前面發呆。
可能是因為下雪的緣故,南瓜車的燈突然變滅了,眼前的光明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就消失了。
雪下的更大了,季白拉過黃諦,他的身子被風雪吹的跟冰一樣,他趕緊把外套還給他,這樣下去要生病的。
兩人離開了廣場,在路面沒有打滑之前回到了老宅。
這一天夜里黃諦真的生病了,迷迷糊糊中一直叫著白呂的名子。廊下的燈上都覆上了厚厚的雪,遮掩住了紅色溫潤的光芒。季白忙碌的身影印在窗戶上,這一夜里他已經為黃諦換了三套衣服了。
北樓的燈許久未曾亮過,也在這一夜突然亮了。纖瘦的手指翻閱著塵封的書籍,屋子里滿是大紅袍的味道。
有句話說對了,人生就像一場循環演出的戲劇,也許每一場演出的演員會有不同,但其實劇本都是一樣的。
金娘笑笑喝著茶,時間一晃百年都過去了。
這個老宅仿佛又要熱鬧起來了。
季白端著滾燙的藥碗走了進來,黃諦還昏沉沉的睡著,身上燙的嚇人,宮九去青衣堂給他抓了藥,已經連喝了三天了,可這燒卻始終沒退下去,總是反反復復的,人也是睡著醒,醒著睡。
聽到聲響黃諦睜開疲憊的眼睛,見季白正坐在他床邊替他把藥吹涼,“你醒了,趕緊把藥喝了,宮姐說了,今天燒再不退就要送你去醫院了。”
“我沒事,就是感冒,睡幾天就好了?!秉S諦說著就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的臉都變顏色了,剛放下藥碗,嘴里就被塞了一顆糖。
季白嘲笑他,“這么大的人了還怕喝藥。”
黃諦不服爭辯道:“這是純正的草藥啊,你以為像醫院的口服片啊,有本事你喝一口試試?!?
季白才不上他的當呢,把碗扔到一邊,又疑惑道:“聽宮姐說青衣堂的秦掌柜醫術了得,怎么就治不好你呢?”
黃諦半靠著身子,“你也是個正兒八經的醫科大學生,你怎么也診斷不了我的病情呢?”
季白不高興了,“我還沒畢業呢,醫學講究系統診斷,理論要結合實際,不能拿三腳貓的功夫當本事,而且連秦掌柜都說了你這不是感冒,你沒有感冒的癥狀。”
可能是藥效起作用了,黃諦覺得身體又開始發軟,沒說上兩句話,不自覺的就開始往下躺,季白趕緊給他蓋好被子,他又睡過去了。看他這樣子他實在不放心,就干脆靠在床尾一邊打游戲一邊陪著他,老宅里的床都是老式的吊架床,就像古裝劇里那種一樣,所以不分床尾,兩頭都能睡人。季白就縮在黃諦腳頭,因為坐著有點冷,干脆脫了鞋鉆進了被窩里。
發燒還是有好處的,被窩里暖和的就跟放了小暖爐似的。
玩了一會兒,因為身體太暖和,季白干脆也脫了外衣整個人鉆進去睡著了。
沈天子進來的時候兩人正呼呼大睡,桌子上的空碗散發著難聞的藥味,沈天子看了一下睡在床尾的季白,臉都睡的紅樸樸的,這幾天為了照顧黃諦實在辛苦他了,晚上幾乎都沒怎么睡,終于扛不住了。
沈天子摸了一下黃諦的頭,還是燒著在,他嘆口氣帶走空碗,看樣子晚上的藥還得加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