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顧安然的馬車一路遠去,蘇婧轉(zhuǎn)身走上城樓,卻見蕭晟煜早已在此。
“您既然舍不得安然,為何不跟她道個別?”
“蘇婧,隨朕去一個地方。”蕭晟煜并未回答,看著顧安然的背景直至不見,方才對著蘇婧說道。
“臣遵旨。”
蘇婧一路跟著蕭晟煜在皇宮中穿梭,最終在一所宮殿門口停下,那宮殿外有幾名侍衛(wèi)把守,一旁石碑刻著“清泉宮”幾個大字。
“屬下參見皇上。”殿外侍衛(wèi)見二人走來,忙下跪行禮。
“平身,你們守著殿門,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蕭晟煜吩咐完帶著蘇婧徑直往殿內(nèi)走去。
進了大殿,只見殿內(nèi)整齊排列著一罐罐各種名酒。蕭晟煜的腳步卻不曾停留,帶著蘇婧穿梭在一列列酒架之間,終于在大殿盡頭的一處暗門前停了下來,蕭晟煜往門邊的凸起處按了按,暗門隨之打開,他一路向下走去。
暗門之后原是一處地窖,蕭晟煜到達地窖底部,在一排酒架前停住,伸手拿了幾壇好酒便在一旁席地而坐,放肆獨飲。
蘇婧明白他心中難受,也不開口勸說,索性也拿了一壇酒,在蕭晟煜身旁坐下,陪著他喝了起來。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酒量不錯,朕找你來喝酒果真沒錯,來繼續(xù)喝。”蕭晟煜笑著拿酒壇子與蘇婧的碰了碰,灑出一些酒。
“皇上,您若舍不得,為何還要放安然離開?”也不知喝了多久,蘇婧怕蕭晟煜出事,開口問道。
蕭晟煜卻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接著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烈酒,有些許烈酒順著他的嘴角劃入衣領,將領口浸濕,顯得整個人有些頹廢。
蘇婧見此終于忍不住上前奪下酒壇子,丟在一旁,隨著酒壇子破裂的聲音,蕭晟煜的神色似有些清醒,卻又似越發(fā)迷糊。
“皇上,你別喝了,安然已經(jīng)走了,即使你現(xiàn)在喝死自己,她也不會再回來了。”蘇婧沖著蕭晟煜吼道。
“呵呵,朕知道,朕活該,朕今日就是要喝死自己,你不要阻攔朕。”蕭晟煜喝的有些迷糊。
“皇上,您那么愛安然,為什么還要放她離開?既然選擇放她離開,那你又為何要這般折磨自己?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很看不起。”
“呵…為什么放她離開?你以為朕愿意嗎?那是朕不配,原以為即使然兒愛著賀蘭寧宸,朕也可以爭取一下,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全天下最不配爭取的人竟是自己,你知道那種心情嗎?你知道嗎?”蕭晟煜此時也顧不得身份尊卑,只想將心中囤積了許久的感情發(fā)泄出來。
“皇上您怎么了?”蘇婧從未見過蕭晟煜這般模樣,心中泛起一陣心疼。
“蘇婧你知道嗎?朕當年逼死了然兒;朕一直欺騙自己,當年的事全是蕭慕雪的錯,是她挑撥我跟然兒的關系,是她逼死了然兒;可直到那晚,侍衣將所有真相揭開,將所有事實擺在朕面前,朕才知道,當年逼死然兒的真兇竟然是朕。”蕭晟煜似用盡全部的力氣才將真相說出口,他有些頹然的靠在酒架旁。
當年顧安然即便與蕭晟煜恩斷義絕,但也絕不至于自刎于夜闌城下;而侍衣確是如今唯一的知情人,那日便是她將所有的事實真相告訴了蕭晟煜。
七年前,安朝軍隊開拔前往夜闌,大家皆言蕭晟煜意在統(tǒng)一天下,那時的顧安然心高氣傲,雖心中有疑,但礙著蕭慕雪,她始終不曾問蕭晟煜一句,終于在夜闌城外,賀蘭寧宸潛入安朝軍營見到了顧安然,兩人本也只是兄妹敘舊,不料卻被蕭晟煜和蕭慕雪一同撞見,蕭晟煜當下拂袖而去;顧安然雖有心解釋,卻無合適時機,只得在帳中等待,卻不料,蕭晟煜遲遲不曾去見她,而她在次日凌晨,等來的確是一碗毒藥。
“那日賀蘭寧宸在軍營鬧了不小的動靜,軍中將士皆言王妃通敵,便是朕有心想將事情壓下也是不易,更何況自賀蘭寧宸走后,蕭慕雪便口吐鮮血,軍醫(yī)診斷乃是中了夜闌皇室煉制的毒藥,而這解藥,便是夜闌皇室任何一人的鮮血。”蕭晟煜木然的望著眼前的酒壇子,似要穿透酒壇回到那個時候。
蘇婧在一旁靜靜等待,不曾打斷,她知道,當初顧安然自刎于夜闌城下的真相就要揭開。
“當時朕真的不知然兒已經(jīng)懷了朕的骨肉,朕更不知蕭慕雪竟然早已知曉此事,并且策劃了這一切,而那碗朕親自送去的所謂的補血的藥物竟然是碗滑胎藥。”
蕭晟煜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那日顧安然站在他面前倔強的不肯喝下湯藥;而他卻以為顧安然是不愿救蕭慕雪,氣的拂袖離去,甚至在離去前還命人將藥給顧安然灌下。
“難怪,安然如此要強的一個人,最后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常言道哀莫大過于心死,或許這才是壓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蘇婧心中有些氣憤,她氣顧安然的倔強,氣蕭晟煜的霸道,更恨蕭慕雪的所作所為。
“哈哈哈…..哀莫大過于心死,是啊,所以她便真的選擇死了;若非賀蘭寧宸,然兒現(xiàn)如今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活著,你說朕還有什么資格去爭取?朕甚至恨不得殺了自己。”蕭晟煜雙眼猩紅,他雖笑著,但那笑聲卻透著無限的悲涼;他再次拿起一旁的酒壇子往嘴里灌酒。
“今日微臣便陪您不醉不歸。”蘇婧說完,奪過蕭晟煜手中酒壇狠狠的灌了口酒。
蕭晟煜見此不再說話,重新拿起一壇烈酒,如此這般,二人不知灌下了多少烈酒,過了許久,蕭晟煜只覺腦中一片混亂,往事與現(xiàn)實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分不清楚。只覺得眼前蘇婧的臉漸漸模糊,他費力的搖了搖頭,卻見眼前之人竟是顧安然。
“然兒,真的是你嗎?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丟下我;然兒,原諒我好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蕭晟煜說著將顧安然擁入懷中,似要將她嵌入靈魂中,另一只手用力一扯,顧安然的衣帶應聲而斷,衣服失去控制順著肩膀滑下……
一夜春風度,滿庭梅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