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了解這些渾話，不過，你怎么混的這些年，我倒是有一定了解了。”卓然輕蔑地說道。

“我怎么了？我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不比你一個無業游民單身光棍強。”韓冬青不甘示弱回嘴，只顧著和卓然斗嘴皮子，也不看那糟心的文件了，直接起身離開那堆成小山似的辦公桌，走向卓然:“還有，你說說你，我是叫你回來幫我，你到好，天天擱我辦公室坐著，悠哉悠哉看我忙的焦頭爛額也不搭把手，嘿，有你這么做兄弟的？”

卓然不理會韓冬青那怨婦的質問，拿起毫無動靜的手機，眉頭輕皺，手指在手機背面有節奏地輕敲，淡淡開口:“事業有成，這年頭子承父業也算？家庭美滿，我怎么聽說某人最近家宅不寧險些離婚？另外，幫你……可沒說是把整個公司都丟給我。”

“……”

老底都被抖落出來了，韓冬青一下跟個斗敗的公雞，耷拉著肩膀垂頭喪氣，尤其想起家中仍然鬧著吵著要分居的姑奶奶，頭痛欲裂。

“我錯了，錯在千不該萬不該把你喊回來，我的心肝脾胃腎喲，這個難受。”韓冬青做作的捂著心口，五官皺在一塊，活脫脫一個白面包子。

“走了。”

卓然驀然從沙發起身，和韓冬青擦身而過，長腿幾步邁出門，就沒了身影。

“喂，你去哪啊？大哥！”韓冬青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沖著早已走遠的人喊道。

卓然下了樓，騎上韓冬青專門給他弄來的摩托車，啟動的時候，想起些什么，用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喂？”

低啞的女聲傳入卓然的耳內，莫名的，卓然心中頓時有種奇異的感覺。

“你在哪？”卓然開門見山的問。

“手機我不要了，你別打電話來了。”陶子寧一聽是卓然的電話，就算卓然看不見，臉色立馬難看，語氣生硬。

“我……”不待卓然說些什么，通話已經被掛斷了，傳來幾聲“嘟嘟嘟”。

卓然坐在摩托上，一臉懵的看著手機，女人小氣記仇他有所耳聞，不過，這“現世報”如此之快，他真不知道怎么反應才好，不久前，不還挺著急要拿回手機的嗎？這會說不要就不要了，嗯，還很善變。

卓然無奈，又打過去。

“卓然，你是不是有病？有病你就趕緊去治，你再騷擾我，信不信我打110報警！”

接通了，陶子寧一頓劈頭蓋臉的罵過來，卓然把手機拿遠了些，等她說完，趕緊開口:“先別掛，聽我說，OK？”

“NO OK！”

“……”

韓冬青說得對，女人不講理起來，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陶子寧現在變得使他“刮目相看”。

“手機，我現在就給你送過去，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在哪里嗎？”卓然耐心說道，渾然不知自己像在哄孩子一般。

一陣靜默后，陶子寧不情不愿地報了個地址給卓然，而兩人并未再說什么，結束了通話。

陶子寧呆坐了會，隨即去臥室換衣服，挑來撿去，放在身前比劃，總覺得哪不順眼，平常上班也沒糾結過這些，滿柜子衣服都倒騰出來了，竟是沒一件覺得合適。

半晌過后，陶子寧轉念一想，她不過去取個手機，跟平常拿個快遞沒什么區別，干嘛還要想著穿什么衣服合適才行。想明白了，陶子寧又將所有衣服呼啦啦全部塞回去，脫下家居服，隨手套上件衛衣牛仔褲出了門。

陶子寧沒有給卓然說她的住址，只是說了離她家還有些遠的一條街口某個超市名稱，也許她的做法很多余，卓然根本不會特意去記她住哪里，可她還是下意識的隱瞞了。

不清楚卓然什么時候到，陶子寧選在顯眼的紅綠燈路口靜靜站著等，手習慣性插在衛衣兜，時而東張西望，時而盯著自個的腳尖，仿佛能看出朵花來。

就當陶子寧的耐心要消磨殆盡的時候，眼睛一晃，就鎖定了那個騎在摩托車上亮眼無比的人，第一反應是招手，怕卓然看不到她在哪里，瞬息之間這個沖動，生生給她按捺下來。

她沒有任何動靜，連眼神都從卓然身上移開，很可笑，她就想知道，卓然是找到她還是和她擦肩而過，真是，該死的期望……

大概過了好久好久，久到陶子寧心中冒出的那一丁點撲閃的小火苗悄然熄滅，眼睛也有些酸澀。

放棄了，她抬頭，藏不住驚訝。

“我看你半天了，你到是比這路燈牌還敬業，一動不動，厲害啊。”

卓然微微彎下腰，與陶子寧平視，今天陶子寧沒有穿高跟鞋，他感到很欣慰，而且這丫頭今天看著比之前張牙舞爪、牙尖嘴利正常的多，有點像六七年前那小兔子樣，蠻乖的。

“你……”陶子寧啞然，對上卓然忽地湊近的臉，不自然后退一步。

“怎么，見到我話都說不出來了？是不是因為愧疚，剛才看見我怎么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幸虧啊，我眼神好，不然我走了，你只能站這哭了。”卓然玩笑說道，從口袋里拿出陶子寧的手機，遞向陶子寧:“給，拿著。”

陶子寧伸手接過，揣進兜，小聲說了兩個字:“謝謝……”

卓然看陶子寧這股別扭勁輕笑，挑挑眉，說道:“不檢查一下？要是你回去發現這缺個角，那少個部件什么的，我可概不負責。”

“不用了，我不追究。”陶子寧毫無波瀾的雙眸平靜對上卓然的，臉色疏離。

“你追究也沒關系，我可以負責，無論是什么問題，你都可以來找我，一年之內我都會在粟城。”卓然嘆氣，這丫頭真是讓他束手無策，這變臉比翻書還快。

“我們不會再見面了。”陶子寧轉身離開，依舊是雙手插兜的姿態，而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摳著手機。

“寧寧……”卓然站在原地，他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看著陶子寧頓了頓的腳步，他開口道:“寧寧，我希望，我們還能是朋友，若是有誤會還是對不住你的地方，我道歉。”

陶子寧沒有回應卓然，漸行漸遠。

兩滴不顯眼的水珠默默滑落飄散在空中，揮發蒸騰，連帶著空氣都有了澀澀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