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送門里穿過去，我進到了那個令我熟悉的和風房間，它的布局和幾個月前比起來沒有太大的變化，一樣的吊燈，一樣的榻榻米，還有一樣的紙袋神坐在矮桌前為我倒好了麥茶。

“喔，高尾君是被失戀打擊一夜之間掉光了頭發嗎？”

“始作俑者就不要開玩笑了，否則我現在就打穿你的腦袋。”

我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趁著現在還在融合模式我也有痛揍一頓這位神的神的底氣。

“嘛，雖然我是為了賺點外快利用了高尾君你，但是我也不是完全不給高尾君你一點好處的?！?

不似面色晦暗的我，紙袋神心平氣和地吮了一口自己的麥茶。

“你應該先坐下來好好聽一聽我的解釋?！?

“什么解釋？”

“在這之前，把那個還給我吧?！?

紙袋神把手向著自己一招，X布圓環就憑空落到了他的手里，我的變身也隨之瞬間解除，當提心吊膽的我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頭時，終于再次體驗到了那濃密的觸感。

“這樣讓你的心情好一些了吧？”

“還行?！?

我坐到了紙袋神的對面，心情回復了一些。

“那么，你說的事情對我有什么好處？”

“這次的事件雖然看起來是拍電影，但并不代表里面的所有內容都是虛假的哦，你明白這個意思嗎？高尾君?！?

我對著紙袋神默默地搖了搖頭。

“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有不少擔任神的工作的員工們對上層產生了懷疑，懷疑的中心點，你知道的，就是關于自己的愿望能不能真正實現的問題。”

“是嗎?！?

聽了紙袋神的話，我捧著茶杯喝了一口。

“嘛，雖然只是一小部分人，但這在一定程度上的確對下面的信任感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所以總部命令我們，無論如何必須調查此事?！奔埓窠又f道，“高尾君，如果總部真的徹查這件事的話，你覺得自己身邊某個抱著那種想法的女孩子可能幸免嗎？”

我沒有說話，心里十分清楚那個女孩子指的就是白石，要是神界的那些家伙真的抱著一副認真調查的心態，恐怕白石早就遭殃了，從這個角度一想，肯定又是紙袋神幫忙拖延住了事態的發展。

“好在是我最先發現了那些異常的家伙，苦思冥想之下，我找來茅場設了這個局，讓他假裝成立一個反抗神界的組織將不安分的神們全部聚集起來，方便我在她們被上面發現之前統一處理?！?

“處理？你想要對她們做什么？”

我露出了有些緊張的神色。

“冷靜點，我不會對她們怎么樣的，這么做的目的本來就是想要幫助她們，畢竟這么多神如果同時出事的話我也會很難辦的。”紙袋神對著我揮了揮手，示意讓我冷靜，“我只會對她們進行一下內部的警告和教育，不會把這件事的真相匯報給公司上級的，而且為了能夠給外界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避免懷疑，我才故意讓高尾君你進局，以此給我們的計劃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干嘛要這么大費周章把我卷進來?。俊?

“不是說了要給你好處嗎？你不參與其中的話怎么給你?。俊?

“我可沒有從這件事情里感受到任何好處?！?

對于紙袋神的夸口，我只是給了他一個冷漠的眼神，說到底我感覺自己一直在被玩弄和利用，根本就體會不到他所說的好處。紙袋神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滿，嘆著氣伸出了三根手指。

“唉，既然這樣，我就一件一件和你講吧，第一，”紙袋神按下了自己的第一根手指，“對高尾君來說，白石醬很重要吧？”

“嘛……”

“讓你去收拾事件，由你親自阻止白石醬的越軌行為，總比讓旁人處理結果誤傷了白石醬要好吧？”

這么說也有一些道理。

“第二，”紙袋神收起了第二根手指，“之前高尾君擅闖神界的惡名已經在慢慢減退了，借著這部電影出道一下，你就可以成為神界的大紅人，順便也扭轉一下自己給神界的印象嘛，說不定大家心情一好就把你的通緝給撤銷了?！?

通緝犯出個道就可以洗白嗎？你們對待“弒神者”的態度也有些太隨便了吧。

“這個第三……”

“怎么了？”

紙袋神數到三的時候突然停頓一下，遲遲沒有放下手指，這讓我不禁有些疑惑和不安。

“高尾君，茶沒了吧，我去幫你倒一點。”

“喂，你壓根就沒想到第三點吧？”

“咳咳，”紙袋神在我鄙視的眼神下清咳了兩聲，“總之這次我的行動對高尾君來說百利無一害，既維護了神界的穩定，也保護住了你的世界的和平?！?

“呵呵，這么說我還得感謝你嘍？”我對著紙袋神冷笑了兩聲。

“嗯，感恩戴德吧，最好從今以后你都能夠成為神的忠實信徒?！?

“想得美……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我撓了撓自己的耳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謝什么？選你做主演嗎？”

“才怪呢！我是謝謝你把白石的胡鬧壓下來?！?

“哦，這個啊，沒什么啦，反正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而且我以前說過我蠻喜歡高尾君你的，是情欲方面的喜歡。”

“不，最后這句話不要再提了，讓我害怕?！?

我發抖地對著紙袋神擺了擺手，不自覺地移遠了身子。

“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喜歡我，三番五次都要幫助我?！?

的確，從之前的“弒神者”事件開始我就有這個疑問，紙袋神似乎對我意外的貼心，在很多的事情上都給予了我恩惠，這種莫名其妙的友善反而讓我這個無神論者有些心存芥蒂。

他不會是有什么巨大的陰謀吧？

“真是的，高尾君，你也變得這么疑神疑鬼了嗎？”紙袋神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一直都以懷疑的眼光看待世界，尤其是你們這些神……說到底，你們至今為止帶給我的回憶，不悅可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啊，我有什么理由能好好相信你們這些既不正經又自私自利還整天高高再上玩弄人心的家伙？”

“也就是說高尾君認為我們身為統治人類的神明來講太過傲慢了？”

“難道不是嗎？”

神明號稱自己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可是造完這個世界他們便撒手旁觀了起來，不管他們的擁護者多么痛苦多么悲慘，神永遠只是坐在那不知道什么位置的高處，用著最冷漠的眼神監視著這一切，他們還會為了自己的樂趣和目的欺騙無知者，這樣的家伙怎么值得獲得人類的信仰和擁戴呢？

紙袋神聽了我的反問，伸手扯正了一下自己的紙袋，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不對哦，高尾君，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嗯？”

“我們不是人類的統治者，恰恰相反，人類才是我們的統治者?！?

我聽著紙袋神一字一字拋出的觀點不可思議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但是我馬上又覺得這是他愚弄欺騙我的借口，陰下了臉來。

“事到如今你還想……”

“高尾君，你覺得我們是什么？是和人類一樣的生命嗎？”

紙袋神用一個提問打斷了我，不禁讓我愣在了位置上。

“錯了，我們不是生命，高尾君，”紙袋神看著自己的手繼續說道，“充其量我們只是人類意識的集合體，既不存在血肉，也不存在感情?！?

“意識的……集合體。”

我的表情又一次陷入了驚訝之中，整個人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