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農戶創業選擇:基于收入質量與信貸約束作用視角
- 彭艷玲 孔榮
- 13字
- 2019-02-28 15:14:22
第二章 農戶創業選擇研究基礎
一 核心概念界定
(一)農戶創業
創業(Entrepreneurship)是一個過程化概念。創業現象復雜多變,涉及多個視角(Gartner, 1985),因此關于“創業”的概念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至今尚未形成共識。梳理文獻研究發現,關于創業的定義主要圍繞“能力”“特質”“機會”“創建”等關鍵詞展開。能力觀點認為,創業就是成功預測未來的能力(Knight, 1921),是正確地預測下一個不完全市場和不均衡現象在何處發生的套利行為和能力(Kirzner, 1973);特質觀點認為,創業是首創精神、想象力、靈活性、創造性、樂于理性思考和在變化中發現機會的能力(Bygrave, 1989);機會觀點認為,創業就是洞察機會并根據已控制的資源去獲取機會(Stevenson et al., 1999),是發現和利用有利可圖的機會(Shane and Venkataraman, 2000);創建觀點認為,創業是進行新的結合,如開展新業務、建立新組織(Low and MacMillan, 1988; Schumpeter, 1934),是發起、維持和開展以利潤為導向的商業活動(Cole, 1968)。許多國外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對創業進行了定義,不同學者的側重面各有差異。Stevenson等(1989)將創業定義為“創業者在不同組織之間以及組織內識別與實現機會的過程,且該過程與創業者當下所擁有的資源無關”,換句話說,創業就是創業者在識別機會的基礎上,通過采取一系列行動來突破資源約束的限制,從而實現機會發展和建立新組織目標的這一系列過程的集合。該觀點獲得了很多創業學者的認可。Gartner(1993)亦認為,創業是創業者在組織與環境的綜合作用下實現創新、創建新企業的過程。
國內學者在已有創業研究基礎上也嘗試著對創業的定義進行了界定,例如學者郁義鴻(2000)指出,創業是一個發現和捕捉機會并由此創造出新穎的產品或服務和實現其潛在價值的過程。學者宋克勤(2002)認為,創業是創業者通過發現和識別商業機會、組織各種資源提供產品和服務以創造價值的過程,該過程包含創業者、商業機會、組織和資源等關鍵要素。郭軍盈(2006)在對創業的基本特征進行分析的基礎上,將創業定義為依賴一定的組織形式,通過資本投入,開創一項新的事業并實現價值創造的過程。基于以上文獻的梳理,本研究認為,創業不一定是要開創一項新的事業,只要是在原有經濟活動基礎上實現了改進,并利用該項改進去實現價值的過程,都屬于創業。因此,本研究結合已有學者們對創業的界定,將創業定義為:創業者依賴一定的組織形式,進行識別機會、組織和利用資源,實現價值創造的過程。
要對農戶創業進行界定,首先必須明晰什么是農戶?農戶存在哪些特征?農戶是人類進入農業社會以來最基本的經濟組織(尤小文,1999)。與農戶聯系緊密的幾個關鍵名詞是“戶”“家庭”“農民”“家庭農場”“個體農戶”。戶是指共居一室,參與共同經濟活動,有共同預算的社會組織(胡豹,2007)。與“戶”不完全一致的是“家庭”,家庭強調父母與子女直系親緣的社會學關系,而戶比家庭的范圍更寬泛,既包含了家的范疇,有時還包含了一些存在血緣關系的非直系親屬。“農民”,在區域劃分上,是指居住在農村的居民,與城市居民相對應;在職業劃分上,是指以從事農業生產為主的勞動者。狹義上,農民是指主要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戶,而在當今的市場經濟中農民早已不再是簡單地從事傳統農業生產的小生產者,農戶參與市場經濟活動,既是生產者又是消費者,是從事廣義農業生產的經濟組織。換言之,農戶作為最基本的決策單位是農村的主要經營主體,參與到市場經濟活動中。需要指出的是,農村經營體制改革的最大成就是農戶成為經營主體(胡豹,2007)。“家庭農場”是社會化大生產的組織形式,“個體農戶”是小生產、規模小、專業化和社會化程度低、收益最大化動機弱、經營比較封閉、自給自足程度高的農民家庭(尤小文,1999)。例如,弗蘭克·艾利思(2006)指出,農民只是部分參與不完全的市場,而家庭農場是完全融入完善的市場。陳華山(1996)認為美國最早的家庭農場近似中國的個體農戶,“農場”的概念通常比“農戶”的概念在經營規模上要大,但這種規模大小也隨時間變遷和農業生產力的發展而發生變化。基于以上相關概念辨析,本研究認為,“農戶”適用于研究以家庭作為基本決策單位的市場經濟活動參與組織。本研究中所研究的創業,是一種市場經濟活動的參與行為,需要整個家庭共同參與決策,該行為對全部家庭成員均有較大的影響。因此,本研究認為,對創業的研究更應該以戶為單位。基于此,“農戶創業”是指農戶依賴一定的組織形式,進行識別機會、組織和利用資源,實現價值創造的過程,其包含對生產經營活動的創新與改進。
關于農戶創業范疇的界定,以往對創業的研究范疇局限在城市居民家庭,因此將創業界定為創辦企業組織或實現自就業以與以往的工資性工作相區別(Cagetti and De Nardi, 2006; Evans and Jovanovic, 1989; Holtz-Eakin et al., 1994; Hurst and Lusardi, 2004)。因而,部分學者對農戶創業的界定,也根據城市居民的創業特性,認為農戶創業僅僅是指非農經營活動(Paulson and Townsend, 2004)。然而,與城市居民存在差異的是,農戶本身就是一種自我就業的群體,但這種就業并非都是非農經營活動。隨后郭軍盈(2006)進一步指出,農戶依賴家庭及其相關親屬關系形成的非正式組織或創建的新的組織,并對該組織投入一定的生產資本,擴大原有生產規模,或者展開新的經營活動,這些都算是創業。換句話說,該范疇界定認為在農業經營領域,擴大農業生產規模或改變生產經營方式,只要形成一定規模,就可被認定為農戶創業(張海洋和袁雁靜,2011)。該界定有助于我們認識當前的農村創業活動;然而,這一范疇并未充分展現農村現有經營活動,且與傳統的小農之間的區分仍舊模糊。創業,本質上是一種職業轉換行為過程,是通過個體或一個群體的投入來提供新的產品或服務,從而實現創造經濟價值的過程。換言之,農戶個體無論是在農業經營領域,還是在非農經營領域內實現職業轉換,并且通過此職業轉換行為創造了價值的過程都算是創業,但主體一定是農戶個體。本研究中,廣義上的農戶創業為創辦了家業和創辦了事業的群體性活動,主要包括:傳統農業的規模化經營、新技術應用、新產品推廣、開展新業務、建立新組織等。具體分為三大類。
(1)農戶種養業:包括種植業、養殖業、林業和漁業,既有傳統農業產業的規模化經營,也有對傳統農業改造形成的新興產業。具體農戶種養業創業界定范圍如下:
①糧食、油料、棉花、糖料種植播種面積15畝及以上;
②蔬菜、水果(干果)、花卉、苗木、茶葉、中藥材種植5畝及以上;
③養豬年出欄30頭及以上,仔豬100頭及以上;
④養肉牛10頭及以上,年出欄3頭及以上,養肉羊50只及以上,年出欄50只及以上,養奶牛10頭及以上,養兔200只及以上;
⑤養肉雞年出欄100只及以上,養肉鴨年出欄100只及以上,養肉鵝年出欄100只及以上,養蛋鴨、蛋雞100只及以上;
⑥家庭擁有林地面積5畝及以上;
⑦養殖海產品、水產品年盈利3萬元及以上。
(2)農戶創辦企業:創辦企業、商業流通和三產服務等。該類界定范圍為創辦企業、商業流通、三產服務的年盈利在3萬元及以上,涵蓋的形式具體為私營企業、加工作坊(如木匠、篾匠、彈棉花、豆制品加工)、流動服務(如縫紉、泥瓦匠、油漆匠、運輸等)。
(3)農戶創辦合作社:創辦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和專業協會(營利性)等。界定范圍為農民合作經濟組織能夠帶動10戶及以上者,專業協會為10戶及以上農戶加入者,技術服務中心/農資經銷代理3人及以上。
(二)農戶創業選擇
選擇,《說文》中,選,一曰擇也。譯為抉擇、選取,其可以用來指抉擇的指定過程(動詞)、被抉擇的指定對象(名詞),以及抉擇之后的結果,即選取、選項、決定。該詞廣泛見于經濟學、社會學、行為科學、醫學、化學、生物學等研究領域,以1949年為起點,以“選擇”為篇名,在CSSCI范圍內進行檢索,發現有25455條記錄以該詞作為文章篇名中的核心詞,可見該詞的重要性與普遍適用性。與“選擇”聯系緊密的另一個關鍵詞是“決策”,其包含兩個方面:一是“決”,即確定做還是不做;二是“策”,即明確用什么方法和工具實施。換言之,決策是指做出采用具體的工具和方法以達成具體目標的難以逆轉的決定。它是一種日常生活中普遍的行為,也是組織管理過程中的重要環節。概括來說,決策是為了實現特定的目標,根據客觀的可能性,在占有一定信息和經驗的基礎上,借助一定的工具、技巧和方法,對影響目標實現的諸因素進行分析、計算和判斷選優后,對未來行動做出決定。換言之,決策是一種更為系統性和理性的判斷行為過程,并因此形成了以“決策”為對象的決策學綜合性學科,主要研究決策原理、決策程序、決策方法,探索如何做出正確決策的規律。由此可知,“選擇”只是“決策”中的一個環節,在做出選擇之前,需要進行大量的信息搜索和分析;而“決策”包含的外延更寬。
創業包含一個復雜的決策系統,該系統由很多的具體抉擇組成,如選擇創業與否、創業機會來源選擇、地域選擇、行業選擇、經營方式選擇、組織形式選擇、規模選擇、組織成員選擇、資金來源選擇等。其中,選擇創業與否是創業行為發生的起點,而對于創業行業、組織形式、資金來源的抉擇則是創業行為發生的基本要素構成。企業組織形式體現的是一個經濟組織的財產構成、內部分工協作與外部社會經濟聯系的方式(盛立中,2015),組織特征決定創業者的資源整合與資源配置方式,創業組織形式的選擇與農民創業者獲取資源、提高創業績效息息相關(羅明忠和陳江華,2016),創業組織形式的選擇影響到農民創業的成功率和創業收益(王阿娜,2010)。創業者的行業選擇是創業成功與發展的重要基礎之一(池仁勇和梁靚,2010)。以往關于創業選擇的研究,主要界定為選擇創業與否(例如,崔萌,2010;石婷婷等,2015;韋吉飛等,2008;朱明芬,2010),然而,從創業過程來看,創業行為應包括機會識別行為、資源獲取行為、具體創業行為(例如,選擇是否創業、地點選擇、組織選擇、行業選擇、資金來源選擇等)、創業行為演化過程(吳小立和丁偉,2016)。本研究中的農戶創業選擇包含兩個層面:一是選擇創業與否;二是對于創業農戶其創業行業、組織形式、資金來源的抉擇。換言之,本研究中的創業選擇包含兩層分析,首先是個體抉擇是否成為創業者。其次是對于計劃抉擇成為創業者的群體,考察其未來創業過程中預期的行業、組織形式、資金來源的抉擇意愿;對于正在創業的群體,考察其當前創業行為中行業、組織形式、資金來源的抉擇形式;對于重新計劃創業的群體,考察其在曾經的創業行為中行業、組織形式、資金來源的抉擇結果和未來計劃創業中行業、組織形式、資金來源的抉擇意愿的一致性。
(三)農戶收入質量
收入,古書《禮記·王制》中記載“農夫皆受田於公,曰肥墽,有五等,收入不同也”,即為收獲。“收獲”既包含了“收取”的動態過程,也反映了“獲得”的靜態結果。事實上,無論是收入獲取過程還是結果均包含了質態的屬性,即收入具有質量性。該質量屬性表現在兩方面:一是收入獲取活動過程的方法與途徑,二是收入獲取結果的規模與效果。然而,現實生活中,功利主義導向致使人們過度強調收入結果的數量屬性,而忽略了收入獲取過程中的方法、途徑及其效果的質量屬性,造成社會各界對收入及其相關問題如個人福利、社會不平等、貧困等社會現象的解析,一直停留于收入的數量屬性層面。
總覽關于收入的研究文獻,作為日常活動所形成的經濟結果的客觀反映,收入的影響貫穿了個體、區域、經濟、社會等各個層面。在宏觀層面,收入是用來度量經濟增長的標尺(Croes, 2012);在中觀層面,收入差距影響區域間的協調發展和經濟的長期可持續發展(歐陽志剛,2014);在微觀層面,收入是決定個體消費行為的最主要變量(張秋惠和劉金星,2010),也是替代效用測算個人福利的重要指標。換言之,收入與整個社會經濟發展息息相關。隨著量化收入的廣泛應用,現有研究中從收入數量上對經濟問題解析所帶來的局限性,也逐漸引起了更多學者的關注。部分學者對以收入數量為度量標尺的貧困問題的研究發現,收入只能反映人類貧困問題的一個方面,而不能充分反映收入之外其他維度的貧困(Fisher, 1992);同時,解決個體收入數量的平等,并不能全面地反映社會的平等與不平等問題(周文文,2005)。因為預期的收入水平與運用收入所能達到的實際生活質量之間存在顯著差異,正是該差異造成收入對社會不平等問題的闡釋存在一定的不足(森,2002)。另有部分學者對現有經濟問題的思考超越了收入數量層面,將其延伸至因收入產生的教育、健康、福利、自由、價值追求等方面的差異性問題反思,例如學者們對現有生活質量(Andrews and Withey, 1976; Felce and Perry, 1995)、福利的重新度量(高進云等,2007)、可行能力(Sen, 1993; Blanchflower and Oswald, 2005)、工資差異(Blinder, 1973; Rica, 2004)、經濟發展指數(UNDP, 2010)、多維貧困(Alkire, 2007;王小林和Alkire, 2009;王春超和葉琴,2014)等問題的深度思考。研究綜合表明,越來越多的學者意識到突破數量限制,深入研究收入的質量屬性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關于收入的質量屬性,國內部分學者進行了探索性研究,主要圍繞三個方面展開。一是財政收入質量研究。財政收入質量高低判斷的主要依據是:收入規模是否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收入結構是否合理、資金是否是真正可用的政府財力(王國星,2002),另有學者嘗試從數據的真實性、適應性、穩定性以及規模四個方面構建地方財政收入質量評價指標體系(鐘振強和宋丹兵,2005)。二是稅收收入質量研究。稅收收入質量是指稅收收入的屬性、質態,具體是指在現行稅制框架下,政府運行財力需求的持續滿足度,涉及稅收收入起點、過程和結果,與經濟發展、稅源監管、稅收執法、征收管理、稅款入庫等因素與環節密切相關(梁富山,2013);天津市稅收收入質量調研課題組從經濟與稅收的協調性、稅收依法行政執行力及風險防控能力、稅收征管質量績效以及經濟稅源可持續發展潛力四個方面構建了天津市地稅收入質量評價分析體系(天津市稅收收入質量調研課題組,2014)。基于2004~2009年稅收收入在財政收入中的比重分析,有學者發現我國稅收收入質量明顯下滑(劉正君和宋太光,2010),而提高執法及征管質量、堵住和杜絕“虛收”,是提高稅收收入質量的根本(李梅海,2000)。三是農民工收入質量研究。高質量的農民工收入表現為數量充足、穩定增長、結構合理、知識含量高、獲取成本低(孔榮和王欣,2013),農民工的收入質量滿意度低于收入數量滿意度(王欣和孔榮,2014),收入質量由收入的充足性、結構性、穩定性、成本性和知識性構成(任劼和孔榮,2016)。已有研究表明,對收入質態屬性的重視無論是在宏觀經濟層面,還是在微觀個體發展層面,均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而合理界定收入質量內涵更是構建系統性研究的基礎,也是進一步準確科學地度量與評價收入質量水平的關鍵。然而,現有研究中缺乏從理論上對收入質量進行內涵界定,未能提出一般意義上的經濟學闡釋;另外,目前對微觀個體收入質量關注的研究較少,評價體系構建尚屬空白。基于此,本研究從經濟學角度依據阿馬蒂亞·森的可行能力理論界定收入質量內涵,借鑒學者孔榮和王欣(2013)關于農民工收入質量的特征界定,從收入的充足性、收入的結構性、收入的成長性、收入的成本性、收入的知識性五個維度首次構建農戶收入質量水平評價體系。
本研究中,農戶收入質量是指農戶獲取收入過程中的潛在或可行能力所反映出來的質態差異特性總和,即對農戶個體參與經濟活動能力的真實刻畫。由農戶收入的充足性、收入的結構性、收入的成長性、收入的成本性、收入的知識性五個維度構成。關于農戶收入質量內涵的界定具體見本研究第三章中農戶收入質量的測度部分內容。
收入的充足性:表現為收入的數量特征,即收入數量是否滿足家庭需要。
收入的結構性:表現為收入數量的來源多元化和收入渠道的多樣性特征,即收入是否具備多樣化數量結構和多元化渠道。
收入的成長性:表現為收入來源的穩定和增長空間,即收入是否具有相對穩定的來源,且穩定的基礎上是否仍具備收入增長的潛力。
收入的成本性:表現為收入獲取過程中所付出的代價特性,即收入獲取發生的各種成本費用。
收入的知識性:表現為收入獲取活動中所呈現的知識和技能特性,即收入獲取活動的知識含量和技能經驗。
(四)農戶信貸約束
在闡述什么是信貸約束之前,本研究先對與信貸約束聯系緊密的“信貸配給”“信貸歧視”“金融抑制”“金融約束”“流動性約束”的概念進行簡單的闡述。
“信貸配給”現象最早是由凱恩斯在其《貨幣論》中提出的,但沒有給出詳細解釋,后經賈菲(Jaffee)和拉塞爾(Russell)(1976)、斯蒂格里茨和韋斯(Stiglitz and Weiss, 1981)等人把信貸約束現象納入信息經濟學中進行研究,形成目前信貸市場上的信貸配給論。對信貸配給的內涵論述較多,但較為流行的是斯蒂格里茨和韋斯(Stiglitz and Weiss, 1981)對信貸配給的定義,信貸配給包含兩種情況:一是在所有貸款申請人中,一部分人得到貸款,另一部分人被拒絕,被拒絕的申請人即使愿意支付更高的利息也得不到貸款;二是一個給定申請人的借款要求只能部分地被滿足。“信貸歧視”是信貸配給現象中的一種,即信貸配給中金融機構以貸款申請者所有制或者政治背景來實施放貸的現象。
形成信貸配給的原因主要有政府對信貸市場的干預、信貸合約的高成本及信息不對稱。
“金融抑制”是由以愛德華·肖(E. S. Shaw, 1973)和羅納德·麥金農(Mckinnon, 1973)為代表的經濟學家在研究發展中國家的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的基礎上提出的。根據他們的界定,金融抑制是指發展中國家政府通過實行以金融管制代替指數機制,以低利率、政策性貸款和財政政策等為工業部分融通資金,對金融機構實施嚴格的控制,設定較高的法定準備金率,實行資本管制,造成儲蓄不足、資本匱乏、資本低效率配置并存,以至于金融體系和經濟效率低下的現象(王小華等,2014)。簡而言之,金融抑制表現為一國不適當的財政貨幣政策,如利率上限、外匯管制、行業限制等,使得金融市場處于抑制狀態,難以形成有效的金融供給,不能發揮其對經濟的持續推動作用(刁仁群和任書坤,2003)。
“金融約束”是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由Hellman等(1997)提出,他們認為肖和麥金農的金融深化理論的假定需要有嚴格的條件,而在發展中國家不具備這些條件,因此推行“金融約束”是金融深化可選的有效路徑。金融約束理論主要是指通過對存、貸款利率加以控制,對進入和來自資本市場的競爭實施限制政策,通過為金融部門和生產部門制造租金機會,為這些部門提供必要的激勵,讓它們在追逐租金機會的過程中把私人信息并入到配置決策中,從而緩解那些阻礙完全競爭及與信息有關的問題(仇娟東等,2011)。
“流動性約束”是經濟活動主體(企業與居民)因其貨幣與資金量不足,且難以從外部(如銀行)得到,從而難以實現預想的消費和投資量,造成經濟中總需求不足的現象。
“信貸約束”是指個體或組織的有效借款需求無法得到滿足(張海洋和李靜婷,2012)。產生信貸約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由于借貸雙方信息不對稱而產生的信貸配給是其中重要的原因(Stiglitz and Weiss, 1981)。
基于以上關于“信貸配給”“信貸歧視”“金融抑制”“金融約束”“流動性約束”等概念的闡述,可知“信貸約束”與其他相關概念的聯系及區別。首先,“信貸配給”和“信貸歧視”是由信貸供給方引發的信貸約束,即“信貸配給”和“信貸歧視”是造成“信貸約束”的重要原因。其次,“金融抑制”和“金融約束”是宏觀層面上政策干預金融的方式或途徑,而“信貸約束”是微觀個體或組織層面的信貸需求滿足。最后,“流動性約束”的根源是資產價值流動受限,而產生“信貸約束”的原因很多,“流動性約束”是其中一種。總之,“信貸約束”概念比“流動性約束”概念更為寬泛,產生“信貸約束”的原因非常多,資產流動受限是造成“信貸約束”的其中一種原因。
本研究中農戶信貸約束沿用學者張海洋和李靜婷(2012)的界定,即農戶的有效需求無法得到滿足的現象,包括需求型信貸約束和供給型信貸約束兩類。需求型信貸約束是資金需求者壓抑自身信貸需求造成的對信貸的自我排斥現象,是一種間接性地來自農戶自身的內在約束。供給型信貸約束是指政府對信貸市場的干預、信貸合約的高成本及信息不對稱等原因造成的金融機構對農戶信貸配給現象,是一種來自外部環境的直接硬約束(Boucher et al., 2005; Boucher et al., 2008;程郁和羅丹,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