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瑤看起來有些落寞,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那段時間帶給她的是難以言表的苦痛。
淺風和傾羽都是那種自然隨緣的人,他們并不是很想讓牧瑤把自己的過去剖開來說給大家聽,于是一個人使勁兒的給她夾菜,讓她多吃。另一個人便換掉了她的酒杯,為她倒了醒酒茶。
但是顯然,他們并不了解凡人排解自己的愁悶的方式。
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來了,要比憋在心里更好受一點。
“我生下來的那天,家里圍了一圈人,他們不是來道喜的,卻是來要債的。在我之前,我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我爹在我娘懷了我七個月的時候給人家抓去做了壯丁,而我娘為了養活一家老小,每天大著肚子幫人家漿洗縫補。”
“那天,他們將我家砸了個稀爛,我娘將我死死的抱在懷里,縮在墻角,嚇得瑟瑟發抖。最終,他們把她狠狠的揍了一頓,然后帶走了我哥和我姐?!?
“我娘硬撐著把我養到5歲,因為病的實在厲害,又沒有錢治病,夜里睡過去后,就再也沒有醒來?!?
“從那以后,我就在村子里,吃著百家飯長大,就這樣,我活了下來?!?
“我跟一位道士外出修行,師父做事直來直去得罪了妖王,被要了性命,只留下我一人過著今天不知明天福禍的日子。時間久了,便也麻木了,卻不想遇到了姑娘,承蒙她賞識,跟著她回了云莊……”
牧瑤感謝的望向傾羽,卻望的傾羽有些心虛,她似乎覺得這種場合下,自己作為當事人,應該說點什么,想了一下,頗有回味的說:“是啊,那晚上那碗湯,真的是美味啊?!?
這句話一出口,淺風觸不及防的被她逗笑了,無奈,他看了看牧瑤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眼神,試著替她總結了一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是傾羽的救命恩人。呵,巧了,傾羽欠你我二人一人一條命啊?!?
“哎,怕了你們了?!眱A羽夾了一片青菜放入口中,嚼著嚼著,想起什么似的,將頭轉向牧瑤:“我記得你說,你家鄉是被魔獸肆虐,所以才民不聊生的,這么說來,莫非不是鬼婆所為?”
傾羽這么一提醒,牧瑤也跟著察覺了什么一般,低頭沉思……
“你們可還記得那鬼婆說,有一獅頭神獸在禍害百姓的事情?或許他們指的可是那頭神獸?”
“但鬼婆所言,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牧瑤所見,卻是半月之內,我們還得去查看一番?!眱A羽擔心道。
“莫不是和暮雪的那個預言有關?”牧瑤忽的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她打了個激靈,剛剛渾渾噩噩的腦袋一下子清醒起來。
暮雪……傾羽冷不丁聽到這個名字,隨即一系列的麻煩事便不聽使喚的鉆進了自己的腦袋里。
她是趁著暮雪不在意,逃跑出來的!!!
自從暮雪做了那個預知夢,她便為傾羽量身定做了一系列的提高修為的高壓訓練,她總是時不時的擔心傾羽會在那場浩劫中,嗯……死掉,便有點反應過激。加上她本身高冷嚴格,可想而知,她受了多少折磨。
就在她實在忍不了高強度的訓練,絞盡腦汁的想要偷一小會兒懶的時候,青梧帶著淺風的信箋趕到,原本她想著也就是把牧瑤從昆侖派帶回來,前后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偷偷的跑了出來……
可是,誰知,這一下六七日,暮雪現在在云莊,還不定是怎么又急又氣呢。想到這兒,傾羽全身涼氣倒灌。
聽到她是偷跑出來的,牧瑤臉上驚恐的表情比聽回魂陣還要厲害。
淺風著實不敢相信這猶如描述母夜叉一般來形容暮雪,是不是有點過分。而聽到母夜叉這個詞,那兩人居然神同步的稍微仰頭幻想了一下,然后雙雙毫不猶豫的肯定的狂點著頭。
淺風再一次被兩人逗笑。
以前在昆侖派,雖然有煙嵐時不時的抖一些小機靈,逗大家開心,可是畢竟眾人都是抱著仰慕和崇拜的心思來看待他的,這卻讓這位云淡風輕的上仙總是感覺些許不痛快,于是他常常獨身一人,漂游在三界十方。
可是如今,他看著她們的相處模式,那種他們每個人都在某一方面對傾羽恨鐵不成鋼,卻又著實的為她著想的輕松自在的氛圍,讓他仍不住的想要去接近。
“那位暮雪姑娘的預言,不知可否詳談?”淺風悠悠的靠著座椅背,眼神半閉的看著傾羽。
傾羽望了下他,眼珠滴溜溜的開始轉著,她在腦袋里極速的打著主意:
“現在事情也辦的差不多了,這頓飯過后,大家必然是到了分別的時候,那我就不得不回到云莊,面對暮雪暴如雷霆的脾氣,說不定還會受罰。但是如果把昆侖派掌門淺風上仙帶回去給暮雪認識,然后在大神的庇護下,暮雪說出了她預言的場景,大家其樂融融一起談談各自的看法,還能吃著牧瑤做的好吃的,那豈不是……”
冗長的思索僅僅用了不到2秒鐘便已完成,傾羽嘩的一下站起身來,她畢恭畢敬的給淺風行了個禮,道:“不如請淺風上仙,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