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月在王綺身邊詳細詢問莉雅的每一個目的，王綺沒有絲毫隱瞞地說出去了。

“你把我賣了有什么補償沒？”王綺板著臉質問。

殷月笑嘻嘻地回答：“哎？你不是同意了嗎？”

“這次我幫了不少忙啊，之前多少算救你一命，你總得有些表示吧。”

王綺有點生氣，只是不敢表現出來。

“你那一劍確實太厲害了，我也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是不是練過，不是頂尖的高手用不出那樣的拔劍速度。”

殷月閉口不提他的功勞，心里盤算著把他賣到自家能換多少功績。

王綺搖搖頭，他已經想出了正確的解釋：“我沒那么強，你聽說過人在危機關頭會爆發出超出常規的力量嗎？”

“聽說過，平時，人會有一種自我保護機制，無論怎么努力都是以對自身不造成高度損傷作為基礎，在生死危急的關頭，人會解除這種自我保護，不計一切代價發揮出遠遠超越平時的能力，帶來的短時間巨大的能力提升。”

這是王綺為自己準備地臺詞，現在被殷月說出口，王綺接著說：“這種提升會受到時間影響，如果你知道你和身邊人的生命全都依賴你這一劍，而你只有這不到一秒的機會，將所有的提升不計一切代價壓縮為不到一秒，我想誰都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說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殷月有些饒有興致地說。

她當然不相信王綺是普通人！不過看著他努力辯解的樣子很好玩。

王綺默默地點點頭。他也想擁有傳說中的騎士之力，也想擁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也想擁有無師自通的天賦，然而事實很殘酷，他的外掛不在這方面。

殷月突然嚴肅地追加說：“普通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王綺笑了，他的身體早就不知道被抽干多少次了，現在依舊好好活著，這是無法被解釋的一點。“關于這一點我也沒辦法解釋，不過死不了不代表有能力啊，沒本事給我再多命都沒用，所以用我的命來延續別人的命我覺得挺值得的。”

“我懶得糾正你的想法。”殷月說完走出門去，在門口突然轉身笑著說：“既然你幫了那么多忙，我就帶你去我家吧。”

王綺激動地站起來，心中總算有了些許著落：“非常感謝。”

“順便提一下，如果被那樣對待過，你便不再可靠，因為她的唾液可以改變人的思想，使得你更加親近她，同時可以獲得稍快一點的恢復能力和輕微不死性。并且一旦出現戒斷癥狀，很可能會生不如死。待會會對你進行一個簡單的診斷與治療，你自己多留心吧。”殷月賣了他后，心里有一點點過意不去，所以把能想到的提醒他一下，“前者是我自己的結論，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后兩者是昨天確定會產生的現象。”

聽殷月的說法，王綺半信半疑，她與莉雅畢竟是暫時無沖突，兩者關系并不好：“我會保持警惕，謝謝。”

殷月突然轉身回到房間中沖著他微笑著說：“我以赫瑞斯國家管理者殷家之女殷月的身份，歡迎你來到這個充滿光明、法律、道德的美好世界。”

“嗯，好。”他有點摸不著頭腦，“初來乍到，還請多多包容。”

*

王綺在位于亞瑪城的殷家分部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只是用魔法陣捆了手臂一下，并在一個大點的魔法陣中躺了一會而已，具體的檢查結果則沒有交到他手中。

在殷家分部住宿一夜后，他換了一身簡單的衣服，與殷月招呼了一聲后便出去逛街。

當前必須全面了解這個世界。

“現在是一級戰爭狀態，你別弄出亂子，碰到不理解的事情先放著，碰到騷擾不要還手，找治安員或者執勤軍人解決，不要打擾執行任務的軍人；發生惡性事件時記得跟著人流走……”殷月盡可能地把能想到的都說完，她深刻理解王綺屬于沒有常識的一類人。

王綺當時連連點頭，轉身出門便忘得一干二凈。

這是郊區，王綺望著道路兩邊的豪華別墅、通體浮動著微光的法師塔、若隱若現若有若無的研究所，偶爾見到一只三角耳花毛尾的獸人或者一只精靈，他對此毫不在意。

王綺的注意力已經被遠方令人詫異的高樓大廈群吸引住了！頭頂是湛藍色的城市屏障，屏障的中心位置有二百多米高的高樓大廈群，中心聳立起八條湛藍色的光柱，遠遠能看到一座小型浮空城沿中心建筑群周圍緩緩飛行。

“我嘞個……這已經這么發達了啊！”王綺失聲稱贊，心中不由得擔憂，要是中世紀的世界，他的知識尚能應對，可這個狀況下，哪怕是曾經的科技世界也應付不過來啊。

幸好距離市區不算很遠，王綺步行了足足一小時后好歹碰到了邊緣，在這里出現了一道環繞著城市的平臺，平臺內層是淡金黃色燈光覆蓋的流線型道路，足夠科技世界的六輛卡車并行，那種無視日光并無光源的流線給他的感覺就是魔法陣線，外層是宛如附加了薄膜的泥土道路，王綺踩在上面時明顯感覺到一塵不染，兩層中間有花壇及茂密的灌木隔離，外層與兩側的建筑也有一個臺階樣的隔離。這里是這種構造的邊緣，存在一個類似垂直的構造。外圈是環城樣構造，人沒有辦法走上道路內層，從外層一側到達另一側必須經過空中或地下的路橋，站在空中路橋上看著路中央，偶爾有一兩道像車一樣的光影閃過。

流光道路的十字路口附近有一個奇特站點，有點像公交站，幾個人在里面操作著什么。

其中一個人打著電話說：“……所以這不是第一個壞掉的連接點了，最近有十幾個連接點明顯是人為破壞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趕緊讓人想辦法，我總有種不安……城市之心增加防衛……嗯？是誰！”

那人在旁人的提醒來終于注意到王綺的靠近。

王綺想打聽些事情：“我想去市里，請問有什么免費的方法嗎？”

“哦，我好像見過你……你是跟著殷月小姐的人？”

那人掛了電話說，聽起來似乎友好。

王綺一愣：“你怎么知道？”

那人一笑：“這就沒錯了，我和她走的很近，我是殷天朗。小月是我同族的妹妹。”

明明已經踏入現代化，卻保留了家族制度的社會么。

殷天朗吩咐身旁的幾個人去干活，轉身對王綺說：“對于赫瑞斯人來說，免費的方法到處都是，但對于王綺先生就不行了。”

首次被人稱為“先生”，王綺還是稍稍有些愣神：“叫我王綺就行。”

“反正今天沒啥事，就由我帶代替殷月小姐給王綺先生介紹一下這個城市吧，這座城市名叫亞瑪，也算是一座古城了，位于邊防區與里區的交界處，大小約3600平千米，屬于大城市的范疇，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本來這就是一個站點的，可惜壞了。”殷天朗說著戳了戳一旁的大概是公交站牌的東西，王綺湊過去一看，差點跳起來-這簡直是科幻片里未來世界的高級觸控面板！

“啊哈哈，這可是只有城市才會有的，不要太驚訝，城市比鄉村領先太多了，您是怎么打算的，要去哪里還是隨便轉轉？”

王綺正在驚訝這個明顯超出了魔法世界的控制面板，聽到問話才想起來：“這不方便吧，隨便找個人帶我一下就行了。”

王綺厭惡與這種大人物交談，雖然對方相當有禮貌，架不住他自己累啊。

而且本來準備找的那些地方在這里還不一定有呢。

“我可不放心殷月小姐帶來的摯友。”

王綺尷尬地笑笑，哪來的“摯友”：“我們沒太多關系的。”

“我可是聽說您救了她的命。”

王綺以為自己聽錯了，再糾纏下去反而浪費時間，他選擇為主要目的讓位。

“那就多麻煩您了。有沒有拍賣行，傭兵團，魔法師工會，學校，賭場，奴隸市場相關的地方？”

這些地方不僅顯示一個城市的重心、發展程度、價值觀、文明程度、部分法律及道德層面的事情，可以讓他對亞瑪城有一點點的了解。

“魔法師在畢業前以學校為單位管理，畢業后以戶籍為單位管理，不設工會，所有殷家管理的地區不設置賭場，也不允許賭場開設，其他地方都有，需要先去哪個地方？”

“最近的那個。”王綺隨口回答。

“傭兵工會，可能也得坐車，去最近的站點吧。你們的儲存空間里有沒有車讓我用下？”殷天朗的下屬一個個都回答的沒有。

王綺注意到殷天朗咬咬牙，從他的隨身空間里推出一輛豪華版浮空板，自帶出場光環吸引眼球的那種。

王綺也沒玩過滑板，不過看起來殷天朗很心疼。

“走啊，雖然是單人滑板，一樣能帶人，麻煩王綺先生站穩些。”

殷天朗笑的很勉強。

王綺直點頭。

貨真價實的無聲無污染無晃動無需力的浮空板，絕對魔力世界產物，王綺無需掩飾他的好奇，從設定上他一個土包子就該好奇。

殷天朗只踏了一下地面，浮空板全程超低空飛行，速度堪比摩托，所幸加速度沒有摩托那么瘋。

在一個完好的站點，王綺看著殷天朗真的想操作觸屏面板一樣操作著，上面顯示的每一條線每一個圓圈都有其獨特的意味：“我能操作一下嗎？”

“只有赫瑞斯國籍并且錄入了指紋人才能操作，這東西指紋識別，當然你也沒聽過指紋識別吧。”

看著王綺聽到指紋識別的驚訝，殷天朗如此理解。

王綺只是驚訝于魔法世界有指紋識別這種技術，的確沒人說過魔法世界不能發展出指紋識別，只不過與科技側的識別方式不同罷了。

“有沒有瞳孔識別，精神力識別，血液識別，意識識別？”王綺脫口而出，這下把殷天朗驚得不輕。

“這個……都有，不過你怎么知道這些的？”殷天朗話中帶了一絲警惕。

王綺尷尬地笑笑，沒想到真的都有。“我就隨口一說。”

路中央，金黃色光芒躍動著形成一個方盒子，一節車廂的樣子。

殷天朗推門進入嘟囔：“公共交通不怎么好啊。”

車廂內只有四排簡單的座椅，和公交車一模一樣，區別在于腳底和車座是實心的，而棚頂和兩側都是透著金色光芒的半透明，那金色雖是無源之光，但無妨礙不鬧心。

車上共有三個人，一人在看報紙，一人焦急的提著包等待著，一人看著剛上來的兩人。殷天朗找了個空座左下，王綺則坐在他后面的位置。

車廂動了起來，外面的事物逐漸化為一團光芒王綺只能看到頭頂上一座座天橋一閃而過。

“可惜不是觀光線路，現在的城市已經沒有觀光線路了，平時要觀光的人都是用浮板。如果要看城市全貌，推薦去中心的雙子大廈。另外不要試圖靠近城中心的魔力井，就是發出那些光柱的大樓。魔力井很容易讓二級以下魔法師終身殘疾。”

王綺一邊聽著一邊感受著身邊充斥著的金色光芒，總有種不合理的因素涌動著，好一陣他才明白，這些無源光在最開始被他當成了光源，現在看來更接近于漫反射的光線，而那里明明沒有物質……

王綺伸手去觸摸那層光膜，卻被一層堅硬而溫暖的玻璃樣物質擋住了。有物質？

“這車……是什么做得？用什么作為能量？怎么動起來的？”王綺不由得問。

“問題有點多啊，是城市之心制作了公共交通，至于能量大概是日光，至于怎么動起來我解釋不了，我也不懂。”

又是這個“城市之心”。

“城市之心是什么？”

“每一座城市都有一個城市之心，是一座城市的動力核心，相當于人的心臟，法陣的原點。”這種事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殷天朗不介意告訴他，但依舊保持警惕，眼前的少年似乎知道一些他不應知道的東西。

外面灌木的流轉慢下來。

王綺在殷天朗的帶領下下車到了另一個站臺。

正前方一個熙熙攘攘的大場地堪比科技側大城市的火車站，最大的區別就是上方的大牌子寫的不是“xx火車站”而是根本不認識的幾個楔形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