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甲蟲一般都是在露天干活的，當它們回到地下之后，則會單獨或者跟它的朋友們一起，滿足地享受著它所收集的美味食物。或許現(xiàn)在還說這些話題好像是多此一舉，在前面的篇章中已經(jīng)說得夠多的了。與以前所觀察到的細節(jié)相比，新的觀察似乎沒有一些較為明顯的補充。只有一點新東西引起了我的興趣，那就是它們是怎么制作它們的食物，也就是糞球的。圣甲蟲先將那些糞球收集起來，再悄悄地運回自己的地下餐廳，然后在工作之后愉快地享用。由于有了條件更好的籠子，圣甲蟲能夠更好地享受這一過程，同時還能為我們提供一些更有價值的資料，讓我們可以窺探圣甲蟲的那些秘密。現(xiàn)在就讓我們來回放一下圣甲蟲制作食物的過程吧。

圣甲蟲的新鮮食物多來自騾、馬、羊的賜予，其中當然以羊的賞賜為最好。隨著糞便的香氣不斷地向四周蔓延，收到信息的圣甲蟲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它們將自己紅棕色的觸角瓣完全展開，并且不停地抖動著。

是啊，這種信號在它們那里可是意味著十萬火急呢。而那些在地下家中小睡的圣甲蟲呢，它們急切地將沙質(zhì)的天花板給鑿開，然后匆匆忙忙地奔了出來。當然，在大家一起準備享用美餐之時，鄰座之間也會為了一塊更美味的食物而出手，當長長的前足突然之間翻了過來，彼此都要栽個跟頭。接下來，它們會安靜下來，暫時告別口角之爭，各居各位地開始采糞工作。

一般情況下，糞球的核心會是一小塊本來就類似于圓球的糞塊，然后圣甲蟲將一層一層的糞料涂裹在糞核之上，使糞核逐漸變大，最后一個杏子大小的糞球就出爐了。這時，糞球的主人會試嘗一下，要是覺得還滿意的話，就會將它放在原處。有時，圣甲蟲還要仔細地將糞球表皮的圣甲蟲圣甲蟲俗稱“屎殼郎”，無論在草原、高山、沙漠還是叢林，只要有動物糞便的地方，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

沙子刨刮干凈。現(xiàn)在我們來看一下圣甲蟲是怎樣制造糞球的吧！它有勞動工具嗎？當然，圣甲蟲有著一套完整的勞動工具，它的半圓形額突上有一把六齒耙，它的前腿上有一把長鏟，它的前腿外緣還有五把強有力的鋸齒。

圣甲蟲先用自己較長的第三對后腿將糞核箍住，而且是一刻都不會放松，接著，它圍著正在制作的糞球頂部來回轉(zhuǎn)動，努力地尋找著可以增大糞核的原料。圣甲蟲一邊用額突碾、剖、挖、刮，一邊用前足使勁收集材料，將一抱又一抱的原料裹在糞核上，并輕輕地拍打。為了讓新裹上的原料更加結(jié)實，圣甲蟲還會用它前腿上的鏟子用力地壓上幾下。就是這樣，糞料被一抱又一抱、前后左右地加了上去，小小的糞塊迅速地增大，以至形成一個大大的糞球成品。

值得注意的是，在工作的過程中，圣甲蟲絕對不會離開建筑物的頂端。在擺弄糞球的各個側(cè)面時，它會圍著球頂轉(zhuǎn)動；在加工下面的時候，它會彎下身子直至接觸到地面。但是，球的基點是不會移動的，圣甲蟲會一刻不停地緊黏住它。

我們會通過旋轉(zhuǎn)來獲得一個標準的圓，因為轉(zhuǎn)個圈可以掩飾我們的笨拙。小孩子要想得到一個巨大的雪球，他們會在地上滾動雪球，通過滾動來讓雪球更加勻稱。是的，我們?nèi)祟惡茈y直接通過手或者外行的眼光來完成一個漂亮的圓。所以說，圣甲蟲是比我們靈巧的，它可以不通過滾動和旋轉(zhuǎn)，可以不移動球的位置，也不用從球頂上下來一會兒，更不用在一定距離內(nèi)研究一下，它只是一層又一層不停地揉搓，就完成了一個球的制作。或許它是因為有曲起來的腿，圣甲蟲的腿確實生得有些類似球體圓規(guī)，它可能就是用自己的腿來檢測彎曲程度的。

不過，我是有保留地選擇這種圓規(guī)說法的，因為有不少實例讓我確信，本能是與特殊儀器無關(guān)的。要是需要新的例證，我這里就有一個。

雄性圣甲蟲的后腿彎曲得很嚴重，而雌性圣甲蟲的后腿則幾乎是直的，但是，雌性圣甲蟲要更為靈巧，而且能勝任更多的工作。不要懷疑，稍后我們就可以欣賞到。與加工一個單調(diào)的球相比，圣甲蟲干活時的美妙與優(yōu)雅更值得我們贊嘆。

要是那彎曲的圓規(guī)只能起到較為次要的作用，或者根本沒有什么作用，那么，勻稱的糞球是怎么形成的呢？單單關(guān)注圣甲蟲勞動的工具與環(huán)境是不會有什么收獲的。我們要從更遠的地方入手，比如它們的本能天賦，那才是真正的源頭。如同蜜蜂對制作六棱柱有天賦一般，圣甲蟲對制作球體有著本能的天賦。這種幾乎達到幾何完美的工作，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特殊機制來配合的，而是它們所擁有的外形附加在它們身上的，是它們與生俱來的本能。

現(xiàn)在就讓我們記住這些吧：圣甲蟲用收集到的原料一抱又一抱、一層又一層地制作著糞球，而且在制造的過程中圣甲蟲沒有移動或者轉(zhuǎn)動它。不能說它是轉(zhuǎn)圈的工人，它是一位高超的塑形藝術(shù)家，就如同作坊里用拇指塑泥巴的模工一般，圣甲蟲用自己帶有鋸齒的長臂捏塑著糞球。更為難得的是，圣甲蟲做的不是一個凹凸不平的近似球體，它做的是一個標準到連人類工藝都要贊嘆的球體。

當糞球完成以后，圣甲蟲會將它埋在稍遠一點的淺處，然后再安靜地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按照習(xí)俗，圣甲蟲一定會將完成的糞球從工地上運走，它們像冒險家一樣推著糞球在地面上四處滾動。要是只看到圣甲蟲倒推著滾動的小球，人們會很輕易地就認為球形是由搬運產(chǎn)生的。

是的，如同滾動能使沒有形狀的泥巴變圓一樣，滾動也會讓糞球變圓。

毫無疑問，這種由表面邏輯得出的想法是錯誤的，因為在被滾動之前糞球就已經(jīng)是一個球體了。滾動對精確球體沒有任何幫助，它只能將球的表面變得更堅硬、更光滑一些，或者只能把原來使糞球顯得蓬松的粗纖維嵌到糞球里面去了。與工地上剛剛完成的糞球相比，經(jīng)過滾動的糞球在外形上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區(qū)別。

從一開始圣甲蟲就采用糞球來作為它們的糧食，這個球有什么作用嗎？圣甲蟲得到哪些好處呢？為了不被這些小家伙洞穿，我用核桃殼來取代放大鏡的光學(xué)玻璃。我發(fā)現(xiàn)了，在將自己的糕點加工成球形以前，圣甲蟲想得可是極其周到。與圣甲蟲的胃相比，羊的胃要大得多，因此，羊幾乎把所有能消化的物質(zhì)都給吸收了，而圣甲蟲得到的則是少得可憐而且沒有什么營養(yǎng)的食物。所以，圣甲蟲要想生存的話，只能用食物的數(shù)量來彌補食物的質(zhì)量。

各種食糞蟲所面臨的情況是一樣的，因此，它們是一群貪得無厭的饕餮之徒，它們個個都是大胃王。對它們來說，食量與體型大小無關(guān)，像西班牙蜣螂一頓飯能吃下一塊拳頭大小的餡餅，而糞堆糞金龜則存了一根一拃長的有瓶頸粗細的糞腸做餐點。

對于每一位強壯的食客來說，它們所得到的口糧都不會太少。它們的家一般就在食物的下面，它們所挖鑿的地道和餐廳的上面常常就是騾子拉糞便的地方。是的，那里是它們最好的庇護所，它們只需要一抱一抱地將食物搬進家里就行了，既不用花費很多力氣，也不會有什么暴露的危險。就在那些非常隱蔽的城堡之中，食糞蟲家族的成員囤積了數(shù)量驚人的口糧。但是，圣甲蟲不能在糞堆下輕松地收集食物，因為它們沒有豪宅的優(yōu)勢。生性漂泊不定的圣甲蟲不喜歡和那些強盜似的同類做鄰居，就算是休息時也一樣，它們會帶著自己的食物遠遠地找一個離群索居的地方住下來。與西班牙蜣螂的巨大糕點和糞堆糞金龜?shù)拿牢都S腸相比，圣甲蟲的口糧要少得多，但是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它的口糧的體積和重量都遠遠超過了它本身。是的，它的食物太重了，以致它不能夾在腿間飛著搬運或者用大顎咬住拖行。那它是怎么做的呢？它選擇了直接搬運。

對于一個急于從人群中消失的運食者來說，要想將大量的食物直接運送到偏遠的小窩里藏起來，或許只有一種辦法可以選擇，那就是將在自己負重范圍內(nèi)的糞料一塊又一塊地背著飛走，直到完成任務(wù)為止。

但是，那樣來回忙碌要花費多少時間啊，也許等它再次飛回來的時候，那桌美味的食物已經(jīng)被眾多賓客享用一空了。面對這種難得出現(xiàn)的大好機會，圣甲蟲不想有所耽誤，它要好好利用。因此，它一次必須帶走至少一天的食物。

那么，它能怎么做呢？很簡單，在搬不動、拖不動的情況下，圣甲蟲選擇了滾，就像那些在路上跑的四輪運貨車的原理一樣。圣甲蟲之所以選定球體，那是因為球在沒有軸的前提下可以適應(yīng)起伏不平的地面，而且球面的每一點都可以作為支點，是節(jié)省力氣的最佳滾動形狀。沒有想到一個糞球還能牽扯出機械問題吧！所以，圣甲蟲的糞球不是滾動的結(jié)果，它在滾動之前就已經(jīng)成形了，只有滾動一個圓球才能最大限度地運送食物，而圣甲蟲就是為了便于滾動才將食物制作成圓球的，正確的順序是先有糞球后有滾動。

圣甲蟲是太陽的狂熱追求者，它的圓圓的頭盔上呈現(xiàn)出輻射狀的鋸齒就是對太陽的模仿。無論是開發(fā)糞堆、制造食物、建筑巢穴，圣甲蟲都喜歡在強烈的光線下進行。而像糞金龜、糞蜣螂、側(cè)裸蜣螂、嗡蜣螂等大部分昆蟲，它們都喜歡陰暗的環(huán)境，在沒有人看到的糞便做成的屋頂下工作，在黃昏的余光中尋找食物。與它們相比，圣甲蟲顯得更為自信，它在日光下愉快地尋覓、采食，在強烈的光線下收獲，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攔。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圣甲蟲那烏黑的盔甲在糞堆中閃耀著，卻看不到糞堆中有其他的種群在活動，或許它們正在地下忙碌吧！是的，上帝將光明賜給了圣甲蟲，將黑暗賜給了其他的種群。

陽光給圣甲蟲帶來了歡樂，它們開心地陶醉于高溫的美妙之中，不時地輕輕跺著小腳。但是，這種歡樂也有不好的地方。西班牙糞蜣螂與糞金龜彼此相鄰，可是并沒有看到過它們在收集食物時發(fā)生口角。那是由于它們是在黑暗中收集食物，誰也不知道身邊的人獲得了什么樣的食物，更沒有機會去垂涎鄰居的美食，所以它們之間是不會為食物而大打出手的。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生活在黑暗之中的食糞蟲才得以和平來往。

我的疑慮是有道理的。搶劫并不是屬于野蠻人的特權(quán)，動物之間也存在這種弱肉強食的惡劣法則，圣甲蟲更是將其發(fā)揮到極致。由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勞作，彼此之間都清楚對方在干些什么事情，在互相羨慕的前提下，富人和強盜之間的爭奪開始了。富人們很想遠遠躲開，可強盜們卻認為搶劫同伴要比辛苦地搓圓面包方便很多。糞球的守衛(wèi)者奮力地抵抗著企圖爬上來的進攻者，就像勇士一樣頑強地站在球頂，它用戴鎧甲的手臂將侵略者推開，讓它摔個四仰八叉。入侵者躺在地上手舞足蹈了一陣子，當它站起來以后再次走上前去，新一輪的戰(zhàn)爭開始了，結(jié)局一般與公理和正義無關(guān)。強盜帶著贓物高興地離開了，而失去財產(chǎn)的圣甲蟲只好再次投入新的工作之中。有的時候，在戰(zhàn)爭的過程中會出現(xiàn)另一個強盜，它往往借調(diào)解之便行占有之實。有人是這樣理解的，說圣甲蟲是趕去解救陷入困境中的兄弟，真是幼稚可笑，厚顏無恥的強盜居然被當成了樂于助人的幫手。

圣甲蟲的搶劫成性和貝都因人有一拼，或許是他們都來自非洲的原因吧。缺糧、饑餓、雌性的挑唆都無法解釋圣甲蟲掠奪成性的怪脾氣。我的籠子里有著豐足的食物，有著那些圣甲蟲在被抓來以前所沒有享受過的奢侈菜肴，可是它們還是在不停地打斗爭吵，而且就跟沒有吃過飯一樣將爭奪糞球的事件上升到白熱化的程度。事實證明了一點，它們搶劫不是為了生理需要，而是為了搶劫的樂趣，因為很多時候它們只是將搶來的贓物滾動一會兒就丟掉了。這很好地印證了拉·封登先生的那句話：

要實現(xiàn)雙重的利益：先是自己的利益，后是別人的損失。

面對樂于攔路打劫的強盜們，那些認真制作糞球的圣甲蟲該如何做呢？帶著自己的食物遠遠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尋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下去享受美食？基于對同類的深刻了解，它們確實極其迅速地這樣去做了。

要想一次性地快速運送足夠多的食物，圣甲蟲需要一部簡易的運貨車。由于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勞作，以致圣甲蟲的收成毫無隱藏地暴露在它的同類面前。貪欲就這樣被激發(fā)了出來，它們只有退得遠遠地才能避開打劫。但是，迅速的撤退一定要有輕便的運貨車，而圣甲蟲的運貨車就是它自己所加工的球形食物。

這個出人意料的結(jié)論其實很有邏輯性，我們可以這樣去理解，圣甲蟲因為狂熱地熱愛太陽而將自己的食物加工為球形。如同側(cè)裸蜣螂、塞西蜣螂一樣，各種在充足的陽光下勞作的食糞蟲都醉心于糞球藝術(shù)，因為它們都知道一條重要的機械原則，那就是球體是最好的滾動機械。而那些在暗處的勞動者根本不懂得這些，它們的食物也都沒有固定的形狀。

另外，這些在籠子里生活的小家伙還給我提供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素材。每當有溫熱的新鮮的糞便出現(xiàn)在里面的時候，在地面上游蕩著的圣甲蟲會急急忙忙地沖過來，而在地下打瞌睡的食客們也被食物的香氣吸引了過來。如同火山爆發(fā)一般，那些小山丘都翻騰起來，我的賓客們也都揉著布滿灰塵的眼睛從火山中冒了出來。圣甲蟲那靈敏的嗅覺絲毫沒有受到地下室里食物和小城堡厚厚的屋頂?shù)挠绊懀鼈兣c其他的同伴差不多一起趕到美食現(xiàn)場。

由于這些有趣的小細節(jié)，我想起了那些讓很多觀察家驚訝無比的事實。他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賽特、萊昂、帕拉瓦、利翁灣、非洲海岸、撒哈拉等地，陽光燦爛的沙灘上繁殖著大量的圣甲蟲以及它的同屬半刻金龜、麻點金龜?shù)龋覛夂蛟绞茄谉崴鼈冊绞菑妷押突钴S。雖然它們?yōu)閿?shù)眾多，但是它們在通常情況下是不露面的，就算是有昆蟲家們那訓(xùn)練有素的目光，也可能連一只也發(fā)現(xiàn)不了。

當情況出現(xiàn)了變化，因為生理上的需要，你獨自一人躲到灌木叢中去方便，在你站起來整理衣褲的時候，你就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一只、三只、十只甚至更多的圣甲蟲隊伍正撲向你所提供的食物。這些忙碌的掏糞工有可能從遠處趕來嗎？不，當然沒有。就算它們可以在遠處聞到食物的香味，它們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趕到現(xiàn)場。它們應(yīng)該就在幾十步的范圍之內(nèi)，只是躲在地下打瞌睡罷了。雖然它們的身體在地下迷迷糊糊地休息，但是它們的嗅覺是清醒著的，可以隨時感知到令自己高興的事情，它們完全可以在瞬間鑿開天花板趕到現(xiàn)場。就是這些小生靈，使一處冷清的所在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圣甲蟲的嗅覺不僅僅是靈敏，它的嗅覺還可以一直不停地工作。狗的鼻子可以嗅出氣味，但需要在清醒的時候并且是在地面上；而圣甲蟲可以隨時嗅出自己喜歡吃的食物，即使是在土下面睡覺的時候。相形之下，誰的嗅覺更為靈敏呢？

科學(xué)可以在任何地方包括垃圾堆里汲取滋養(yǎng)，而真理則永遠在沒有受到玷污的空中飛翔。所以，大家應(yīng)該能夠體諒在食糞蟲故事中那些無法避免的細節(jié)，也能寬容在前面和后面的內(nèi)容中所發(fā)生的一些事。與清香的茉莉花香水工廠相比，或許食糞蟲的骯臟工地能帶給我們更高深的思想。

我曾經(jīng)斥責過圣甲蟲的貪得無厭，這里就證明給大家。由于我提供的籠子太窄了，以致我的食客們無法盡興地滾糞球，不屑于堆積食物的它們經(jīng)常會選擇就地消費。與地下的宴會相比，這種公開進食可以讓我了解食糞蟲的胃口，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天氣悶熱、空氣凝滯，也許這就是這些隱士們大飽口福的好時機。

我手里拿著表，從上午8點到晚上8點之間，我一直注意觀察著一只露天進食的圣甲蟲。在這12個鐘頭里它一直不停地大吃大喝，甚至在原地動都沒有動過，或許它的食物真的很可口吧。我最后一次是在晚上8點鐘去看它，它還在那里興致勃勃地進食，好像它的食欲絲毫沒有因為吃了12個鐘頭而減退。我想，直到美味佳肴被它全部消滅為止，那頓豐盛的大餐一直持續(xù)著。在第二天的早上它不在了，而它所進攻的那一大塊糞便也只剩下了一點碎渣。

貪吃到一頓飯吃了超過12個鐘頭，真是厲害，可是更厲害的還要數(shù)它的消化速度。就是這只蟲子，一邊在前面不停地咀嚼吞咽，一邊在后面不斷地將吃下去的東西排泄出來。隨著營養(yǎng)顆粒的吸收，排泄物則如同修鞋匠的蠟線一般被拉了出來，并且連成一條黑色的細繩。能夠在飯桌上開始排泄，可見圣甲蟲的消化能力不一般。剛吃下幾口食物后面的吐絲機就開始啟動了，而咽下最后幾口一會兒吐絲機就停止了。在圣甲蟲進食的時候，那細細的“繩子”一直掛在排泄口上沒有中斷過，落地的“細繩”則整齊地盤成一堆，只要沒有干的話就可以隨意解開。

圣甲蟲的排泄如同秒表一般準時，精確到每隔54秒鐘排泄一次，每次排出的消化殘渣有3～4毫米。我用鑷子取走了那些逐漸加長的“繩子”，并且在刻度尺上測量了一下，在那12個鐘頭里它總共排泄出2.88米的“繩子”。在晚上8點之后它還繼續(xù)吃了一段時間，它的“吐絲機”也一直在工作，因此，正餐加上宵夜的話，那只圣甲蟲大約排泄出了3米的糞繩。

知道了“繩子”的直徑和長度，我們也就能知道“繩子”的體積，而圣甲蟲的體積也很好測量，只要測一下將它浸到量杯里排出的水就可以了。

我得到了很有意思的數(shù)據(jù)，在一次恢復(fù)體能的12個鐘頭的進餐中，圣甲蟲居然消化了與它體積差不多的食物。多厲害的腸胃啊，多強的消化力啊！

剛吃了幾口就有消化后的殘渣排到體外，而且只要進食沒有停止那條排出的細繩就會不斷加長。圣甲蟲就如同一臺驚人的蒸餾器一般，進食不停止運作就不會停止，原料一進入體內(nèi)就會有胃反應(yīng)劑來加工，并且能迅速地將廢料排到體外。我覺得在公共衛(wèi)生的事業(yè)中，要是能有一個凈化垃圾如此迅速的實驗室就好了。我們后面還有機會探討這個嚴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