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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日記

待到深夜人靜時,宋婕把那錦盒里的行游錄拿出兩本來略翻了翻。

日記里記錄的條目或是寥寥兩句,或是跨了幾頁記錄事件抒發(fā)心緒。有時幾月沒有一條,有時又日日留筆。其中不乏記錄之人的感悟心得。還有記錄中偶爾隱晦的提及一些舊人故事,除了作者自稱為臤,旁的都是無姓無名僅以敬詞稱呼。宋婕看得云里霧里,不甚明了。

排除那些看不懂的,主要就是瑾文這個人在晚年辭官后,與家小游歷名山大川時遇到的人、事、景。百姓安居好客,國家山河壯闊、百川波瀾。記錄中最美好的描寫,就是他兒時同父母和兩位兄長在一起時的種種溫馨畫面。

對于為何會辭官游歷,瑾文在開篇后這樣寫道:

“少時每每問及慈親生平愿景,往往笑而不語。終一日慈親壽誕,攜父再三癡纏,親方起唇。道唯有二愿,一愿家小安泰康健,二愿尺量八方四海。臤兒曾立言,要行遍山河繪成游景輿圖奉與萱堂。”

瑾文為了完成母親未盡的心愿辭官游歷,一邊行游一邊繪制各地風(fēng)景名勝地圖。宋婕不經(jīng)艷羨,真不知會是怎樣的一副圖畫。不過…這地圖既然準(zhǔn)備送給他母親,估計是早早火化了去,沒有留存在世了…如此,不免有些惋惜。

繼續(xù)往下看:

“時至今日,臤兒有負雙親教誨,承天命而無作為。萬望慈親恕了這朝,且待臤兒去畫了那山河奉與慈親看。”

不知他為什么說自己承天命,無作為?難道是指他自己做官時,庸碌無為,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政績。也許吧,看看這滿本日記,不是吃就是玩。

日記中,凡是提及父母都是以臤兒自稱。料想這“臤”字不是瑾文的大名,就是他兒時的乳名。

宋臤…!

不錯,婆婆說過,宋家攜了家小在此定居的先輩名字就是這個讀音。宋婕趕緊抽出錦盒最底下一本日記,看著最后的記錄日期。可翻了沒幾頁就一片空白。開頭幾篇還是高高興興的游山玩水,似乎行至太原。

白頁前的最后一則記錄:

“永昭三年五月初六。行山涉水十余載,勒馬東去,萱堂故里了殘生。”

這位老人家居然在外游歷了十多年才準(zhǔn)備回家。他最后定居在此地,那萱堂故里,應(yīng)該就是指泉水村了。瑾文的母親是泉水村人?難怪選了此地,可他為什么不回自己南邊的家鄉(xiāng),而是舉家定居于母親的故鄉(xiāng)?是路上出了什么問題,只能在此停留嗎?

宋婕皺眉不解,再往前翻一篇卻是隔了兩個多月:

“永昭三年元月廿五。北地狼煙,不如歸去。”

宋婕看著手里留白了大半的冊子。也許瑾文的初衷是要繼續(xù)游歷的,可惜他到了北地,正好起了戰(zhàn)事,不得不結(jié)束行程。至于為什么選擇住在這里,她一時也想不通。

看了這大半夜,總算知道點故事了。宋婕揉揉酸脹的眼,拿了手中的冊子扇風(fēng)。炕床上兩個小家伙倒是睡得香甜。錦盒里還有幾本沒去看,反正大致了解一下先人定居于此的經(jīng)過就行。至于剩下的那些景色和各地吃食,等閑了再慢慢看吧。

想到書里對吃食的記錄,宋婕就覺得好笑。瑾文這位老人家常常新到一個地方,首先就要搜羅當(dāng)?shù)孛朗场R膊恢@先祖爺爺是個吃貨,還是因為他母親是個吃貨。

宋婕草草理起書冊,裝回錦盒推到一邊。剛準(zhǔn)備睡下,見著手邊還有一冊落了,隨手抄起來扔在錦盒面上,待到明日再做歸置。

第二日起來,宋婕頂著一對兒黑眼圈和林氏面對面的坐著啃卷餅,神情很是恍惚,手里的筷子半天也夾不上一片兒酸蘿卜。好不容易拎起一片,夾到半路還給掉了。

林氏瞧著不像樣,瞪眼道:“昨晚做賊去啦?這什么吃相啊!”

“哪有,只是夜里看書遲了些。娘,您跟我說過的,我娘家那位在這兒定居的老祖可是叫宋臤?”

“是啊,合婚時咱們林宋兩家通過系譜,就是宋謙沒錯。”林氏不知宋婕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怎么了?”

“哦,沒事兒,我昨兒個去老宅,翻到那老祖一堆的日記。”宋婕真是精神不濟的很,筷子用不好,索性擱下,單拿手臂撐著頭,光啃著另一只手里的餅子。啃了沒兩口,干巴巴的沒味兒,只刮得嗓子疼。

林氏見了,夾了幾筷子酸蘿卜包進餅子里,遞過去:“吶,這樣。”換下宋婕手上啃肯食一半兒的,照樣卷上,擱在碗沿兒,“什么日記啊,整的睡不香吃不好,可是寫了你老家的事,想家啦?”

酸蘿卜生津,宋婕笑嘻嘻的嚼著:“我啥都不記得,想什么家呀。您就是我親娘。這日記也沒什么,就那位老祖到處游玩,記了每天吃什么、做什么。”

林氏還當(dāng)是什么好東西呢:“嘿,閑了蛋疼,這有什么好記的。水輪車的圖樣子可找著了?我一會兒去村東的菜地,拿給那老林頭。”

“找著了,在我屋里放著呢。”

吃了早飯,宋婕拿了那卷圖紙交給婆婆送她出門。剛掩上院門,就聽見兩個小家伙睡醒了在那兒哼哼,趕緊擺上殷勤笑臉跑去伺候。

炕床上的小家伙們蹬著肥腿,一聲聲的呼喊宋婕。

孩子兩個多月了,醒來就左右擺著腦袋,小眼睛炯炯有神,咕嚕嚕的轉(zhuǎn)個不停,尋找宋婕身影。食量也是增加不少,一泡尿就濕了半張尿兜子。

宋婕瞧見,趕緊上前挨個扯下來扔到一旁,再拿了干凈的挨個換上。摸摸床板,好在沒漏下去。不然今天又要洗床單了。這時候的尿兜里外透水,一個不留神,床單褥子都要洗曬。

等她喂飽了孩子們,就讓他們自己躺在床上。從那炕幾的小屜里,拿了個撥浪鼓在他們面前轉(zhuǎn)的“咚咚響”。

自程家人回來,陸陸續(xù)續(xù)往她家送了好些個玩意兒。這撥浪鼓就是他們送的。說什么,不值幾個錢,就給孩子們玩玩。除了這破浪鼓,還有一個中空的木制沙球,鴿子蛋大小,里面不知裝了什么,搖一搖沙沙響。宋婕常常拿了這兩樣到孩子面前搖出聲響,兩個寶貝聽見動靜,就皺著眉頭猛瞧,有時還會賞臉笑上一笑。其余的,還有花棒槌、木雕彩繪的小鳥兒、紅黃彩的布老虎、兩寸寬長的各式板畫片兒等。

逗了一會兒孩子,宋婕便放任他們玩指頭,自去收拾換下尿布。剛才隨手一扔,木盆里只躺了一塊兒。四下瞧瞧,還有一片正好落在了炕沿兒的錦盒上。

誒喲,把老祖的日記都印濕了,真是對大大的不敬啊!

她忙去揭起,上頭擺著的那冊行游錄早被印濕了一個角。

宋婕拎起書冊翻翻,還好是那后頭無字的白頁兒,也沒滲下去幾頁。

隨手嘩啦啦的甩動書冊,想甩掉那早就被紙吃透的尿跡。晃眼瞥見那被印濕的的白紙角上,好似有藍色的線條。以為自己眼花,放下手里木盆,再去翻了細看,果真有著幾縷淺藍的線。

這最后一本日記不是只寫了一半,而是另有隱秘!

看著一頁紙上只有濕了的地方有線條顯示,其余仍就是白紙。宋婕就端了一杯茶來,拿了一方帕子沾水印上。可是等了好一會兒,新的濕痕上沒有任何紋路出現(xiàn)。

怎么,難道……非要用童子尿嗎?

宋婕到不是嫌棄自己兒子的尿布,只是要用尿液顯示隱藏信息的方式太讓人惡心。

重新取來濕尿片按在最后一頁的空白處,片刻揭開,果然又顯示出一片。也是幾根淺藍的線,看趨勢和那角上幾根相連。等她把把后邊幾頁都顯出來,每頁都是毫無章法的線條,彎曲蜿蜒,或圓或直,時而密集,時而稀松。

再往前兩頁,仍就如此。

費了那么大的功夫,藏起這些條條做什么?

宋婕靈光一閃,直接將書翻到最后一條日記處,取了尿片子再印上旁邊留白的第一頁……

有字!藍哇哇的“山河”、“乾坤”。

趕緊把整一頁顯出來,竟是隱藏了好大一篇:

山河破碎風(fēng)飄搖,身世浮萍雨淋滴;

乾坤挪移始混沌,子規(guī)啼血難回春;

暮色低垂起煙塵,綠水人家隱生機;

孽緣天定入命盤,椿樹扶萱阻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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