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寒冷時節顯得極為珍貴,這對冰雪覆蓋的皇宮來說,更是難得的好天氣,陽光透過窗戶射入書齋,照在桌前,寫字的人并沒有因此停下來。
“夜白,若是兩國開戰,夏國勝算有多大?”
“沒有勝算,南涼兵力強盛,公子創建影殺只是他其中一個布局,屬下跟在公子身邊一年之久,能感覺到公子統領的范圍極廣,其內部結構復雜,夏國內部怕是已經滲透?!?
回想起夜白的話,玉瑤寫字的速度慢了下來,所以現在只是他想不想,并不是他能不能的問題。
“公主,景諳世子求見?!?
秦歌的聲音讓玉瑤回過神來,將毛筆放在一旁,發現宣紙上后來寫的全是三個字-南宮羽。
“先將他帶去偏殿歇息。”玉瑤將紙放入爐中燃盡,出宮的事還是讓父皇看出了端倪,這次逼婚想必不好應對。
玉瑤換好衣服去往偏殿,就看到一位男子在一幅畫前駐足,一襲白衣穿在他身上給人一種儒雅氣質,也襯的他側臉似是天然雕琢,曲線精美,待等他轉過身來,莞爾一笑,更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江安侯世子景諳拜見公主?!?
說話不卑不亢,倒是與尋常人不同,玉瑤抬手讓他起來,“世子不遠千里趕來京都,一路辛苦了。”
“不過是坐了幾天馬車,談不上辛苦?!本爸O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并不打算多言。
玉瑤有些晃神,腦海里總是不斷想起南宮羽,眼前的人跟他真有幾分相似,一樣的超脫于世間之上,一樣的淡漠疏離。所不同的是,南宮羽說話帶有些溫柔,后來帶有些冰冷,而他說話間雖讓人挑不出問題,但玉瑤能感受到他的抗拒。
皇命難為,看來他也是身不由己,這樣想想,玉瑤心里松了一口氣。
“本宮方才看世子一直對墻上的畫作十分上心,不知世子覺得畫的如何?”玉瑤并不想直接切入正題,打算再試探一番。
景諳再次看畫良久,玉瑤也不催促,也盯著墻上的畫慢慢琢磨。一時間,殿內安靜下來,竟也不覺得尷尬。
畫上畫的只是書齋院內梅花景致,雪與梅的融合最得玉瑤喜歡,每每心有憂事,玉瑤總喜歡看著窗外的梅花發呆,看得久了,就隨心畫了下來。
“線條勾勒能看出作畫者很用心,梅花傲立飛雪,丹青將梅花的韻味也發揮到極致,稱得上一幅好作?!本爸O面露疑惑,“景諳不解,為何畫中的人如此模糊?!?
“因為她不知道,在下雪天氣,她該近距離欣賞梅景,還是該接受勸告,回房遠觀?!庇瘳幗忉屩那橛钟行┑统?。
“若真有這人,倒真是可憐,徘徊良久,怕是要辜負如此美景?!?
“依世子之言,她該如何做?”玉瑤聽到他的話,忽然間覺得有些驚醒。
景諳搖搖頭,“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個決定,恐怕要公主自己抉擇?!?
玉瑤眼神黯淡下來,問道,“世子就不怕,本宮嫁給你?世子這樣才情之人,想必不愿處處受人限制?!?
景諳扣手行禮一拜,“公主謬贊。”
“世子不妨有話直說,這里沒有外人,”玉瑤調理好情緒,繼續道,“我也想聽聽你的看法。”
“如若皇上賜婚,景諳當一生只執公主一人之手偕老,與公主共賞梅花,無論遠近與否,必相隨左右?!毙龠M京時,景諳曾拖延數日,自己也沒想到只此一面,就讓自己改了心跡。
在江安,景諳對畫作時有研究,久而久之,看畫便能了解作畫人的性格,他心中也有些無可奈何,未被公主傾城之姿所動容,卻對畫中的她所動容。
景諳不知這是否是喜歡,僅知道和這樣的人相伴一生似乎也不錯,她值得自己一生守護。
“世子謬贊。”玉瑤將話還回去,有些驚訝他的轉變。
景諳輕笑,知她不信,也不加辯解,“我說的,是房內觀梅的安逸。院外的風雪,不是景諳所能掌控的。”
“謝謝你說出這些?!庇瘳幦粲兴?,心境比之前倒是豁達了些。
“公主若是難以決斷,不妨回過頭來想想,為何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一席話讓玉瑤陷入深思,殿內又安靜下來,景諳不再多言,只是靜靜地站著,身形挺直,溫潤如玉。
殿外傳來吵鬧,終止玉瑤的思緒,玉瑤也不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微臣參見公主。”向易春擺脫侍衛進入殿內,向公主行禮,夏國大將軍與世子地位相當,向易春進殿不過瞥了那人一眼。
“起來吧,向將軍找我是有急事?”玉瑤揮手散退阻攔的侍衛,對向易春說道。
“今日是借公主的地方,見世子一面,”向易春看向世子,“世子進京兩日,卻閉門不出,若不是今日皇上宣你進宮,本將軍怕是沒那個福氣見到你。”
“將軍說笑了,我不過是喜靜,不喜被旁人打擾罷了?!本爸O淡淡開口,空氣中似乎有一絲火藥味。
“既然如此,就安安靜靜的來,安安靜靜的走,其他的不要奢望?!毕蛞状合蚯百N近景諳一步,一字一句的說道。
“本世子不知,誰才是那個奢望的人?!本爸O嘴角微微上揚,繼而對公主一拜,“見也見了,公主,若無事,臣先行告退。”
玉瑤也覺得他們兩個再這樣說下去有些不妥,點了點頭,“也好,映合今日多謝世子點撥?!?
景諳跟隨秦歌離開,向易春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玉瑤問了一句,“將軍還不走?”
“公主,”向易春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出來,“公主當真要嫁給他?”
“你覺得呢?”玉瑤反問回去。
一時間向易春不知怎么作答,良久,他開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倘若公主當真愿意嫁給他,微臣無話可說。”
“向易春,我怨過你,恨過你,但你我畢竟相識數年,我心里早已將你當做親人,所以后來我不知如何面對你。”玉瑤將話說出來,心里也仿佛卸下千斤重擔,“一直以來,我處于兩難境地,不知該如何選擇,但今日,我做出了選擇。”
向易春聽到她的話,心緒復雜,既有高興,又有失落,也不解公主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