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寧走的極快，思緒一片混亂，路上碰著人，只是下意識說上“對不起”。

“子寧！”

賀以瀾喊陶子寧，同時拉住陶子寧的胳膊，把她拽到身邊，也不說話，牽著她走進附近一家星巴克，點上兩杯咖啡，兩人面對面才好好坐下來。

“以瀾，對不……”

冷靜下來，陶子寧對賀以瀾感到十分抱歉，賀以瀾一路舟車勞頓從國外回來，本來吃飯吃的好好的，又因為她突然就要走，結果，她心神恍惚，幾乎忘了身后還有賀以瀾跟著。

“子寧，對我，不用道歉。”賀以瀾打斷陶子寧，遲疑道：“那個人，他，是他嗎？”

賀以瀾認識陶子寧十年，知道她六七年前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不過那段時間，陶子寧不在粟城，他當時和陶子寧不常聯系，只是偶爾只言片語的寒暄，是陶子寧離婚后又回來粟城，他才從陶子寧口中得知。

“是……是我前夫，也不算什么前夫，一段協議婚姻而已，就是荒唐的玩笑。”陶子寧諷刺的笑著，看似滿不在意。

到底在不在意，也許卓然沒出現前，陶子寧還可以騙自己，根本無所謂那個人的存在。可是，當卓然站在陶子寧面前，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她慌張、欣喜、難過，各種滋味，難以忽視。她心底竟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摸摸卓然的臉，看看是否是夢境。

陶子寧厭惡這樣的自己，明明七年前輸的一無所有，逃地狼狽不堪，為什么還會有著期待，有著無法割舍的依戀？而卓然呢，根本不在意，在卓然眼里，他們那段關系，只是合作，只不過最后失敗了。

從頭到尾只有她在犯賤，如今她只能將這種自我厭惡的態度轉到卓然身上，正如她所說，兩不相見，才是對彼此最好的安排。

“子寧，無論當初你們發生了什么，六年多的時間里足以淡忘，人一生有很多記憶深刻的事，我們不能事事耿耿于懷，和自己較勁，握手言和不好嗎？”

“你這樣，我很擔心。”

賀以瀾心疼望著陶子寧，這個女孩有多不容易，他太清楚，陶子寧應該是快樂的，現在又是因為那個人，她的笑容沒了，。

剛才陶子寧見到卓然，態度惡劣，可賀以瀾在對面站著，看的一清二楚，陶子寧的手捏得很緊很緊，像鼓著全身的力氣才能堅持下去，一轉身，他們離開餐廳，陶子寧就像失去了支撐，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臉上掛著的，是真真切切的難過啊。

這是賀以瀾第二次感受到由心而發的無力，第一次，是陶子寧生孩子生命垂危的時候。

“我說了，我不在乎那個人，也不在乎當初發生的事，他都能忘記的一干二凈，我又有什么不能忘的？！”

淚從眼眶滑落，接連成絲，陶子寧想，她感冒又重了，不然，為何她止不住流淚呢。

“不要哭了，子寧。”

陶子寧一哭，賀以瀾始料未及，手足無措地找出紙巾，遞給陶子寧。

“我沒哭，這是，因為感冒，感冒引起的，知道嗎？”陶子寧抽噎道。

“好，那我們就去看醫生，治好感冒，就再也不會難受了。”

賀以瀾和陶子寧兩人都明白，感冒不過是個小病，只要好好吃藥，總是會好的，而有些病，藥石無醫，怕是一輩子也好不了……

一頓飯輾轉幾個地方，更何況，兩人各懷心思，吃的敷衍了事，陶子寧因為精神不佳，抱著歉意與賀以瀾匆匆分別。

還是家中讓人安心，打開電視機，陶子寧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隨意變換著頻道。

最后，停在一檔綜藝節目上面，看著那些明星吐槽逗趣，陶子寧頭一次興致缺缺，他們口播廣告詞時，拿起手機，陶子寧才想起一件事。

“完了，我手機呢？難道忘在那個餐廳了。”陶子寧一拍腦門，嘶，還有點疼，她又揉了揉。

“不是這么倒霉吧，千萬是個好心人撿到了，千萬千萬，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買了個好手機……這么快就破財，真是。”

陶子寧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趕緊用座機撥號，幾秒過后，手機就通了。

“喂，您好？喂，聽得到嗎？您好？”對方一接聽，陶子寧匆匆開口，禮貌問好過后，對方沒有說話聲，傳過來的，只有衣服窸窣聲，這證明接聽電話的人就在旁邊。

“這是我丟失的手機，是您撿到了嗎？那個……”對方還是不說話，陶子寧摸不清楚那人到底什么態度，是不想還了嗎？那他掛了不就得了，陶子寧想了想，又開口:“雖然不是什么貴重物品，要是您能歸還我，自然是十分感激。”

“當然，我也會聊表謝意。”

陶子寧說完，靜靜等著，這次對方開口了，清朗的男聲直直進入陶子寧的耳朵，瞬間腦中晴天霹靂。

“喔，什么謝意？”

“卓然？”

卓然！

“是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隔著電話線，陶子寧都知道卓然是一副什么模樣，肯定笑得賤兮兮。

“很驚嚇很可怕……”

陶子寧捏著座機聽筒，用力到手指泛白，仿佛捏著的是卓然，若是卓然在她面前，怕是給她一把得掐死。

“我怎么聽著你語氣陰嗖嗖的，你該不會又想對我實施暴力？！”卓然心有余悸:“那手機你就別想要了，剛才，還有個叫岑峻的打電話過來……”

“他說什么了？我警告你，你最好快點把手機還給我！”

聽聞岑峻打電話過來，陶子寧著急起來，岑峻要是有急事找她的話，可怎么辦。

“這么著急，他是你什么人？”

“關你……什么事。”陶子寧把那個不雅的字硬生生憋回去了。

“那行，這手機我就留著自己用了，不錯，這牌子還挺貴。”卓然漫不經心道。

行他個大頭鬼！

“那是我老板，我還不想被炒魷魚，麻煩您把手機還我行嗎？”陶子寧語氣略微放軟，心里卻暗罵。

“阿秋！”卓然打了個噴嚏，繼續說道:”還你也行，請我吃頓飯。”

“不怕我毒死你嗎？”陶子寧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