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喲
- 掌嬌
- 咩咩桑
- 4853字
- 2018-08-08 15:00:16
傅老太太這話雖是對傅明月與傅二太太說的,可眼神卻是掃向了附二太太,“這件事,我也不是針對誰的意思,你們兩個人當中必定有一個人在撒謊,必定有一個人心生謀害對方的心思,內宅之中有口角,有紛爭,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若是想要抓住對方的把柄,將對方置于死地,那得看我這個老婆子答應不答應了!”
傅二太太只覺得這是話里有話,太陽穴猛地一跳,就聽見曾媽媽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半個時辰之后很多事情就真相大白了,曾媽媽站在傅老太太跟前,想著查到的事兒,小心翼翼的措著詞,輕聲道:“奴婢得了您的吩咐,就去查了二姑娘院子里的飯菜,連著吃穿用度都查上了。”
“賬本子上是半點差錯都沒有,旁的姑娘有的,二姑娘都有,可奴婢卻覺得不對,派人去大廚房那邊問了問,大廚房的管事說幾個姑娘的伙食都是一樣樣的。”
“待奴婢吩咐丫鬟將二姑娘晚上的吃食端過來,那些個丫鬟婆子一個個卻是傻了眼,奴婢狠狠敲打了他們一番,他們這才說了實話,說他們壓根就沒有準備二姑娘的伙食。”
“若是二姑娘餓了,那就端些丫鬟們的吃食過去,一個個更是說這些不關他們的事兒,原先他們是準備了,雖說這準備的飯菜比別的姑娘飯菜差些,可二姑娘身邊伺候的人壓根兒都不過來領飯,浪費也是浪費了,還不如不準備。”
“奴婢一聽這話,那還得了?連忙命人將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婆子帶過來問,誰知道那些個丫鬟婆子卻是打大包天,只說她們原來端二姑娘飯菜的時候,大廚房那邊壓根沒有準備二姑娘的飯菜,久而久之她們也不愿意過來了。”
還真是狗咬狗啊!
連曾媽媽都覺得這些人怕是黑了心肝的,“奴婢查下去,不僅是二姑娘的伙食,甚至連平常的月例銀子,還有吃穿用度,別旁的姑娘都是缺一大節了!”
她這話的意思已經是很明白了,傅二娘該置辦的東西只過了個賬,銀子是支出去了,但東西卻是沒見著!
一個姑娘家一年下來少說要花那四五十兩銀子了,那些個丫鬟婆子膽子雖大,卻也不敢貪這幾十兩銀子的。
原因有二,要么是傅二太太管家不善,連這些事都都沒有察覺;要么就是這些銀子從始至終都是進了傅二太太的口袋,傅二太太自然不會去管了。
傅老太太想得很明白,冷眼看向傅二太太,“老二媳婦,你還有什么要說的?難道還說是明月冤枉了你,還是說曾媽媽也冤枉了你的?”
傅二太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居然有些磕巴了,“媳婦……媳婦管家不善,還請老太太恕罪!”
事到如今,她只推脫一個管家不善,這怕是有點說不過去!
傅老太太冷笑著說道:“好一個管家不善!這個家,什么時候是你在管了?也就是采買一些油水重的活被你攬去了,老大媳婦在家里頭兢兢業業這么多年,平日里有什么功勞苦勞都被你得了,可若是真有什么做錯了的事兒,卻被你推的一干二凈。”
“你別以為我不說就什么都不知道,我這個老婆心里可是門清的,既然這般,以后這些采買之類的活計,你也甭管了,只交有老大媳婦就是了,反正我看你這心思也沒放到這上頭來!”
“至于二娘那邊的事兒,我看也別查了,查來查去,丟的也是你的人,丟的是我們傅家的人,你不怕丟人,我這老婆子都嫌丟人了!”
話畢,她他更是看向坐在一旁傻笑不止的傅二娘,心中也是悲痛不已。
就算傅二娘是庶出姑娘,容貌德行那也是一等一的,如今卻落成這個樣子,她心里也不大好受,“至于二娘身邊的丫鬟婆子,該發賣的發賣,該處置的處置,曾媽媽你看著辦就是了,莫要手下留情,我就是要下頭的人看看,這主子就是主子,便是瘋魔了,也不是她們那些個丫鬟婆子能夠隨意踐踏的!”
曾媽媽知道傅老太太這是真的生氣了,慌忙應了一聲。
接下來的事,自然是該罰的罰,該打的打,傅家上下那是哀嚎一片。
傅二太太經過這件事卻是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只道這件事是傅明月在背后搗鬼,可這種事兒也怪不得人家傅明月,是她自己把把柄往人家手里送的。
經過傅二太太這一頓受罰,傅三娘和傅玉晴也跟著消停了些,她們明白傅明月也不是一般的人了,傅玉晴也只敢在背地里說說傅明月的壞話了,至于明面上,她是不半點都不敢表露出來的。
傅明月惡人的名聲好像更是坐定了,不過她也不在乎,每日也就與傅六娘說說話,閑暇的時間也是經常照看傅二娘。
傅二娘被她照顧了幾日,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她見了,心里也有了寬慰。
見到傅德文的時候,傅明月將這事也和傅德文說了。
傅德文這些日子是真的忙啊,忙著與齊閣老打交道,忙著四處交際應酬,這在京城當官可不比在于別的地方,關系錯綜復雜的,是以傅德文近期對于這些事兒也覺得頭大。
不過猛地聽到傅二娘的境遇,他有跟著直搖頭,“這件事兒的確是二嫂做的不厚道,阿囡,這件事兒你雖做得對,可爹爹還是要交代你兩句,在這內宅之中能不得罪人還是不得罪人的好,內宅和官場差不多,你得罪的人越多,說不準別人什么時候就會落井下石了。”
“若你真的覺得看不過去,將這種事兒告訴爹爹一聲,爹爹去替你出這個頭。不管怎么說,二娘也是該要叫爹爹一聲四叔的,她小的時候我還見過她幾回了,生的白白凈凈,好看得很,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子了?”
自從傅明月的娘親小桂氏死了之后,他就帶著傅明月去了金陵,可畢竟一家老小還有桂姨奶奶都在京城,他偶爾也會回來幾回的,“這件事,我會同你二伯父也提一提的,阿囡你放心就好了。”
傅明月搖搖頭,只道:“爹爹,您話不能這樣說,您口口聲聲說二伯父是個好人,可我越來越覺得他不算是什么好人了!”
“要他真的是個盡心盡責之人,明明知道二姐姐瘋了,怎么會不去管她?二姐姐變成這樣子,我看二伯父也有責任的!”
女兒長大了,知道關心別人了!這是好事,可女兒卻太過天真了!
傅德文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了,“話也不能這樣說,你二伯父整日忙得很,哪有時間去管這內宅的事兒?若是你娘親還在世,爹爹也不會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的……罷了,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么?”
說著,她啞然一笑,“你二伯父怕是覺得你二姐姐有你祖母,有你二伯母照顧著了,所以這才沒上心!”
“更何況,人和人的性子都是不一樣的,你二伯父性子嚴肅,向來不知道該如何管教女兒,阿囡可別多想,見到二伯父,也別生疏了!”
傅明月依舊覺得傅二老爺不是什么好人,低聲埋怨道:“反正我就覺得二伯父不是什么好人,您還是別和他走的太近了!”
官場上的事情哪里女兒想的這么簡單的?如今這滿朝文武誰都知道他是戶部左侍郎王一惟的人。
這王一惟是誰?可不僅僅是齊閣老的得意門生,更是他哥哥的舅兄了!這關系,哪里是說想撇干凈就能撇干凈的?
原先年幼無知時,傅德文只覺得這世上的事是非黑即白,自己要做一個無愧天地,無愧軍師,頂天立地的好人。
可等著他入仕之后,他卻發現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黑白顛倒的,那個時候他只堅信自己無愧于心就好了。
只是到了如今卻發現無愧于心這幾個字好像都很難了,京城的人際圈錯綜復雜,心口不一,口是心非的時候太多了!
他只覺得早知道如今,還不如就一輩子窩在金陵安安心心當一個小官就好了,起碼每日和女兒都能夠快快活活的!
只是如今再說這些,卻已經是太遲了!
傅明月看出他的失神來,只道:“爹爹,您怎么不說話了?”
“沒什么!”傅德文哪里會將這樣的事情同女兒講,自然說沒事兒了。
傅明月卻是固執道:“反正了,您還是聽我的勸,這世上就咱們倆兒最親了,難道我還會害了您不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傅德文還真是哭笑不得了,摸摸她的腦袋道:“是啊是啊,我們阿囡都長成大姑娘了,知道心疼爹爹了!”
聽聽!
這話多敷衍!
簡直是將她當成了三歲的小孩子!
傅明月如今是有勁兒不知道朝哪兒使喚,也知道光憑著自己的一張嘴,傅德文怕是怎么都不會相信自己的,神色愈發堅決了,“爹爹,我是說真的,我可沒有同您開玩笑!一個人的行為處事就能看出他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了!”
“您想想,別說是您的女兒瘋了,怕是您身邊的丫鬟瘋了,都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的,就算是不能親自照顧,也得安排個妥帖人去照看著,隔三差五的也得去瞧瞧吧!人家二姐姐還是二伯父的親生女兒了,我看這些年二伯父怕是連問都沒有問一句!”
“更何況事到如今,這二姐姐瘋癲的原因還是一個謎了,我不知道問了多少人,她們都是含含糊糊,說不清楚的樣子,您覺得這事兒會不會太過于蹊蹺了些?”
“不過是巧合罷了!小姑娘家家的,每日腦袋里都顯得什么了!”在傅德文心里,傅二老爺依舊是那個處處照顧著他的兄長,縱然是心中有些疑惑,可他也不愿意去相信,“我看你啊就是想知道你二姐姐是為何瘋的,替你二姐姐打抱不平了,是不是?既然你想折騰,那我問問你二伯父就是了!”
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了!
傅明月點點頭,笑著道:“那您答應了我,可不能騙我!”
用傅老太太的話說,傅德文向來將傅明月的話當成了圣旨一般,是以傅德文晚上再次去傅二老爺的時候,只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還記得二娘六七歲的時候,那一年老太太身子不好,我接到信忙從金趕回京城。”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二娘,當時我不過和二哥隨口說起自己最喜歡的是竹子,傍晚的時候二娘便捧了自己冬日里從竹葉上掃的雪水給我泡茶,一捧捧雪水掃下來,怕是大半個月才能攢得了一罐子雪水,可她了,卻是將自己存著的幾罐子雪水都給了我!”
“到了現在我還記得二娘那雙好像會笑的眼睛,肉嘟嘟的小臉,誰見了不夸她一句可愛?可如今再見到二娘,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初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二哥,我只知道二娘是四五年前突然病的,可為什么會病成這樣子?您可別和我說是高燒發熱成了這樣子,若真的是這般,那為何闔府上下對這個事情緘口不談?”
傅二老爺神色淡淡,正喝茶的他抬頭掃了傅德文一眼,道:“二娘自然是高燒發熱成了這樣子,我騙你做什么?之所以對這件事情諱莫如深,無非是我不想再提這件事!”
“二娘是我的長女,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當吃她剛生下來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后來就有多難過!后來見她變成這樣子,我心里自然難過!老太太見了,自然闔府上下不準再提這件事!”
頓了頓,他更是意味深長看了傅德文一眼,“至于二娘原先身邊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二娘成了這樣子,他們難道不該罰嗎?自然該打的打,該罰的罰,送的越遠越好。”
傅德文將信將疑道:“這話當真?”
“自然是當真!”傅二老爺親手給他斟了一杯茶,道:“你我兄弟二人情深,我為何要在這件事上騙你?若二娘還小,也許是有心人想要害了他,可那個時候二娘都已經十六七歲了,別人想要害她,也不是那么簡單的!”
傅德文這才相信了,只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和他一樣生了一片慈父之心。
如此,他們對這件事情揭過不談,又談了些朝堂上的事情。
等第二天傅德文再次去滕華園的時候,傅明月正和傅二娘一起玩兒了,她們一群人正在院子里跳毽子。
傅二娘雖然人變得癡傻了,可見著丫鬟們跳鍵子一個接一個,只拍著手叫好,笑聲傳得好遠好遠。
便是傅德文還沒進院子,就聽見樓下一只鸚哥在叫著“聒噪”,鳥籠下面蹲著一只小奶狗,汪汪叫個不停,傅二娘正站在廊下哈哈大笑。
傅明月則搬著一把小藤椅,坐在走廊上看著丫鬟們跳毽子,這場景實在太美了!
傅德文含笑走進去,“二娘和阿囡在玩什么呢?”
傅明月站起身來,叫了一聲“爹爹”,傅二娘在傅明月的提點之下,也含含糊糊叫了一聲“四叔”,接著又扭頭去和小丫鬟們一起玩了。
傅德文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了下來,道:“我問過你二伯父了,說是當年二娘和二娘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九娘同時發熱,九娘年紀小,沒邁過去這個坎,去世了。”
“按理說二娘年紀不小了,病得也不算太嚴重,請大夫開幾方藥,喝了藥也就能熬過去,可二娘和九娘感情一向要好,九娘沒了,她受了刺激,突然就變得瘋魔了!”
“你二伯父這個人就算是看重仕途,可也絕非是冷血無情之人,如何會準許別人再提這件事?當初你二伯父換了二娘身邊的丫鬟,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就不多了,老太太又下令不準人去提這事兒,久而久之,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就少了!”
“你啊,不要太多心!虎毒都不食子!更何況還是一個人了!”
話雖這樣說,可他心里也覺得傅二老爺對傅二娘好像有些薄情了些!
女人的直覺都是很準的,傅明月只覺得這件事沒這么簡單,“好,就算是這樣真的說得通了,那我問爹爹一句,為何四五年前長房也突然不和咱們這一房走動了?”
“我知道您肯定要說這兩者并沒有什么關系,肯定要說是巧合,可一件事是巧合,兩件事是巧合,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難道還是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