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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潮遺民

  • 天國興亡錄
  • 夏暮斜陽
  • 3289字
  • 2019-03-05 13:38:53

多功能通訊手環(huán)在持續(xù)震動,來自凱瑟琳的呼叫。

蘇恒猛然睜開眼,視野里一片漆黑。他警覺的向身體兩側(cè)摸索,地上鋪著的草垛潮濕但很溫暖,腳趾方向有一縷光照了進來。他試圖坐起來,剛抬起脖子,額頭便撞上低矮的屋頂,碎草屑與土塊唰唰落了滿身。

他不得已重新躺下,感覺腦袋還是像填入了夸克奇異物質(zhì)一樣沉重,“我在哪?”他對著通訊手環(huán)問。

“距離飛船3.2公里,目標參照物是棵大樹。”凱瑟琳久違的聲音傳入蘇恒的耳蝸。

蘇恒立即明白過來,“不只有大樹,還有個村子。”他伸手摸了摸撞到頭的屋頂,果然是之前所見的矮棚子。

“您已經(jīng)離開四個小時,需要我做什么嗎?”

“四個小時?發(fā)生了什么?”

“從傳回來的生理指標判斷,你可能是因為吸入了一種色胺類氣體進而導(dǎo)致中毒反應(yīng)。”

“我中毒了?”蘇恒感到不可思議。

“我在地表裂縫冒出的白色霧氣中檢測到了這種物質(zhì)的存在,它會麻痹人的神經(jīng)和肌肉,產(chǎn)生幻覺。”

幻覺?蘇恒又想起自己見到愛人被送上刑場時的情景,難怪那些原始人會用布條遮住口鼻,他們是為了防護毒氣。

“還有一件事。”凱瑟琳繼續(xù)說,“當?shù)厝说恼Z言已經(jīng)基本破解,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將數(shù)據(jù)上載到您的通訊手環(huán)。”

“上載吧,我授予你權(quán)限。”蘇恒正說著,手環(huán)亮起藍光,它接收到了夜姬號傳來的語言數(shù)據(jù)。之后的時間里,蘇恒又利用神經(jīng)元芯片的快速學(xué)習(xí)能力,將黑潮語強記了下來,“我很快回來,你繼續(xù)保持戒備。”他翻轉(zhuǎn)身趴在草垛上,又倒退著爬了出去。

重見天日后,蘇恒跪在地上準備深呼吸,剛努起鼻頭就想起凱瑟琳所說的毒氣,于是放下架勢小心翼翼的吸了口。

“他出來了,怪人出來了。”一個正在矮棚子外跟一群家禽玩耍的小孩喊道。

天已過響午,橘紅的烈日正當頭頂,烤的大地苦不堪言。蘇恒恍惚了幾秒,眼睛才完全適應(yīng)白天的亮度,他迅速掃了眼四下。

不遠的空地上有許多干活的婦女,她們并排而坐,埋頭不語。有的人用雙手不斷從曬干的樹皮上捋下纖維,又纏繞成線團放在腳下的籃子里。有的人用石片將一種巨大的植物塊莖切成小塊,接著放入陶罐用木棍搗碎。累了,她們便抬頭看看正在身邊玩耍的孩子,然后露出滿足的微笑。

聽到小孩的大叫,婦女們向蘇恒投來了怪異的目光。幾年來習(xí)慣了東躲西藏,此時突然暴露在公眾場合,他有些無所適從,他甚至對自己離開飛船的大膽決定感到不可思議。

這時,阿達妮絲朝蘇恒走來,手里拿著一個圓鼓鼓的東西,身后還藏著兩個羞澀的孩子。蘇恒同阿達妮絲對視了一眼,自己185厘米的個頭,她竟然跟自己一般高度。

“你沒事了吧?”阿達妮絲溫柔的聲音,她鼻梁跟顴骨上布滿棕褐色的雀斑,裸露的左肩上有塊未愈合的傷疤,蘇恒很快認出來,她就是之前跪在地上的女人。“你是從幽霧澤過來的吧,那邊的瘴氣厲害著呢,村里的男人們也不敢在那種地方待太久。”

蘇恒聽懂了阿達妮絲所說的黑潮語,不過他沒有立即回答,完全不同的兩種交流方式總是需要一點點時間適應(yīng)。

“哦,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阿達妮絲,感謝你的幫助。”阿達妮絲紅著臉說。她今年剛滿二十,正當青春年華,不過同所有黑潮族的婦女一樣,風(fēng)吹日曬的勞作讓她的模樣看起來比年紀蒼老了許多。“這個果子給你,你嘗嘗,很甜的。”她遞過來手中的東西,是個渾身長滿疙瘩的墨綠色果實。

蘇恒接過果實,“謝謝。”這是他說的第一句黑潮語。他把果實捧在手中,猶豫著要不要禮貌的吃一口,捏了捏之后發(fā)現(xiàn)果皮硬的像是只刺猬,又開始犯難到底該如何下嘴。

藏在阿達妮絲身后的兩個孩子露出一對小眼睛,饞溜溜的望著蘇恒手中的果子,張開的小口里不斷發(fā)出“吧嗒”的聲響。

小孩的嘴饞讓阿達妮絲有些不好意思,她一手抓住一個孩子的胳膊將他們拽到自己身前,“他們是我的兩個孩子。”她指著左邊的大兒子說,“這是哥哥,叫烏魯克。”接著又指向右邊的小兒子,“旁邊的是弟弟,叫烏爾。”

“給你們。”蘇恒將果實遞到烏魯克的面前。

烏魯克呆站在原地不敢接受,烏爾倒是不客氣的搶過果實撒腿就往大樹方向跑。瞧見自己弟弟的無禮,烏魯克氣憤的追了上去。

“小孩子,沒關(guān)系。”蘇恒對著尷尬的阿達妮絲說。之后,他隨著兩個孩子的身影看向大樹,樹下聚集了許多成年男性,他們手中握著犁土或是狩獵的工具,個個神情嚴峻,如臨大敵。早前飛揚跋扈的三個圣靈教審判官,被繩索捆綁在一起跪在人群中央,顯得落魄異常。

“男人們的事,女人只能遠遠的看著。”阿達妮絲似乎猜到了蘇恒接下來想要問什么,“我也說不出什么,還是你自己過去吧。”

蘇恒點點頭作為同阿達妮絲的告別,接著朝樹下走去,他聽到了男人們的爭執(zhí)聲。

“砍掉他們的頭,也讓他們嘗嘗同樣的滋味。”

“不行,不能殺他們,他們是審判官,是神的特使,殺了他們會觸怒神明的。”

“神的特使?哪位神?蘇瑟瑪那個偽神嗎?真是可笑,他不過是一頭成了精的野牛,這樣的畜生你也害怕?”

“你們冷靜,現(xiàn)在不是觸怒神的問題。如果殺了奧林人任命的官員,他們就有借口動武,難道大家愿意見到全村人都命喪黃泉嗎?”

“不殺難道放了嗎?他們一樣會帶人回來的。”

“讓他們把那女人也帶走,不能讓她一個人牽累到全村。”

“不行,阿達妮絲的丈夫是為了替全村人尋找水源才犧牲的,他是大家的好兄弟。”

“是你還有其他想法吧?我看你偷偷進了她的帳子。”

“先別說那些沒用的,大家商量,是殺還是放?”

“殺,不敢動手我來,黑潮人從來都不懼怕奧林蠻子。”

“……”

黑潮族男人們爭論不休的場面,蘇恒倍感眼熟。成為階下囚的三名審判官埋頭合眼,虔誠禱告,仿佛置身事外,他們的馬依舊栓在大樹旁的木樁上,顯得焦躁不安。

見到蘇恒走近,墨脫村長離開人群迎了上來,在他眼中,這個奇裝異服的年輕人或許會是全村的希望。

“孩子,你沒事了吧。”墨脫村長開口,露出發(fā)黑的牙齒,“我叫墨脫,是這兒的村長。”他洪亮的嗓音與他的年紀并不相符。

“好多了。”蘇恒摸了摸額頭。他仔細打量眼前的老者,高挑消瘦的身形,垂到胸口的長須,還有不太利索的動作,是在夜姬號前高舉火把帶領(lǐng)大家離開的人。

“看你并不適應(yīng)本地的水土,你是外鄉(xiāng)人吧,不知來自哪里?”墨脫村長問。

蘇恒本想說出“地球”兩個字,思慮片刻還是換了個模糊的回答,“很遠的地方。”他刻意壓低聲音。

墨脫村長聽完先是一驚,隨即鎮(zhèn)定下來說道,“是來自東方國度嗎?”他曾聽來往的商販說過,遙遠的東方有一個異族建立的帝國,富庶強大,風(fēng)土人情與西方諸國大不一樣,因為盛產(chǎn)琥珀這種昂貴的奢侈品,又被稱作琥珀帝國。

“比東方更為遙遠。”蘇恒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天空,陽光刺眼奪目。

墨脫老者沒再追問下去,來自上天,或許是眾神的使者。“早上的事我代表全村感謝你,可惜我們生活貧苦,也湊不出像樣的謝禮。”他看向一旁兩個爭搶果子的孩子,又看了看另一頭的阿達妮絲,面露遺憾。

“謝禮就不用了,你知道附近哪有鉑礦嗎?”蘇恒這才想起了自己面臨的困境。

“鉑?”墨脫村長對來自地球的化學(xué)名詞感到困惑。

“也可能你們不叫鉑,不管叫什么吧,就是一種銀白光澤的,密度很高的重金屬。”蘇恒一邊解釋一邊用手比劃。

“銀白色的光澤,是白銀嗎?”

“不是白銀,是鉑,不過跟銀很像,只是原子量更大,不,你就理解為同樣的大小掂起來更沉。”

墨脫村長還是搖頭,村子里連鐵器都少有,更不提如同白銀一樣珍貴的金屬。“我知道此地向西三百里有個叫浣石城的地方,出產(chǎn)一種特別的礦石,或許那兒有你想找的東西。”

“1里是多長?”蘇恒問。雖然同為里,但他知道這是翻譯問題,黑潮人的度量單位與地球通用的標準一定存在很大差異。

“1里多長?”墨脫村長疑惑的吹了吹胡子,“哦,是這樣的。”他張開已經(jīng)無法完全伸直的雙臂,“我們將特洛娜樹的樹葉長度定為1尺,10尺為1丈,10丈即為1里。”短短幾秒,他的手已經(jīng)支持不住開始發(fā)抖。

“嗯,明白了。”蘇恒趕忙回應(yīng)。他知道上古時代的地球也曾用農(nóng)作物甚至是國王身體的某樣器官來制定度量衡。想想也無所謂,對于夜姬號來說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正在這時,又響起一聲尖利滲人的哨聲,來自墨脫村長面對的南方,那兒有座不高的山頭。負責(zé)前哨的桑杰一邊揮舞手中的黑巾一邊從山頭往下急奔。

黑巾代表奧林人,墨脫村長臉色一沉,他沒料到事情會發(fā)展的如此之快。聽到哨聲的黑潮族男人們拖著三名審判官聚攏過來,蘇恒站在他們中間,像馬戲團里被一群雄獅所包圍的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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