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這不是恐怖故事

“當然，是殺了你。”

利張異常平靜，宛如在重復一句簡單不過的話。

完全不敢相信這是從一名十五歲少年口中說出，盡管利張已經試圖殺過他一次。

王綺與利張多少見過幾次面，盡管兩人從未有過交談，更沒有過身體上的沖突。“你是誰？是那個利張？”事情不對勁，王綺低吼著問。

回答王綺的只有再次揮動的鐵棍和利張地前沖，幸好這次他有躲閃空間。利張的前沖很快，手中的鐵棍如刀劍般上下翻飛，幸好他攻擊時最多是緩慢走動。

王綺絲毫不回頭，利張一個人出問題不代表村子里的人都有問題，最起碼兩個魔法師也就是監視者沒有問題，他們明確表示接受他。

“喂，跑什么呢？”

月正在洗衣服，看著王綺面露驚恐地從樹林中沖出，但是身后并沒有人或野獸。

王綺上氣不接下氣地躲在月身后，看到自己身后利張不知何時不見了，不由得癱軟在月身上。

“你干什么？”

月警惕地問，隨即一個閃身，王綺像死人一樣癱在地上。

“發生了什么？”

現在這個狀況，月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但周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王綺緩緩將剛剛短短不足一分鐘的遇襲經歷說出。月搖搖頭，第一反應就是他是夢游，而且是做噩夢的那種，很顯然，利張沒有殺他的理由，而且那種極限閃避和過于淡定的利張都與她的經驗不符。

“你先放心，在我這里是沒事的，這里沒人比我強。”盡管王綺的事情具有緊急的可能性，但她果然還是要先洗衣服。

半小時之后，月才到達了王綺的屋外，此時王綺也鎮定下來，無論碰到多大的危險，最多不過一死，最怕想死死不成。對于曾經的世界來說，他已經死過了。

而一路上月雖然一言不發，眉頭倒是不斷抽動。“怎么了？”王綺擔心地問。

“你·到底·是怎么·從這里下去的？”

月一字一頓，王綺的住處比村莊高出一些，期間有塵土小徑可供行走，但路上無任何腳印。

“就是……”王綺也注意到腳印的問題，細細想來，到底是沿著小徑還是從別處沖下去，一時竟有些模糊。“大概我慌不擇路，從別處下來了吧，當時太緊張，很難有所注意。”

一定是這個原因。

“或許。”月敷衍著。

可小屋前的景象還是令兩人大吃一驚。

如果是屋子被拆的零碎，那就好辦多了，也合理多了。

但現實是小屋前沒有任何腳印。

王綺與紫曾特意清理出一片足夠范圍的荒地，無任何草木遮蔽，直接露出塵土。在這上面踩過都必然留下腳印，而且這樹林中沒法產生揚起塵土的大風。

就算王綺是夢游，也得從這里跑出來吧。

“風不對嗎……”月喃喃自語，“但，沒什么不對啊，沒有魔力殘留。”

對于門外漢王綺來說，這不啻為雷霆轟鳴。“到底現在是夢還是剛剛是夢……”

床頭，門框都留下了鈍器重擊的痕跡，這是王綺唯一能夠看出的東西，絲毫不能給他安全感。

“這是鬧鬼的么……”王綺顫顫巍巍地問。

“鬼？你想表達什么意思？這事的確有點鬼，雖然我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你給我放心，任何事情都必定有其合理解釋。”

身在魔法世界，突然聽到“任何事都必定有合理解釋”這樣的話，王綺感覺有些恍惚。

月房前房后轉悠了幾圈，仔細回憶著半小時前的事情，王綺身上沒有魔法殘留，有鈍器擊傷，沒有中迷幻藥劑的表現，沒有食物中毒的表現。

“走，馬上去找利張！”月拽起王綺，隨手向屋頂扔了個監視型固定使魔。

一路飛奔到紫的住處，月優先從屋后接近，那里有窗戶，可供出入。窗戶禁閉，月將路上隨手折起的樹枝擋在窗口，一轉彎看見正在拿大掃把掃地的棟，月無視他直接破門而入，問正在縫衣服的靜：“利張呢？”

“屋里睡覺呢，發生什么事了？”靜略顯驚慌地問。

“沒事。剛剛他出去了嗎？”月繼續問。

“沒啊，月姐，我這里好多需要補的衣服啊，一半是利張哥的，他真是一點都不小心，能幫忙嗎？”

靜真誠地眨眨眼睛期望獲得幫助。

月敲門說：“利張，開門。”

“哦，干什么啊？”利張不滿地開門問，一看到月身后的王綺，立刻翻臉，指著王綺的鼻子說：“你馬上出去，別和我們扯上關系，我不管你來自哪里，別出來禍害人啊。”

“什么？”王綺頓時火冒三丈，不等他揮拳示威。月立刻將兩人推開：“給我停住。靜，去河邊把紫喊回來。”

從現場看，很難判斷利張有沒有作案可能，一方面他留下了足夠的衣服讓靜作出不在場證明，但他可以從窗戶上偷偷溜出去，而窗后的土地已經被打掃過，無從證明，另一方面他的表現也不像曾想置王綺于死地的樣子，兩人現在分開坐，利張表現出足夠的敵意，而王綺則顯得怒火沖天。從表現看，前者沒有注意過王綺的傷口，而后者也沒有說過謊的樣子。

月的想法非常大膽，首先相信王綺所說的事情為真，因為沒有想到他扯謊的必要性，不遠萬里演一出大戲只為拆散一隊朋友，這種事情想想就不可能。

那么幾乎可以認為這不是一個人犯下的事，能夠協助利張地，最多兩人罷了，其中最大可能性莫過于棟。

當紫到來時，棟也掃完房子四周回到自己的房間。

“發生什么了？”

紫匆匆忙忙地，誤以為月突然召集他們一行是發生了緊急情況。

月的計劃就是用她的影響力來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小問題。

“我來說點小事。”確定幾人特別是棟和利張都在聽后繼續說，“以后，王綺就是我們中的一員了！”

“什么？”利張首先站起來，不過馬上就被紫給推到板凳上。

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不僅利張一人有問題。

“可以解釋一下嗎？你知道的，我們這邊的情況。”

紫的意思是他們在接觸王綺后都會有不詳的預感一事。

月直接無視了他，繼續說：“另外，由于他受到了直接的人身威脅，我考慮廢棄剛建起的小屋，讓他住到我那里。”

紫馬上高呼：“等等！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這樣？”

王綺已經徹底蒙圈了，月到底想唱哪一出，當然，他潛意識里是拒絕莫名其妙就和女孩子住一起。

月微笑著解釋：“就像我說的，考慮到他還會繼續受到人身威脅的可能。”

紫又氣又恨地看著王綺，扯了扯月的衣角，悄聲說：“他可是來歷不明，你就不怕他會害了你？”

“所以你給我聲討那個威脅他的人吧。”月隨意地低語。

紫先一愣，緊跟著說：“哪個家伙對他造成人身威脅的？誠心給我找麻煩吧。”

“我。”利張閉上眼睛說。

真相大白了？王綺還蒙圈著呢。

“但是。”利張指著王綺說：“和他扯上關系肯定沒有好處的，這一點，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此話一處，五個人緊跟著沉默了。

“好，好啊，好吧。”王綺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利張地鼻子低吼：“到頭來還是我的錯？我什么都沒做就成這樣了？不想和我扯上關系就別靠近我啊！我可以不打擾你們的生活，以后不相往來就行了啊。”

“紫幫助了你，月庇護了你，他們很快就會出事，在那之前……”

“夠了。”月打斷了利張的說話，“這是我們的事情，我心里有數，你凡事過一遍腦子，僅僅是一種感覺，能說明什么？這里不是什么事都沒發生嗎？我受傷和他沒關系，水淹農田是天氣問題，紫身上什么事都沒發生。”

王綺心里無法平靜，聽來月似乎在為他開脫，但是……不管怎么聽都像是在往他身上扯啊！

憑什么把完全無關的事情往他身上扯！

“對不起，這次沒造成嚴重后果吧。”紫向王綺道歉說到。

“沒。”王綺壓制著胸中的氣憤說，同時感到一種茫然，亂套了吧，是不是設定出問題了？他會給人一種危險感？

“對不起。”利張微微低頭，任誰都能看出他就是敷衍一下。

“今晚，我們去修理一下綺的屋子吧，我正好有簡易的幾張布，我們今晚可以在那里搭個帳篷。”月突然提議。

一時三人都沒跟上月的思路。

月繼續說：“紫，以后我們集體活動的時候不要忘記喊上綺啊。”

“好啊好啊。”靜聽起來沒頭沒腦地說。

“哦，謝了。”王綺干巴巴地說，此時已經煩透了，這是鬧的哪一出？“算了。我要不去其他地方？”王綺試探性地看向月。

月一揮手：“老實待著，利張你也老實待著，這件事都過去了，誰都不許追究這件事，王綺你出來。”

王綺跟著月離開屋子。月背對他說：“不要繼續擔心了，利張他就是這個性格，我們教訓他一遍就行了，你以后盡量少和他說話。”

“好啊，你是監視我的，你說了算。”

“我得進去鎮一下場子，你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

“等等。”王綺叫住她，“那沒有腳印怎么解釋？”這是核心也是最恐怖的問題所在，這個問題不解決，只會讓他寢食難安。

月反而如釋重負，自信地說：“你知道棟吧，他說過他救下了靜。所以我猜他不是普通人，如果是魔法師至少是六級的。早上，利張從窗戶跳出，那些腳印現在被棟掃干凈了。至于你房間外沒有腳印，我剛剛沒有觀察到有人接近那個房間，從現場狀況看幾乎可以認為是風將塵土吹成均勻，沒有留下魔法痕跡，可能是精確控制的蝴蝶效應，很難但并不是不可能。總的一句話，利張直接出手，棟負責掩蓋。”

“他為什么不直接動手？”王綺直接問。

“誰知道呢，他可能不想讓人知道他會魔法。”月回答過這個問題后走進屋中，事實恐怕沒有人能夠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猜測，在這個猜測中，最不可靠的莫過于精確控制的蝴蝶效應，這是純粹拿來唬沒文化的人，真正要做到是絕對不可能的。

能控制蝴蝶效應，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魔法師？未免太匪夷所思了點，說實話在這里聽到蝴蝶效應這個翻譯就已經不可思議了。

另外他為什么會攜帶著遭人厭惡的感覺？

月和棟兩人是什么身份？

留下一肚子的問題，王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