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文仲話音落下，司馬依依自然明白恐怕爺爺是有些話想和青宇單獨說說，想到此處便拉著天雪離開，涼亭只剩下司馬文仲和青宇兩人。

“小友，隨我來”

一路無語，青宇默默地跟著司馬文仲離開涼亭，走過浮橋，徑直向湖邊的幾處屋子走了過去。

“嘩啦”

“小友請，寒舍簡陋小友勿要見怪”

“老伯哪里話，小子吃著齋飯長大，對山珍海味無趣，偏偏喜好粗茶淡飯，依我看府門樓閣雖高卻比不得老伯這書房簡約吶。”

“哦？小友何以見得？”

此時已近黃昏，面前房屋雖然簡陋但卻通明，屋子雖然并不寬敞，但四周墻壁被各色書畫裝裱倒是幽靜，清雅許多，而在那檀木書桌之上文房四寶整齊的擺設著，原本以為堂堂的司馬家主書房會頗具華麗，如今看來雖然平淡卻有一絲純凈，還有幾分與世無爭。

“人之一生，為金錢所困，權勢所擾，眾生浮屠到頭來又有何人能像老伯一般過得輕松自在，高官厚祿，金錢名利皆為身外之物，凡人又何必牽掛于其中呢？”

“哈哈哈，好一個身外之物啊。來來來，不必拘禮，坐。老夫早已看透世俗，世人煩惱于我如浮云，我意在山水之間，醉于文墨之中豈不美哉啊？哈哈哈……”

“老伯豁達，小子受教了”

“哎……你雖年少卻早已老成，你我二人之誼旁人哪里知曉，今日在我書房一敘，老夫倒是有些話想問問小友”

“老伯請說”

“既然如此，那請恕老朽直言，以你之能，不知小友可愿為朝廷效力啊？”

“老伯這是？”

青宇微微一愣，不知道老爺子言語中意思，難不成是想讓自己投靠朝廷嗎？要真是這樣，可有些讓人出乎意料啊！

“你剛入府門，小兒劍南曾言，若是府兵包圍你不變色，危難當頭你不退縮，那便為你在朝廷設一官職，這一關你已經過了，就是不知……”

“呵呵呵呵，老伯勿怪，小子年少無知，對于為官之道一無所知，朝野之事更是一竅不通，況且我只是會些淺薄功夫的山野小子，哪里登得大雅之堂？”

“哈哈哈，小友此言差矣。幽州城外搭救老朽二人是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梅山斬殺崔元為民除害是為俠者之風，放了那李師爺乃是仁義所致，原風郡街頭不惜與官府為敵將其殺之是為報恩，如此所作所為，乃是俠義之士壯舉，放眼望去江湖之大爾虞我詐者比比皆是，而似小友這般仁義當頭，又有感恩之心者少有啊，也因此老朽才對小友如此佩服啊。”

“原來這一切老伯都知道了？”

訕訕一笑，青宇心中感嘆權勢在手就是不一樣吶。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看來都傳進了老伯耳中。

“這倒沒什么，我門下有一學生委任至原風郡，名曰賈文彬，他對小友可是贊賞有嘉啊，也正因為如此官府才將通緝令撤出，為昔日的梅山匪寇換上了俠義之士的光環。”

“原來如此，怪不得在原風郡鬧了那么大的風聲最后不了了之，看來老伯在其中幫了不少忙啊”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不知小友對朝堂之事可感興趣？”

“我本是俗人，生于俗世，此生江湖事了便再無他念，這朝堂于我遠有千里，還請老伯見諒”

“哈哈哈”

青宇話音剛落，身旁的司馬文仲卻是哈哈大笑，讓青宇疑惑，明明是被自己拒絕可老伯為何不怒反喜呢？

“你放心吧，小友心中所想，老朽豈能不知，飛龍在天又怎會屈于廟堂呢？你倒是沒讓我失望，當初雖然匆匆一別，但小友眼中那純凈之色卻是讓我向往，老朽早已視你為忘年之交，倘若你真要踏足官場那便是我看走了眼罷了。”

“如此，多謝老伯體諒，小子謝過了。”

“哪里哪里，來來來，盛夏頗為燥熱，嘗嘗老朽粗茶。請”

“謝老伯”

伸手接過司馬文仲遞來的木質茶杯，品了一口。

“好茶啊，清涼甘甜，頭頂燥熱也是少了一些呢”

“這茶名千里香，原為山中野草，每年盛夏我命人前去采摘回來，放于烈日下炙烤，便能長久存放，開水入壺茶香千里沁人心脾，水溫降低則茶香內斂，喝之入神，品之美哉，小友可還喝得習慣？”

“小子對于茶道并無深入了解，自然沒有那么多心得，只不過茶水順口，對胃小子便習慣，這千里香小子甚是喜歡”

“哈哈哈，那就好啊”

“老伯，此次特意到中州拜訪，小子是想將此物物歸原主”

說話間，放下手中茶杯，青宇緩緩從袖中取出那枚九龍玉佩雙手捧著交給了司馬文仲。

司馬雙目微垂看著手中玉佩，緩緩抬頭微微一笑卻是有遞給了青宇。

“老伯您這是？”

“既已送出，哪有收回之理？況且……將來你有難處，此物也可保你一命，收著吧。”

“嗯？”

我有難處，保我一命？抬眼看著這位老者，青宇卻是有些陌生的感覺，老伯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我且問你，金月衛實力如何？”

“啊”被司馬文仲莫名的問起，青宇腦中不禁想起中州城外密林中的數十個面露肅殺，神情冰冷的黑衣人，雪兒曾經說過這些人是朝廷的秘密勢力，每一個人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功力自然不低！

“金月衛素來神秘，小子不知，但先前照面小子心知這些人功力不低，不容小覷”

“嗯，據我所知，金月衛乃是在我辭官之后陛下親自陪養的秘密勢力，你可知道這些人是何用途？”

“小子不知”

“常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當今陛下雖然圣明，卻也容不得他人在九州橫行，有句話叫功高蓋主你應該知道吧”

“小子知道”

“嗯，江湖習武之人無數，各方勢力云集，這些在陛下眼中已是心腹大患，此患不除，江山豈能太平？”

“啊！難道，老伯是說？”

“正是！金月衛的目的就是以武治武，換得天下一片純凈，恐怕要不了多久朝廷就會出手了啊！”

“啊！”

司馬文仲的一席話入耳，青宇不由得震驚！江湖之中能人異士居多，武功深不可測者自然不少，扶危救困者威名赫赫，逞強凌弱者臭名遠揚，想必朝廷也是看不慣這些人的一貫作風故而才有了金月衛的出現，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朝廷出手之時九州也會因此而生靈涂炭一片火海啊！

“老伯，普天之下習武者數不勝數，若是以武屈服恐怕屆時狼煙四起，百姓怨聲載道，難道朝廷非得如此？”

“小友所說老夫豈能不知，只是在當今陛下眼中權利至上，眼中豈能容有沙粒，雖說破一州易，守一州難，但只要觸碰到朝廷底線，無論多難陛下亦會勢在必行，只要能換回朝廷威嚴，就算天下一時狼煙四起又有何人在乎呢？”

“為君者，心無仁義，為了所謂的權勢威嚴卻將百姓至于水火之中，難道就不怕江山改姓，百姓換君么？”

“小友這些話出了書房便忘掉吧，未知之事你我凡人又怎會知曉，只是小友仇恨在身，有朝一日大仇得報難免聲名遠揚屆時朝廷若是為難于你，有九龍玉佩在可保你無事。”

“老伯知道小子的身世？”

“……自然知曉，一印出，山河變色，百獸臣服，你父劉震天曾以五行龍印馳騁江湖，當年的第一封招安書便是我親自所寫，只不過……哎，劉大俠淡泊名利，志在閑云野鶴對于高官厚祿亦是無趣，說來也是朝廷的損失，只不過我也不曾想到后來你父母會出事，說起來倒是十分惋惜啊！”

“老伯，你……可見過家父？”

話到此處青宇情緒波動，抬眼看著司馬文仲激動問到。

聽到青宇問話，司馬文仲起身緩緩走向窗邊，看著窗外夕陽淡淡道：“有過一面之緣”

“啊”

青宇起身看著面前老人背影，緩緩道“不知老伯可曾記得家父面容？”

“與你一般無二……當時幽州城外你我初次見面，我便有些感覺，你的眉目神情，一言一行與那劉大俠極為相似，匆匆一別之后，我命人調查才發現原來你是劉大俠的兒子，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說起來……造化弄人吶。”

“想不到我與老伯還有這等緣分，實乃天意啊。”

“北塞偏遠，寧州劉家自你爹之后已然衰敗，家風更是不正，當初五行龍印威名如今已是沒落，昔日劉家早已臭名昭著不復從前，你確定要去？”

“回伯父，劉家乃是小子本家，小子身有劉家血脈，自當回去看上一番，至于劉家聲名狼藉，不復從前，不管多難小子愿意力挽狂瀾，試上一試以慰父親在天之靈。”

“嗯，也好，難得你有這份心意，劉家家風能否重振，老夫拭目以待，只是如今的劉家已然不是當初，想要揚名其中自然困難重重，我倒希望你能做上這劉家家主之位重振旗鼓啊。”

“老伯放心，小子定會盡力而為。”

“嗯，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看來劉家崛起指日可待啊，小友打算何時動身？”

“明日一早”

“哈哈哈，也罷，那老夫就不留你可，記得北塞之行若是順利可別忘了他日中州你我一老一小再次相約小酌一杯啊。”

“那是自然，老伯恩情小子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