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怎么樣了?”索醫問起來有些心急,轉兒想了想,有些試探的問道:“你不會對丫頭怎么樣吧?”
“前輩以為,我該對她怎么樣?”南宮羽仍提醒他下棋,并不著急。
“雖然……那個……但是……”索醫一時間有些語塞,心里有些替丫頭著急。
“你放心,我不會對她怎么樣,她畢竟救我一命,認識你也算是因她的機緣巧合,是非恩怨,我心里清楚。”一些因素并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南宮羽不深究其中原委。
索醫放下心來,仔細一想,也知道自己著急了,這三年的相處,索醫心里也清楚南宮羽是怎樣的人,第一次見他時,他渾身是血,只剩一口氣,卻能鎮靜的跟他談條件,行醫數年,索醫見過太多生命垂危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像他這般從容不迫,就好像一切已成定局,救他本就是理所應當。
他選擇醫他,一半原因是千年人參的條件,另一半,則是被他處變不驚的魄力所欽佩,他很好奇他是怎樣的人,殺父之仇,南涼危在旦夕,他一直沉著應對,未曾表現出任何慌亂,眼神也從沒有被仇恨所填滿,他一直在主宰著自己,將一切運籌帷幄之中,別人無可左右。
身為局外人,方可看清這一切,索醫知道自己的眼光沒有錯,南宮羽有著超乎尋常的智慧,意志,所以,成為他的敵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夏帝無疑在自掘墳墓。
“丫頭怎么會在那里?”索醫轉念一想覺得不妥,生死崖兇險萬分,她一個女兒家去那里干什么,莫非……
被南宮羽盯著,索醫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干咳兩聲,暗自有些懊惱,自己好歹行走江湖數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為何總栽在一個二十幾歲的人手中。
“看來你知道。”南宮羽不再打量他,只是彈落衣服上的梅花。
“知道什么?”索醫反問,打算裝糊涂。
“疾風就是夜白。十年前你曾救過他,前輩不會這么快就忘了吧。”棋局局勢明顯,但他并不想那么早結束這盤棋,所以選擇繼續布局,
“你都知道,那你還留夜白在身邊。”見南宮羽思著棋局,索醫也不想太過懈怠,想了一會,才慎重落子。
“入我影殺的人,查明身份是最基本的要求。況且他的氣息,我在夏國皇宮就已知曉。”南宮羽開始兵行險招,落子果斷,險中歷練,“而且我知道他構不成威脅,現在他又做回了夜白。”
“十年前,夜白躺在血泊之中,傷勢比你當時輕不了多少,旁邊兩個女娃卻一點也不害怕,我當時路過,多嘴說了一句,‘此人難活。’”索醫想起當時的情景,忍不住嘴角微笑,下棋也成了一件樂事,“其中一個女娃聽我如此說,竟然篤定我能救他。”
南宮羽并不打斷他,只是落子的聲音輕了些許。
“那雙通澈的大眼睛,真的是甜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把我心里的善良全激發了出來,讓我根本不想為難她,”索醫捋捋胡須,皺眉繼續說;“說來也可氣,好不容易把人救活了,才知道女娃也不認識受傷的人。”
“一個七八歲的女娃,看到滿地的血竟然不害怕,還那么鎮靜的知道我能救他,后來一臉無辜,真是讓人打罵不得。”
索醫說的起興,一時間有些停不下來,“我也是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便也因此結下了緣分。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知道夜白的來歷,不妨說說,我跟丫頭結交,卻沒過問過她的事情,她的身份也是因為你才有所了解,夜白當時就算被我救活,也免不了被再一次追殺,但之后他卻相安無事的待在丫頭身邊,想來也是夜白幸運,命不該死。”
“夏帝訓練血影長達二十年之久,血影紀律嚴明,以培養絕情殺手為己所用,當時夜白與其余九人分成一組,一同習武生活八年,夜白本是十人中的佼佼者,但卻有一點,太過重情,依規矩,十人中最后只允許有一人活著,裁決當天,其余九人都在自相殘殺,爭取那僅有的名額,唯有夜白步步退讓,不動殺心。”
南宮羽故作停頓,又一次提醒索醫下棋,棋子落入棋盤,南宮羽才繼續開口,“那日也巧,八歲的玉瑤偷跑出宮,機緣巧合躲在林子里,完完整整的看完了十人廝殺,最后發現夜白其實還有一口氣,你又恰好出現。”
索醫心中驚訝,或許這也是緣分。更沒想到對面的人將事情打聽的如此清楚,不免好奇,對他上下打量。
南宮羽執黑子入棋,稍用了些力氣,棋子發出一聲清響,“這天底下只要我想,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索醫聽完覺得有些口干,倒杯水喝下才覺得好了許多,這樣的話也就他能說得出來,轉頭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夜白再怎么說以前也是夏帝的人,南宮羽還把他放在身邊,真不怕出現意外?
“把夜白放在身邊,總過于冒險,你這樣做,莫不是因為丫頭?”索醫說的有些得意,“我倒是好奇,你跟丫頭到底發生了什么?不妨也說來聽聽。”
“無可奉告。”
索醫聽到后并不罷休,“丫頭千里迢迢去攔你,你也就這一次被人攔住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倆不簡單。”
“一個月之內,她必會嫁與旁人。”南宮羽將手中的黑子落局,勝負已分,他起身看了看天色,打算離開,“你輸了。”
索醫看了眼棋局,并不在意,將忘憂草忘在了腦后,對丫頭的事有些擔心,這對她不知道是福是禍。
“南宮羽,不要讓自己后悔。”索醫看著即將離開的人,鄭重地說道。
南宮羽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作停留,只是離開的步子緩了一些。
索醫搖搖頭開始收拾棋局,卻被棋局冷然驚訝的睜大雙眼,黑子布局精妙,險中帶穩,一步步入敵內部,相比起來,白子有些力不從心,最后的連根拔起更是始料未及,僅是一步之間。
“妙啊!”索醫開懷大笑,但笑聲沒有持續多久就戛然而止,他的表情也變得異常嚴肅,“該來的,終是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