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頭疼,明天又是大師的課?!甭槔睜C在宿舍里狼嚎。
我雖然不覺頭疼,可也覺得頭大。
大三新增了一門《新聞評論學》課程,負責教我們的是一個自稱“大師”的中年男人。他中等身材,不白,戴著一副黑框眼睛,絡腮胡子,給人一種“兇狠”的感覺。
每次上課他都是一手拿著課本一手拿著個紫砂杯子,胳肢窩下還夾著眼鏡盒,一副老干部的樣子。不過說起來他也是個老干部吧。聽說他早年在報社工作,本來都已經成為領導層了,因為在一次工作中擅自扯線看世界杯被舉報了,后來就到了我們學校當了老師。他現在已經是副教授了,而且還是人文藝術系副主任。
大師上課有三大愛好:敲桌子、收手機、突襲提問。
如果說林琳收手機只是走個過場的話,大師收手機可就認真多了。第一次上課時,他專門拿著名單數了全班人數。第二次上課的時候他就準備了四十二個塑料兜,每人一個,不多不少,所有人都要把手機裝兜里放在第一排座位上。
所以每次周四上午上他的課時,我們班的每個人都不好了。
在校內,沒有什么都不能沒有手機;在校外,沒有什么都不能沒有流量。這是麻辣燙的至理名言。
的確,手機和網絡已經成了生活必備品,失去它們,就等于失去全世界。
“唉吆,上課沒有手機,我真不想去上。”麻辣燙在宿舍里慢悠悠的邊收拾邊抱怨。
“少女,你可以不去上課啊,只要你不怕點名。”瀾瀾故意挑逗她。
“屁,昨天是誰說要翹課來著?!甭槔睜C反擊。
“……”瀾瀾無語。雖她不經常去圖書館學習,但每節課必到,除了那次的《馬哲》。有時候她也想翹課,但往往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她會改變主意。所以如果大學里有全勤獎的話,瀾瀾每個學期都會得。
話說回來在大學里,能一節課不落的上下來,也是很令人佩服的。
“要我說這課就是沒意思,要多無聊有多無聊。全都是理論,就算我們都記住了又有什么用呢,現代大學生需要的是實踐,實踐出真知。你說是不是?”麻辣燙看向嫣然。
“你說的都對,等哪一天你成為校長了再說吧?!辨倘徽f。
“沒勁,諾子,發表一下看法。”
“我……覺得還好吧?!币惶崞疬@課,就好像激起民憤,宿舍里全是負能量了,我不能添油加醋。
“好什么好,你要不是因為考研,估計你上課跟我們一樣也趴桌子上睡覺了。”
“什么叫我們,分明是你自己上課睡覺好不啦?!辨倘徽f道。
“好了,好了,快走吧,要遲到了?!睘憺懻f。
進了教室,大師站在講臺上,看著我們一個個排隊把自己的手機裝進塑料兜,然后整整齊齊地擺在第一排桌子上。麻辣燙極不情愿地把手機丟在桌子上,然后大師就一直盯著她直到她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上坐下。
“這位同學,前邊這么多位子,跑后邊去干什么?!本瓦@樣,麻辣燙在全班的注視下,眼神里帶著深深的恨意從最后一排移到第二排。很不幸,大師喜歡靠在第二排的桌子上講課。我覺得麻辣燙已經上了大師的黑名單了。
瀾瀾看到麻辣燙孤單的身影,很貼心地幫麻辣燙把手機擺好,然后坐了過去。
下課了,教室外邊擠滿了人,他們是下節課要在這個教室上課的,我聽見好多人在外邊議論:“哇,好多手機,這老師上課還收手機啊。”
“哈哈哈……厲害了。”
“這個班是有錢人吶,你看這桌子上幾乎都是蘋果。”
“牛掰啊……”
我們在教室外那群人的注視下,依次走過第一排座椅,各自拿回手機。那種感覺,用麻辣燙的話說就是:難民們排著隊等待著富人施舍,施舍的富人們一邊施舍一邊感嘆,他們真可憐。
出了教室麻辣燙很氣憤的說:“我高中的時候老師也沒收過手機。”
“所以你來了個三本學校啊?!蔽艺f。
“這是什么邏輯,難道收手機我就能去清華北大了?”
“收不收手機都一樣??傊?,學著適應吧。人家就是這種教學風格,你能怎么辦呢。”我說。
“是啊,實在不行,你就再買一塊手機嘍?!辨倘淮蛉さ?。
“哎,這還真是個好辦法啊。”瀾瀾也笑著說。
“哼,老娘這周就去市里買手機?!甭槔睜C說。
“有錢人,有錢人。”我們三個一齊說。
“我是認真的?!?
好吧,麻辣燙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果然周末的時候麻辣燙去買了一部vivo系列剛出的手機。大師收手機徹底激起了麻辣燙的斗志,看來她要和大師杠上了。
“哎呀,心好疼,花了三千塊錢呢。”麻辣燙將手機夸張的供起來。
“那你還買?”我說。
“本來想買iphone來著,想想買個便宜點的吧,可是這個也并不便宜。”
“好吧,你有錢,你任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