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屬下的話,傅東辰又盯了那身影看了片刻。
“你是說,她認錯了人,才自己主動的救了你?不是巧合嚇傻了?”這丫頭,竟然有這樣的膽色。
“沒錯,她還說什么三哥,那人走了,不是摔了一跤差點哭不出來。屬下看著她哪里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傅東辰嘴角就牽起一絲笑,“飛青,你過去問問她要做啥?”
“是!”
香薷等在一旁,摸著懷里硬硬的五兩銀子,就忍不住莞爾。
這暴發戶的銀子不要白不要,反正的以后又沒有什么瓜葛,跟吳地主給的那一兩銀子是完全是不一樣的。
嗯,等會自己可以買點米回去,以后就可以喝的上加了米的野菜粥了,還有阿珍婆那頭總是照料自己,也要還人情,夏天就要來了,也該扯上一點子布,他們都沒有夏天的衣裳呢……怎么的還沒有人呢。
“姑娘可是有事?”飛青一邊開門一邊對香薷笑著說道。
香薷趕緊堆上一臉的笑,“我是來跟你們談買賣的!”
香薷被請進一處廳中,而那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里頭能夠做主的,反正對自己……客氣得異常,要知道,自己只是來談爛泥買賣的,爛泥!
看自己這一身的狼狽模樣,方才又是摔又是哭的,身上還沾著血跡,不過既然已經來了,再怎么也要穩住。
上了香茗,飛青笑著問道,“可不知姑娘要來談什么買賣?”
香薷一口茶喝下去,嗯,不喝白不喝,“聽聞貴府上需要淤泥養荷花?”
“正是。”
“我是躍鯉村的香薷,這淤泥聽聞正巧的在屋后的泥潭子里頭取,不知道能否把這取泥運泥的事情讓我一家來做?”香薷斟酌了片刻,還是決定速戰速決,自己也沒有賣關子的資本。
接下來,這人多半是可以做主的吧,然后問自己為何讓她來做,她就可以再亮出自己的優勢了。
豈料那人直直的點頭,“可以。”
這……這就成了?
香薷有些意外,卻也不動聲色,任務還沒有完成呢,“嗯,這個也不是白做這筆買賣,到時候只要你們收到了那蓮花種子,可以讓我來給你們挑選,不是要放在缸中養嗎?還是不要放在缸里頭養,到時候葉子長出來也遮蓋不住不說,還不知道能不能長葉子,不如放在大盆里頭,這個我還算在行,敢問能不能給我一張紙?”
當然,要是此時直接亮出來怕是好些,只不過家里哪里有錢買紙筆。
很快的,那飛青就吩咐人上了筆墨紙硯,香薷也不發憷,畫下幾個圖,里頭有那瓷盆的形狀,布陣,然后用小楷標明了花的顏色。
飛青看著看她的神色就又有些不同。
“想不到姑娘還有這養花的本事?”
香薷趕緊擺手,“不不不,只是會挑選一些種子罷了。”養花是不會的,異能是可以有的。
只是香薷又道,“嗯,這個不收銀子,只不過……能不能請人去我們村子里說一聲,就說這買賣就指了給我家里,我今天也沒有來過這……”
飛青答道,“沒有問題,姑娘還有別的要求嗎?”
怎么的不像是自己求上門,還是這府上的人這么好說話?
既然如此,自己怎么能夠錯過這樣的機會,裝作為難的樣子,香薷又笑,“倒是還有一些,一來這泥潭是村子里的,不知道我們這送泥的給工錢,買了村子里的泥潭能不能適當的給一點,我帶回去就可以了,嘻嘻,這樣我也在村子里好說話,二來這送泥的期限怕是沒有那么快,不過不要擔心,定然是趕得及的,三來這取泥運泥的東西比如木盆子獨輪車之類的可是有準備?四來……”香薷說著說著就住了口,貌似自己的要求實在有點多了。
沒有想到飛青都點頭應下,吩咐人送香薷出門。
然后笑著拿那一張布景圖給傅東辰,“公子,您看。”
傅東辰看著那上頭的清秀小字,又見里頭的圖,嘴角就噙了笑,“原來我這千缸蓮竟然還不夠大陣仗。”
心里頭卻已經納罕,這村子里的姑娘,怎么會如此,要知道就是自己府上,也不一定會講究至此。隨即又了然,那哪里會是村里頭的姑娘呢,從第一次見她那快速滾到一旁的利落樣子,到剛才把銀子扔給自己又來要回去,竟然也有些好奇起來,“飛青,讓人去查探一回。”
卻說香薷邁著輕快的步子出了門。
哈哈大笑起來,原來談生意這么容易!
這么說,那三兩銀子也很快就能夠到手?銀子啊銀子!
只不過是稍提了提,竟然還能拿到五兩銀子的取泥費,一共十兩!
這下香薷淡定不了了,在鎮子上逛了起來,看著什么都是需要買的,最終竟然不知道要買什么了,只是花了二十文買了糙米,自己背著,一路上想著的是接下來如何做。
到了半路,香薷就有些后悔了,肩膀酸痛,看來買米這種事情還是等大哥他們回來比較靠譜,接著就是做好這筆買賣,相信這府上的人要是指定他們做,那頭的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即便真的有什么話,這五兩銀子在自己身上,自己就算拿出一兩或者二兩銀子給村子里,誰又能夠再跟自己競爭。
一兩銀子雖然舍不得,但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該打點的要打點,該拜的菩薩也一個不能少了!
很快回到家里,把米倒出來,去阿珍婆那接了麥冬回來。
看見那半袋子米,麥冬瞪大了眼睛,“姐,我們真的可以吃飯了?!”
看著他那欣喜的模樣,香薷沒得心里一酸,一把攬過他,“嗯,以后我們就吃白米飯!過陣子咱們還能吃上肉,那些野菜咱們再也不吃了,啊?!”
麥冬絞了絞雙手,弱弱說了一句,“其實野菜粥也行,就是不要天天只吃野菜就成。不然買米要花好多銀子……”
香薷登時的就好笑起來,這才多大孩子,還計較起這個來。
不多時,蓮房也已經回來,見到這米自然又震驚一下,香薷倒是沒有跟她們兩個說了這銀子來源,不然蓮房又會想著是不是占人家便宜,在一旁不停念叨,還是放過自己的耳朵吧,麥冬又還太小,這些事情也不需要她打算。
蓮房卻怔怔的說道,“香薷,我聽紅梅說起,似乎田管家的媳婦來了。”
香薷張大了嘴巴,“你是說,那個田管家有媳婦,現今他那媳婦來了?”
紫草這一次要怎么辦?就這么不明不白的被騙了?
蓮房也不敢肯定,“只不過她說得真真的,就是早兩日才來的,挽著一個包袱……”
香薷眼里就浮現出那天那個小媳婦的模樣,難不成的真的這么巧?“田管家也住在府上?”
“可不是,那媳婦一來就勤快著呢,又是做飯又是打掃的,現在還把冬天的好多東西搬到外頭河邊洗了。”
在河邊?香薷吩咐了麥冬一聲,就拉著蓮房出了門。
“五姐,你托人叫四姐出來,我去河邊一趟。”
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待從河邊出來,僅有的一絲僥幸都已經不存在了,看著那媳婦秀氣大方的樣子,香薷很為紫草擔憂。
回到魚脊的院子外頭,卻是見蓮房一個人在那徘徊,紫草呢?
“五姐,四姐呢?那果真的是有媳婦的。”
蓮房也焦急,“難不成的,要給人做小?紫草那樣的性子自然是忍不下的,只是我這托人去叫,她也不出來啊。”
總不能硬闖進去不是?
等,又等了好一會。
也是焦急了,蓮房拉著她就要哭,“四姐,那人是有媳婦的……”
紫草哼了一聲,“怎么,來看笑話了?有媳婦又怎么樣?他早就跟我說過了!”
沒成想的她竟然會這么說,香薷張張嘴,“四姐,不然咱們先回家,這里的活計咱們不做了,啊?”
反正現在手頭上有一些銀子,再怎么樣都能活得下去,而紫草現在的樣子,要是天天對著那管家跟他媳婦,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紫草斜眼看了她們一眼,“回去?回去你給我銀子買這衣裳?回去我能戴上這銀簪子?回去能夠頓頓吃飯菜?回去能夠嫁個好人家?”
說完見香薷跟蓮房遲疑了,眼睛一翻退后兩步,“行了,不要在那假惺惺的做什么好人,以后我的事情我自然會打算,以后過好了也不要來求著我,總之我算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都是靠自己!”
扭頭就走。
竟然這般堅決,這是受了傷之后的反彈嗎?照著紫草那好強的性子,自然是不聽勸的了,“五姐,我們先回去,過兩日三哥他們回來了,可以直接去找那吳地主,咱們就不怕了。”
蓮房也沒有別的主意,只好回頭。
晚上,等小八下了工,三個人頭一次吃上了大米飯。
過后,聽聞吳姓跟黃姓為了爭這挖泥的買賣,各不相讓,香薷也只是翹翹嘴角。
次日一早,在兩姓人家相持不下的境況一下,竟然聽東家下來說,把那挖泥的買賣給了住的最近的香薷一家。
香薷幾人,站在了這爭斗的中心。
不服氣的人有,說酸話的也有,甚至還有更過分的說他們是搶生意,根本就不應該讓他們住在那。
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下晌,等小八下了工,香薷帶著他一起去了里正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