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話在她耳邊炸開了花。

“什……么？”一模一樣的臉？怎，怎么可能呢？

她慌亂地盯著眼前的女子，那若柳的眉，如櫻的唇……

就如詩里“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寫的。

這般的容貌，竟與她一般無二！

她應當高興嗎？

不，只有……恐慌。

這位小姐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她如今與她生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她能容得下她？

放開了挑著她脖子的手，傾顏退身一步，重新戴上冪笠“如此，你可還愿跟我走？”

女子撒手的那一刻，她就立馬失去了支撐，踉蹌地跌倒在地，然后又立馬爬到了她身邊跪下，小臉貼在冰冷的地上，她顫抖道“我愿意，您帶我走吧！從此，我這條命都是您的。”

她還愿留下她，用意為何，她自是察覺了一二。

不過，能活著就好，能活著就好……

她這樣想著，也許讓現(xiàn)在的她回到被賣到青樓的時候，她不會再掙扎。

“真是可憐的孩子……”傾顏緩緩蹲下，看著巷子里已經離他們有些距離的黑暗，用手輕輕地撫過她枯黃的頭發(fā)再到纖瘦的背脊，最終擁她入懷，把自己身上甚少的溫暖分給了她。

“好孩子，跟我走吧。”

還在女孩愣怔間，她就被牽了起來。

“可有名字？”

“沒有，只是出生那天雨下得極大，便順口喊著雨兒。”她沒有姓，事實上，很多窮人家都沒有姓。

他們干凈地出生在這個世上，受過千般磨難，離開時，出了多了一顆支離破碎的心，亦如出生時那般干凈。

“那便叫雨蝶吧。蝶，在破繭之后，重生。”

“破繭后的重生……”雨蝶喃喃道，重生，她么？

“你和我姓，我姓……”

雨蝶看見走在她前面的人回頭，她撩起白紗，朱唇微吐“婳。”

那一刻起，她就有了姓。

是這個女子，將她的姓賜予了她。

婳雨蝶……

突然，一滴兩滴冰冷的觸感在臉上綻開。

“小姐，快走，下雨了。”她拖著傷痛的身子跑了起來，跑到了女子的身前，這次，由她牽著她奔跑在細雨間。

她突然回過頭，見女子另一手壓著冪笠隨她跑著，素色的衣衫與風舞，如同雨中蹁躚的蝶。

她回過頭，笑了。

知道么？她叫雨兒，因為她出生之時雨下的極大。

知道么？她現(xiàn)在叫雨蝶，因為那個人告訴她，蝶，破繭后重生。是的，遇上她，她重生了。

知道么？她有了姓，她叫婳雨蝶，是她賜予她的。

化雨成蝶，只為一人蹁躚。

此后，她的命，就是她的了。

她們一路小跑到了客棧，早已是狼狽不堪。

“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傾顏上前一步“兩間上等廂房，先送兩份姜湯上來。這是定金。”

“誒！好嘞！”掌柜笑瞇瞇地拿了兩個木牌子遞過去“來人，送兩位客人上去。”

“二位客官，這邊請。”

小二引二人上了二樓“小姐，兩個廂房連著，方便得很！”

“去吧，再去提些熱水上來”

“是。”

“這是金創(chuàng)藥，一會兒沐浴完，記得抹上。”

“……多謝。”此二字，幾乎是從她的喉間發(f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