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育才小學回來,我在家待了小半年,直到腿恢復到正常水平,我才出去找工作。此時距離我上次踏入快節(jié)奏的生活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多,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來來往往的車輛我有些不太適應。
為了找工作,我每天不得不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去公司面試,最多的一次一天面試了五家公司,我感覺腳都要廢了。由于畢業(yè)這兩年我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工作經(jīng)驗,所以面試了好幾家公司都沒成功。夜晚的海濱小城燈火絢爛,涼風里攜帶著海水的咸腥味,我脫下高跟鞋,赤腳走在馬路上,感嘆著找工作真的好難。
辛苦找工作的日子持續(xù)了一個月,最終我放棄了濱海小城,選擇了BJ。反正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那就去大城市看看吧,彌補一下我這兩三年缺失的見識。
臨行前我媽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待不下去就回來,家永遠都在,到了BJ給家里打個電話。
我知道這幾年讓我爸媽擔心了,他們甚至為了找我還報了警。當初我固執(zhí)的想出去散散心,結(jié)果卻造成了家人的擔驚受怕的兩年。
該瘋狂的已經(jīng)瘋狂過了,該散的心也散了,我該好好工作,我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我在BJ逗留了一個月后成功進了一家傳媒公司。幸運來的遲了些,可最終也算來了。
不過我的收入比較少,加上在BJ的吃喝拉撒,我一個月剩不了多少錢,有時候還需要我爸媽接濟。
弟弟高考結(jié)束了,他填了BJ的一所學校。我媽說我弟三個月的假期不能浪費,要出去見見世面,打打工,所以我弟來了BJ。
周末我?guī)е业艹鋈ス淞艘蝗Γ瑏鞡J這么久了我還沒怎么出來玩呢。與其說我?guī)业芡孢€不如說是我弟帶著我。一路上他拿著地圖不停地跟我叨叨叨,一會兒介紹這個景點的歷史,一會兒介紹那個人物的生平。
“好了,尹導游。”我說。可我弟根本不理我,一個人說得口水四濺。
在BJ的日子,每天我上班,我弟就在家里打游戲,完全違背了我媽的初衷。這小子把我屋子里,堆了一摞泡面桶。
“尹聞,你怎么老吃泡面!”
“沒事,姐。吃幾次泡面是不影響身體健康的。”
“你麻溜的給我把屋子打掃干凈。”
“哼,原來不是擔心我的身體而是擔心你的屋子。我總算看清你了。”我弟跟我貧嘴。
為了防止他在我屋子里待過長的時間,我把他趕去了肯德基兼職。
我弟人氣還算挺高,在肯德基的一個月里他收了很多徒弟,關(guān)鍵是還有很多女孩子。更關(guān)鍵的是這些女孩子每次去肯德基都要找我弟。當我弟眉飛色舞的告訴我這些時,我有考慮給他換個工作。可我弟說不光是女孩子,還有很多男孩子,甚至大叔,都叫他師傅。我一聽這都什么呀,趕緊換工作。可我弟不樂意,后來他們店長還給我打電話解釋。我終于明白,我弟是在那指導別人打游戲,而只要去肯德基的就肯定點些吃的。這波營銷操作,我服。
尹聞的兼職結(jié)束了,我一直工作也沒帶他買買東西吃吃飯,臨走前我說:“走,難得我今天休息,姐帶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姐,你不用客氣。別忘了過幾天我就來BJ上學了,有你花錢的時候。”尹聞嬉皮笑臉。
“想得美。”
我?guī)е业苋ド虉鲑I了幾件衣服。“你在這等我,我去趟洗手間。”我對尹聞?wù)f。
“諾子……是你嗎?”
我抬頭看著洗手臺前的鏡子,一寸寸往上看,一雙精致的黑色高跟鞋,一身藏藍色職業(yè)裝,再往上看臉……
“麻辣燙。”我回頭,“你……”
“諾子,你他媽的死哪去了,三年了都。”麻辣燙開始抽泣。
“我……”
“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好多人都說你已經(jīng)……我們還在到處發(fā)尋人啟事。你就這么狠心,一次都不跟我們聯(lián)系。”
大概我在洗手間時間太長了,我弟找過來:“姐,我還以為你掉里邊去了。”我弟看到我和麻辣燙,很明顯摸不著頭腦。我示意他先回家,然后我和麻辣燙去了一個咖啡館。
等麻辣燙發(fā)泄完,平靜下來,我才把我當年的事告訴她。麻辣燙吃驚地看著我:“那你的親生父母……”
“我不準備查下去了,我爸媽對我那么好,我不能辜負他們。”
“不查就不查吧。”麻辣燙說,“對了你怎么在BJ?”
“我現(xiàn)在在一家傳媒公司工作。你呢,繼承你家的大業(yè)了?”
“別提了,我爸還是讓我從基層做起,三年了,我才混到這樣,今天我來BJ就是談生意來的。”
“瀾瀾和嫣然她們呢,有聯(lián)系嗎?”我問。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麻辣燙端起咖啡說,“對了,你回來了回頭我組織組織咱們聚一次吧。”
“別別別,我還不太適應。”
“適應個屁。我們說好的每年都要聚一次的,就因為你的失蹤我們宿舍一直沒聚過。畢業(yè)三年了,這次咱們一定一塊聚聚。”
麻辣燙說到做到雷厲風行,我回來的消息傳開了,一時間好多同學都來問候,我回復不過來,只能去群里跟大家解釋。
兩周后,我請了幾天假趕赴泰安的同學聚會。
陳嘉磊精神抖擻,上來先給了我一個擁抱。他結(jié)婚了,新娘是謝昕。聽說還很浪漫,在海邊求婚然后結(jié)婚,只因為謝昕喜歡大海。
周宇調(diào)侃:“尹諾,你看陳嘉磊多愛他老婆,后悔了吧你。”
“別胡說。”陳嘉磊給了周宇一拳。
周宇變得爺們兒了,說話也是中氣十足。聽說他考上了他們家鄉(xiāng)的公務(wù)員。
班長楊易好不容易在大學里瘦下來的,一結(jié)婚全都胖回去了。同學里班長算是人生贏家了,畢業(yè)才三年就開上豪車了,而且還有一雙兒女。看著大家羨慕的表情,班長笑的眼睛都沒有了。
“班長,注意點形象啊,眼睛睜開。”麻辣燙開玩笑說。
嫣然也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她是懷著身孕來聚會的。本來她老公都不讓她來的,她說舍友失聯(lián)了三年終于回來了,說什么她也要去。
瀾瀾當了一名教師,還沒結(jié)婚不過已經(jīng)訂婚了,未婚夫就是當年的學弟。
時光匆匆,眼前還浮現(xiàn)著大學里的情景,再見面卻發(fā)現(xiàn)大家都是社會人了。
久別重逢,很多話無從說起,卻又滔滔不絕。班級聚完會后,我們宿舍四個人在泰安住了一宿。四個人在一個房間里,好似大學時的模樣。
“對了,諾諾,趙臨城呢?你們怎么樣了?”嫣然問。
“不聯(lián)系了。”
“啊?他不聯(lián)系你還是你不聯(lián)系他?”
女人在一起八卦就是多,瀾瀾還是那個善解人意的瀾瀾,她看出我不想回答就轉(zhuǎn)移了話題。
“哎,嫣然,幾個月了?”瀾瀾問。
“七個月了,快要卸貨了。”
“我看你精神狀態(tài)挺好的啊,沒什么反應吧?”
“現(xiàn)在好了,三四個月的時候妊娠反應特嚴重。哎呀,生個孩子還真不容易啊。”嫣然說,“不對呀,你怎么對懷孕生孩子這么關(guān)心,是不是有什么情況?”
“瀾瀾,你不會也……”麻辣燙說。
“沒有沒有,我就是問問。”瀾瀾趕忙解釋。
“什么時候結(jié)婚啊,瀾瀾?”我問。
“明年五一。”
“我去,你們倆那么早就訂婚了,我以為很快要結(jié)婚呢。”麻辣燙說。
“我媽找算命先生算了算,說我倆今年不適合結(jié)婚。”
“你就聽這些胡扯八道吧。”麻辣燙說。
“婚姻大事嘛,反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瀾瀾說,“哎呀,別說我了,你呢麻辣燙?”
“我?就那樣唄。自從和王梓銘拉倒后,我就一心撲在工作上,堪稱勞模。”麻辣燙說。
“你們倆分了?”我問。
“早分了。”麻辣燙一臉云淡風輕。
“為什么啊?”
“他想早點結(jié)婚,而我還想玩兩年,他媽恰巧也不喜歡我就分了唄。”
“那你準備怎么辦?”嫣然問。
“什么怎么辦,我程詩雅是那種離了男人活不下去的人嗎?”
原來畢業(yè)一年后麻辣燙和王梓銘就分道揚鑣了,因為王梓銘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麻辣燙也有自己想要追逐的夢想。其實他們也不算分手,只是一個約定。五年后他倆如果都未嫁娶,還會在一起。
我佩服麻辣燙的勇氣,羨慕她的決定。
晚上,嫣然的老公給她打電話讓她照顧好自己。瀾瀾也和未婚夫視頻聊天。麻辣燙洗完澡出來就不停地與客戶通電話。我看著她們好像回到了大學時光,那時候她們?nèi)齻€都在和自己的男朋友打電話,只有我孤家寡人,所以我就天天泡圖書館。時過境遷,嫣然和瀾瀾都有了歸屬,麻辣燙依舊風風火火,只有我還是那個落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