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心慌慌地，這場面太讓人難堪了，四哥怎么能那樣說話了，本來搖搖晃晃的船早已把她晃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聽到這話，她是越發(fā)地慌亂了，甩手轉(zhuǎn)過來走向挑板，誰知一陣風(fēng)吹來，把她吹得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在甲板上，幸明那個人眼急手快，輕輕地扶住了秋兒，四哥的手僵在半空，他看到秋兒撲在那個人的手臂上，滿面緋紅地閉著眼睛，四哥笑了笑，搔著后腦勺把頭扭向一邊。

秋兒以為自己會在眾人的面前摔倒丟人，她不想睜開眼睛，大家看到她摔倒個狗吃屎一定會樂得哈哈大笑的，可是眼睛閉了半天，也沒有人笑得聲音，她吃驚地睜大眼睛，自己竟然被他摟在懷里，怎么會這樣？是他拉了自己一把，可是，他還摟著自己干什么？在他的懷里，好像沒有風(fēng)，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兀墒牵飪翰桓页孪耄瑨昝摿怂膽驯В遥飪嚎吹搅耍莻€人眼睛竟然咬起了牙關(guān)．

這時候，秋兒才發(fā)現(xiàn)的小腳踩在了他的大腳上，他疼得咧著嘴彎下了腰，可是秋兒這邊拉船舷的時候沒有拉穩(wěn)，兩邊晃動，四哥上前幫了她的忙，他扶著秋兒的肩膀，笑著指著那個人的樣子要秋兒看，秋兒看到他疼得皺著眉頭，張大了嘴巴，提著腳在船上轉(zhuǎn)圈圈，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回有四哥在身邊，她拉著四哥的手臂開懷大笑，四哥責(zé)怪她把別人的腳踩疼了還笑得那么得意，秋兒這才意識到了是由于自己的過錯，她難為情地催四哥下船，低著頭走向挑板。

看著窄窄的挑板高高地懸在水面上，她不由地回頭望了一下，那個人已經(jīng)一踮一踮地走了過來，沖著秋兒擺一擺手，好像是不疼了。就這樣，四哥在前面拉著秋兒的一只手，那個人在后面本來也是拉著秋的另外一只手的，可是，小小的挑板三個人往上面一站，直往下晃，她擔(dān)心地要命，把四哥的手拽得緊緊地，四哥的圍巾被風(fēng)吹得直掃她的眼面前，她只好瞇起眼睛歪著腦袋讓著，正好瞟到那個人的目光，如河水一樣清澈地盯著她，她一下子坦然了，心中不再那么害怕了，她的目光轉(zhuǎn)向了泛起著一層層波紋的河面，只有這小小的幾米就上了岸，真是不用害怕的，何況還有四哥和他呢，當(dāng)那個人輕輕托住她的腰的時候，她只是不習(xí)慣地讓了一下，緊盯著腳下的路，小心地到達岸上。四哥已經(jīng)松開了她的手，那個人出神地望著秋兒，一只手捏著秋兒的手，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間。

“哼。哼”四哥是笑非笑的哼了兩聲，那個人難堪地松開了手，為了掩釋他的窘境，他快步走到蘆葦旁邊站著，像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一樣，把三四顆蘆葦攏在一起，搖晃著頂部的長長的蘆花。卻拿眼睛偷望著這邊。秋兒是渾身地不自在，自打來到河邊，那個人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自己，她有一些欣喜，但是，更多是一絲絲不安。她不曉得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她現(xiàn)在只想快點兒的離開這里。挑板離水面不遠的地方有一些滑，四哥拉著秋兒走了上去，秋兒不敢回頭，她的三寸金蓮走這種越發(fā)地小心翼翼，在學(xué)校見慣了女同學(xué)的豪放的四哥，不禁對秋兒皺起了眉頭，但是在那個人的眼睛里，又是怎樣的風(fēng)景了？只見他用蘆葦擋住自己的身軀，目送了秋兒很遠很遠。

到了好路上，秋兒把四哥的手甩掉，埋怨起來了，說是四哥哪里不好去，偏要來河邊玩什么玩，搞得她以后不好見人。四哥見她胡攬蠻纏，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于是逗她。

“那個人很不錯喲，對你很好的，秋兒，你不會是對他有了意思吧。”

“我會有什么意思，你看你說得都叫什么話，有這樣說自己妹妹的哥哥嗎？你呀，冤枉讀了這么多年的書，心思都用到哪里了，怪不得爸爸老得快，你真是讓人操心。”

“我讀書怎么啦，我又讓爸爸操了什么心？你還莫說，我的書就是讀的好，我還讀兩年，出來可就是大學(xué)生了，這不正是爸爸盼望的嗎？我還沒有完成學(xué)業(yè)，他又一遍遍地催我回來成親，還說要是我不回來，他就要帶著你四嫂到漢口找我，好哇，我聽你們的，我回來，可我人回來了，心沒有回來有什么用？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了？你們也應(yīng)該聽到一些，我們要自由，自由戀愛，自由生活，不要像一個木頭人那樣任人擺布。我要掙脫封建的枷鎖，沖向一片自由的天空，我錯了嗎？我沒有，我要找一個我喜歡的姑娘結(jié)婚，幸福快樂地生活一輩子，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可是，爸爸媽媽早早地為我定下了一門親事，沒有人問過我喜不喜歡那個姑娘，就要為我們舉辦婚禮，這不是荒唐嗎？當(dāng)事人可是我呀，我有權(quán)利決定自己的生活。“

四哥的情緒激昂，他說完了這些話，看秋兒聽得一愣一愣地望著他，不由得笑了，他又說道“秋兒，我看出來了，你們是真心喜歡對方，把那婚書甩得遠遠得，跟著那個人遠走高飛，尋找你們自己的幸福生活去吧。四哥支持你。”

“四哥，你瞎說什么呀？我們只是認(rèn)得罷了，誰喜歡他呢？真會瞎說。”

“好吧，就算我是瞎說，可是他是真的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你看得出來什么呀，還是早一點回去看看四嫂吧，保管叫你看了不想去讀書了。”在秋兒的心中，四哥應(yīng)該回去和四嫂成親，多好的姑娘呀，四哥真是不知好歹。

“我不想回去，我在學(xué)校有了女朋友了，我不能對不起她。”

“什么？你說什么？”秋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拉住老四，要四哥把話說清楚。

“是真的，我有了女朋友，是我的同學(xué)。”四哥坦率地說完這話，他渾身清輕看著秋兒。“我把這話說你聽，是希望你能勸說爸爸，也勸一勸你四嫂，找一個好男人嫁了，不要等我了，我們沒有結(jié)果的。”

“你去跟爸爸說，你去跟四嫂說，哼，還想要我說，我才不會說了，要說，也是你自己去說，我不會跟你做那種壞事的.“頓了一下，她又說道“你就是這樣讀書的，書上沒有教你良心嗎？人要有良心。“

秋兒說完這話就走了，她很生氣，原來四哥變心了，他不要家里的媳婦了，真是沒有良心。四哥在后面喊她她也不理，想到爸爸那無奈的樣子她越發(fā)地生氣，四嫂哪里不好，九歲就來家里做童養(yǎng)媳，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四哥竟然不要她了，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嗎？做人不能這樣的，何況他還讀了那么多年的書，書上究竟說了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都不顧了，哼。她真的希望四哥沒有回來，那么，四嫂至少還有一個望頭。可是。。。。。。

秋兒頭也不回地走了，老四聽她說話的樣子知道她很生氣，她再怎么生氣老四不怕，恐怕這也是全家的態(tài)度，他就怕在老人的面前過不了關(guān)，不過回來了，他想親自對那個名儀上的媳婦說聲對不起，然后回到學(xué)校，和心上人雙宿雙飛，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雖然現(xiàn)在學(xué)校的情況很不好，但是，總會好的，年青人應(yīng)該投身到時代中，國家的命運應(yīng)該由年青人改變，有了這份雄心，他反倒不急了，索性在堤岸上走一走，吹一吹漢水的河風(fēng)，不由得心心曠神怡。

想一想秋兒的樣子，他又有一些好笑，秋兒戀愛了，她竟然不承認(rèn)，算了，算了，自己的煩惱都還沒有解決了，瞎操心干什么？堤壩上的小草半青半黃，有幾只黃牛在悠閑的吃草，放牛的老頭拖著一根棍子跟在后面，馬兒的脾氣就沒有那么好了，有一只噴著響鼻，用前蹄把腳下的草地掀了一個大坑，這還不解氣，又對天長嘶，想要掙脫頭上的僵繩，這談何容易，一條長長的繩子將它的活動范圍劃了一個圈，它只能在這個圈子里呼吸．

可是，你看它，高昂著頭，身體拚命朝后退，試圖把繩子掙斷，不管成不成功，他每天都做著演習(xí)。但是有的就安于現(xiàn)狀，它們吃得差不多飽了，就舒服地躺在草地上曬太陽，曬得高興了，就地打一個滾，響亮的叫幾聲，從地上爬起來沿著那根繩的圓圈跑幾轉(zhuǎn)。最后得意地作出慢走的優(yōu)美動作，希望有人能欣賞它，多么可憐的想法？

老四這里看一下，又望向河面的遠處，怎么竟然分不出來哪里是河水，哪里是蘆葦花了，都是那么灰蒙蒙的一片，要不是遠處的散落的一些帆船，真不知道這條河竟然有那么寬，那么長，快到馬良山的時候又拐了一個大彎，好像流到了山的懷抱。自己就這么走了嗎？再也不回來了嗎？他心中空落落的，明天，明天怎么辦？在學(xué)校里把事情想得好好得，誰知道在秋兒這兒就過不了關(guān)，哎，他煩躁地在堤上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