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雪晴見過殷華先生?！毖┣缫宦暻宕嗟芈曇魧⑼蹙_自恍惚中拉回。

殷華擺擺手說:“雪晴，你去采購吧，我有事要帶綺離開，今天不必等他工作了。”

雪晴嘟著嘴不樂意，卻依舊執行了命令。

王綺沒動，而四周景象變換，他就這樣出了商場，出了市中心，于城市上空看著越向四周越低矮的建筑，看著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來到一個工廠中。

看上去是普通的廠房，景象繼續移動，進入了一個占地數畝的車間中，里面整排整列的是透明反應釜樣的器械，每個反應釜中呈列的赫然是與人形相近的精靈幼體！從一側到另一側，反應釜中的精靈從拳頭大小直到少女模樣長達36排。

一些信息直接進入王綺腦海，這里是精靈孵化基這個廠房是用來生產食用精靈少女的，在十幾道魔力光束的照射在，在液體中不斷添加的生物成分與生長藥劑的作用下，從反應釜外的管道中不斷地提供營養物質和生物基質在多重立體魔法陣作用下只用36天時間就可以發育成為相當于人類嬰兒一樣的精靈，使用一年中360天的時間就可以成長為與人類少女十八歲同類的體型。而與此同時調整時間、基質、受精卵可以調整孵化出的精靈的年齡模樣、肉質、性別，而這種精靈培養基在整個世界相當普遍，不僅可以無視精靈千年壽命以及比人類緩慢十倍的發育，而且消耗資源少，產率穩定保質安全純凈。

在王綺接受完這些信息之后，景象發生變化，兩個反應釜打開，期間的液體已經退去，只剩兩名的無意識精靈少女被兩名工作人員抱走后來到緊挨著的另一個廠房，這里是解剖以及包裝車間，一名工人熟練地解剖著尸體，將不同的器官分別放置在不同的槽中，自動送到下一個環節檢驗及包裝。另外一名精靈少女被注射了一種物質后死亡，渾身覆膜后被送去處理。

又一陣信息傳入王綺腦海。精靈肌肉構造中所蘊含的高營養、高蛋白以及高魔力親和性自三百面前就為人所知，現代社會對其進行量產化，使得人類平均壽命自此前的一百歲提升至一百二十歲，平均魔力掌控力提升了四十個百分點，近三十年帶來的改變逼近過去五千年之總和。在日常生活中，八十年前，人類尚且饑寒交困，因弱小而難以獵殺魔獸與野獸，下層人一年難得食肉，自五十年前，人類統御萬族，即使普通人也可以隨時獲取肉食補充。

“你帶我看這些究竟為了什么？”王綺身后傳來憤怒以及痛苦地咆哮。

殷華的目光停留在莉雅身上:“你也是精靈的一種吧，但是你真的覺得她們是活著的精靈？他們沒有意識，沒有生命，只是按精靈形式排列的肉塊，不要因為外形相似就認為是同種族?！?

莉雅一直跟著王綺，她想在王綺認識到精靈最殘忍的現狀后問他一些問題，制造他與人類之間的心理裂痕，卻被殷華搶先介入。

此刻，莉雅縱有萬分憤怒也被徹底壓制著，因為這是“置換天平”內部，三人正位于天平之中隨著指引不斷移形換位。更何況殷華沒有說錯，她們只是在生理結構上與精靈類似，沒有父母、沒有歷史、沒有思想、沒有意識，卻很難說死亡，因為她們尚有心跳、尚有感覺、尚能做出應激反應，有時這些特征被作為活著的證明，有時卻說有這些特征的不見得是活的（人）。

“我不承認！”莉雅嘶吼著:“你們如此踐踏生命踐踏我族人肆意復制！視我們的倫理道德法律文明指揮尊嚴于無物！想想此刻在那里面在那臺上被售賣的是你們人類！你還敢這么說嗎！”

殷華不慍不火:“在許久之前，就是如此，我們正是從那個時期走來，精靈占有魔法，獸人占有力量，魔獸比兩者更加肆意，那時人類不就是在你們飼養下？不就是在魔獸口中茍活？三十歲便是長壽之人。只是那時魔法所限罷了，而今文明已經開化，為食的都不是智慧生命，而是他們的替代品。至于人類掌握下的精靈，真實的活著的精靈，我們繼續走?！?

場景又變化了，穿過完全靜止的街道，在一處宛如公園的地方停留下來。

這里占地三百畝，是三萬名精靈生長生活的地方。最先前往的是生育室外，那里充滿了溫暖柔和令人安心的魔法氣氛。

一個早已被錄入的聲音解說了句:“從精靈們出生時，就享有最完善撫育的設施更有魔法祝福讓她們遠離疾病與傷口并能保持快樂地生活。而這些母親們并沒有太重的負擔，在生育后也有專業的人負責調養她們。唯一可惜的只是這些精靈只有不到二百歲的生命。”

接下來是幼兒期，她們的母親與幼兒精靈相伴，在秋千上滑梯上假山上在各個角落玩耍。然后轉為早教女性老師帶領著幼兒學習、看書、做游戲。

又一個聲音解說:“讓幼兒與她們的母親待在一起更加有利于健康成長，并且有專人負責早教，她們中不僅有人類而且有精靈。”

畫面變動，一個家庭來這里挑選精靈，小孩子歡迎他們的到來，熱情地希望他們能選中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些小精靈更喜歡與媽媽和朋友在一起，最終這個家庭沒能帶走那個他們喜歡的精靈。

那個聲音又解釋:“這是上官家來時的場景，他們喜歡的精靈只有3歲，不愿意離開這里，所以他們沒能帶走她?！?

畫面再次變動，這次是學校，實際上整個地方有一半是學校。七八歲的精靈們在里面學習，臺上，人類老師們在講著什么，可投影板上一片模糊，臺下，精靈學生們坐得整整齊齊，雙手放在桌上認真聽講，用細嫩地嗓音回答問題，而她們的書本上，也是一片模糊。

這次沒有解釋的聲音。

之后是少年少女時期的精靈們學習的時期，而這一時期的數量很少了。

殷華緩緩開口:“我不準備隱瞞，這里生活著2.7萬名待出售的精靈，三千名精靈母親和一百名精靈服務人員。在十歲之前，會有五百多名精靈被從這里直接挑選到貴族家中，之后逐步會流入普通市場，部分會成為精靈母親，少數合適的精靈也會在社會中擔任位置，現在高級魔法學院中的植物學教師就是從這里走出去的?！?

“呵呵呵，呵呵呵。”莉雅陰冷地笑著:“你覺得怎樣？”

“獲得了一生的無病無傷與美貌，以及安逸、寵愛、幸福，而代價是一定程度的自由、掌握的力量、生活受到約束。人生一切都為追求幸福，已經獲得了幸福，被限制一些自由不就是應該的嗎？已經獲得了安逸穩定無病無傷的生活，要力量又有什么用？至于受到約束，誰不收到約束呢？”

莉雅狂放地大笑:“真是可笑，真是厚顏無恥！為了占有我們，可謂費盡心機。說幸福？那難道不是你們教給她們的何為幸福，然后你們滿足了，她們幸福了，好一個兩家歡喜！說安逸？犧牲自由犧牲種族放棄文明放棄智慧你告訴我得到安逸？說無病無傷？不就是是因為你們覺得治病更加費時費力、受傷有損美貌！”

殷華依舊無比鎮定，在天平中，莉雅傷害不到他，而且有契約之臺的束縛，在契約完成前，她也無法撼動社會。如果不是莉雅警覺，他在那時甚至想讓莉雅簽下不得傷害人類的約定。

“并非如此，若是為美貌、為無傷無病，完全有更加便捷的方法。在人造精靈樣肉體的身體中使用高度自律使魔代替大腦，或者直接對這里的任何一個精靈使用精神控制或意識引導，就可以獲得完美滿足個人欲望的精靈或偽精靈，比這般費心費力的培養更加忠誠更加可控更加聽話。”

殷華的聲音一頓，殷明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的確，我們給予了她們幸福的定義，然而更深處是我們對美好事物的追求，不僅僅是肉體，更主要的是思想。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希望占有你們，也曾經期待著能誕生繼承雙方優勢的融合個體。我們給予安逸、無病、無傷、幸福，是因為我們真的希望所愛之生靈可以不為生活所迫，不為疾病困擾，可以做想做之事不必擔心受傷，可以真切地露出笑容！”

這聲音懇切真誠，殷明用心在大聲向莉雅宣告著。

然而莉雅回應地則是一聲呵斥:“你問過她們的意見了嗎？！自始至終你們只是將她們當做供你們享樂的工具，自始至終你只是將你手下的那個精靈當成了屬于你隨心擺弄的物品！”

殷明沉默數秒才回答:“我從未……”后半段沒了，成了殷華的嘆息:“誰不是工具呢？每個人都是單個點，都是構成社會整個大的魔法陣的一部分啊。你看那些下層人，他們拼死拼活費力勞作為了什么，你看那些學生，他們努力學習挑燈夜讀為了什么，你看那些貴族，苦心鉆研領導人民為了什么，你看我們統治者，承擔一切營造社會又是為了什么，為的就是能安穩地生活下去啊，不必苦于肉菜油料，不必苦于身無分文，不必擔心流言四起，不必擔心暴動暗殺。我們所拼命追求的，她們自出生就已經獲得。”

即根據等價交換原則，精靈們的看似悲慘的遭遇都是用其他方面換來的，而獲得的是所有生物都拼命去努力爭取的那方面。

這一點王綺保持疑問，莉雅絕不承認。只不過此時，再爭執下去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莉雅恨恨地握緊雙拳，依舊堅定毫無遲疑地大聲宣告:“總有一天，我會向你們證明，精靈的時代絕沒有過去！”

對于莉雅的宣言，王綺依舊保留意見。

不過似乎根本沒人問他的意見。

這種程度的爭論，也沒有他插嘴的余地，他只是一介小人物，不了解世界那些看不到的角落。當然，他也不會完全完全相信殷華的話，殷華與莉雅這兩個當前正在交易的人，之間有的是不可調和的矛盾，怎么可能開誠公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