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交出萬劍訣，師兄可以送你最后一程。”牧天野扶起蕭四海，眼里又帶著幾分關(guān)愛的神色。

血順著額頭浸入了蕭四海的眼里，使他眼里的世界變得一片朦朧，一片暗紅。

牧天野那份關(guān)切的神色讓他覺得更惡心了，惡心的他胃里不斷翻滾，似要吐出來。

良久，蕭四海才沉聲道：“原來師兄你設(shè)下這么大一個圈套，只為了那萬劍訣！這么說……當(dāng)年的那次武林大會也是一個圈套？”

蕭四海豁然明朗，這其中涉及到那么多門派，并且所有門派都只針對他一人，這其中的貓膩怕是傻子也該猜到個大概了。

也不知當(dāng)初牧天野消耗了多少財力才請動了這么多名門大派。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與其痛苦的活著，倒不如一死來的痛快。

不等牧天野回答，蕭四海接著道：“萬劍訣就在我懷里，你殺了我自行取走便是，同門一場，幫我最后一個忙如何？”

牧天野大笑，那笑聲似震得房屋的瓦片瑟瑟抖動，只見他道：“你在求我？”

蕭四海也不管他的笑聲是多么嬌縱，傲慢，自顧自的道：“我死后將我葬在南山顛上，我懷里有五千兩銀票，就當(dāng)做是我的安葬費吧?！?

“當(dāng)年你花費重金給那個賤女人打造冰棺保存肉身，后又不遠(yuǎn)萬里也要把那個賤女人送到長白山安葬，現(xiàn)在卻要把自己葬在最南方？”牧天野譏諷的道。

他似已知道蕭四海為何會有這樣的要求。

天南地北，從此永不相見！

他們本應(yīng)該葬在一塊的，現(xiàn)在卻讓一個如此癡情的男子做出這樣的選擇，他的心該碎成了什么樣？

“前二十年我為師傅而活，后五年我為她而活，現(xiàn)在……我只想為自己活一次……”蕭四海嘆了口氣，聲音很是沙啞。

“你想為自己活一次？那我為誰活？”牧天野突然吼道，眼神之中充滿了怨毒。

他那般頑強的活到現(xiàn)在，只因為兩個字——仇恨！

自從他被逐出師門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只為仇恨而活。

而事實上，這些年也都是仇恨在支撐著他，他恨他師傅，也恨這個小師弟，他要報復(fù)！

而最好的報復(fù)并不是死亡，而是讓他活著，痛苦的活著有時候遠(yuǎn)比死亡要可怕的多。

“我改變注意了，我不會讓你死的?！蹦撂煲笆掷锊恢螘r多了一把精鋼短刀，緩步走到蕭四海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那雙手。

這是一雙可怕的手，也是這雙手，讓碧血劍有了存在的意義。

“我讓你也嘗嘗路邊乞討為生，受人唾棄的滋味如何？”牧天野眼里盡是狂熱之色，他等這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

“只是可惜了這雙手，只怕從此以后都握不了劍了?！?

“你……！”

“哇”的一聲，一口血從蕭四海嘴里噴了出來，他今天受到的羞辱已經(jīng)足夠多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

“師弟，放心，不會太痛的，我出手的速度一向不慢的?！?

話音還未落，牧天野就動了，他的速度極快，和年齡根本不成正比，只見四道刀光一閃而過，他便再次坐回了椅子上。

血，順著蕭四海的手腕和腳腕噴薄而出，頃刻間就染濕了他的衣褲。

他痛的身體都在痙攣，臉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在跳動，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

即便如此，他也咬牙堅持著，沒有哼出一聲。

他也是驕傲的，比任何人都驕傲。

最終，他倒在了血泊之中，這樣的疼痛根本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他昏厥了過去。

“給他止血，可別讓他死了！”牧天野沉吟道。

他的臉色很平靜，完全沒有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意，反倒眼角的皺紋更多了幾道。

良久，他緩緩站起身，向門外走了出去。

“搜出萬劍訣，把他丟到街上去，誰要是膽敢偷看劍訣，你們知道我的手段！”

從四人身邊走過時，牧天野犀利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了一遍，嚇得幾人連聲直呼“不敢”。

出了屋子，他一招“燕子三抄水”躍上屋頂，隨后飄身出了山莊。

腳尖落在瓦片上沒有絲毫聲響，發(fā)力間勁若矯豹，若非親眼看到，恐怕誰也不會相信一個善使重武器的人會有如此高明的輕功。

也不知過了多久，牧天野停了下來，前方是一片竹林。

縱身而起，飄身落在了竹尖之上。

竹海簇簇，波瀾起伏，牧天野負(fù)手而立，心也如這竹海般波瀾起伏。

秋風(fēng)如刀，帶著蕭索，帶著孤獨，刮進了牧天野體內(nèi)，恍惚間，他像是老了好幾歲，就連脊背都彎了好多。

這些年來，他都因仇恨而活，驟然間仇恨已消，反倒心里空了。

之后，他為什么而活？他的眼睛里變得很空洞。

很久很久，牧天野才嘆了口氣，呢喃道：“師傅啊，這就是你選中的人！”

“呵呵，牧莊主果然好修為，這輕功，恐怕是踏雪無痕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突然，一聲輕笑從身后傳來，即便話語中盡是贊嘆，卻又帶著幾分輕描淡寫。

冷汗從牧天野額頭流了下來，對方竟能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自己眼皮底下，足以說明對方功力的深厚！

他到這里多久了？這樣的環(huán)境下他若是想傷自己性命豈非……

牧天野沒再想下去，“唰”的轉(zhuǎn)過身，只見一名青年男子站在自己三丈外的竹尖上。

一襲白衣長袍纖塵不染，月光灑在他臉上，似乎閃爍著淡淡的熒光。

面若冠玉，劍眉星目。最為惹人注目的是他那一襲長發(fā)，一襲雪白的長發(fā)！

長發(fā)飄飄，豐神如玉，猶如謫仙一般。

就連牧天野都愣住了，本想著有如此修為的是某個名門正派的老怪物，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后生。

“你是誰？”牧天野出聲問道，眼中盡是戒備之色，如此時間，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怎么也不可能是到此處賞景的。

“不急，正事都已經(jīng)解決了，牧莊主聽我撫琴一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