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制造業結構變動與生產率增長
- 王霄瓊
- 5字
- 2019-02-01 16:12:50
第一章 引言
第一節 選題背景和研究意義
一 選題背景
生產率增長關系到我國經濟增長的質量,是實現又好又快發展的標志。而產業結構調整是實現生產率增長的重要途徑。制造業部門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存在明顯的外部性,是促進經濟發展的重要產業部門(Freeman, 1997)。另外,對于我國而言,研究制造業結構變動對部門生產率的促進作用基于以下兩個方面的現實。
第一,經濟發展環境的變化凸顯生產率增長在制造業發展過程中的重要性。
隨著工業化進程的不斷推進,我國能源資源以及生態環境對經濟發展,尤其是對制造業發展的約束趨緊。能源資源以及生態環境約束逐漸強化的原因,不僅來自我國人均資源匱乏的現實狀況,更多地產生于我國生產率低下的狀況,尤其是制造業能源使用效率較低。例如,2012年我國每萬元國內生產總值的能耗為0.697噸標準煤,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8倍、美國的2.2倍、歐盟的3.1倍、日本的3.8倍;制造業部門的鋼鐵、化工、建材等六個高能耗行業用能比重超過50%(張雋等,2013)。2000年之后,我國能源效率呈現惡化現象,尤其是在2002~2005年間能源效率逐年下降(孫廣生等,2012)。能源和生態環境約束趨緊,要求我國制造業發展不能僅僅追求數量擴張,還要實現以生產率增長為核心的發展質量提高。
另外,我國要素條件的變化決定了依靠要素投入的粗放型增長方式不能持續,未來制造業增長只能建立在生產率提高的基礎上。改革開放初期,我國農業剩余勞動力大量存在,這些剩余勞動力在農業中的邊際產出為零。隨著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推進,勞動力能夠在產業間流動。農村剩余勞動力從農業流向非農產業(主要是工業)是資源配置的帕累托改進,社會總產出隨之增長。農村剩余勞動力從農業轉向非農產業影響了資本邊際報酬,非農產業中勞動要素不斷增加,使資本邊際回報保持穩定,這就刺激了資本積累。于是改革開放后我國經濟增長更多地依賴要素投入的增加。2004年之后的“民工荒”以及非熟練工人工資迅速上升標志著“劉易斯轉折點”的出現(蔡昉,2013)。勞動力向非農產業的轉移逐漸趨緩,這就降低了資本邊際產出。資本邊際產出減少就會抑制民間投資。一項研究分析了我國民營經濟比較活躍的浙江省的投資水平,該研究表明2003年浙江省工業投資增長率為54.9%,是自1993年以來的最高水平。此后,制造業投資增長率持續回落,2006年之后,制造業投資增長率徘徊于9% ~13%(周必健,2012)。只有通過提高生產率避免或者減緩要素邊際產出下降的趨勢,才能推動制造業部門進一步發展。
第二,制造業結構調整一直是我國經濟工作的中心,也是促進我國生產率增長的重要手段。
改革開放30多年來,產業結構轉型一直是我國經濟工作的重心,近年來產業結構問題所帶來的深層次矛盾日益凸顯,結構轉型的要求更加迫切。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指出:“推進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是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主攻方向……以改善需求結構、優化產業結構、促進區域協調發展、推進城鎮化為重點,著力解決制約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重大結構性問題。”制造業結構調整是我國產業結構調整的重要組成部分。外部經濟環境的變化要求未來一段時間內制造業結構調整仍然是我國經濟工作的重點。一是改革開放后,我國的巨額貿易順差帶來了人民幣升值的壓力,2005年我國實施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截至2013年9月人民幣匯率累計升值34%。人民幣升值提高了我國出口產品的國際價格。在我國制造業出口產品中機電產品占有較大的份額,由于機電產品的價格彈性大于1,出口價格的上升帶來需求量更大幅度的下降,從而導致我國出口企業的利潤降低。一項研究表明,人民幣短期升值3%,我國的手機、家電等出口企業的利潤率將下降30% ~50%(唐志良、劉建江;2012)。二是目前全世界范圍內面臨著以能源生態化和制造數字化為核心,以互聯網、新材料和新能源為特征的新產業革命。歐洲和美國相繼實施“再工業化”戰略對其制造業價值鏈和產業鏈進行重組,以占據新興產業制高點,培育未來經濟增長點。可以說,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制造業結構調整依然是我國經濟工作的重心。
盡管通過結構調整促進生產率增長已經成為我國經濟工作的基本思路,我國政府也采取多種措施推進制造業結構調整,但效果均不理想。例如,2010年中央政府出臺了《國務院關于加快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決定》,這一舉措旨在促進新能源、新材料等產業的快速發展,以此推動我國制造業結構調整,提升制造業部門競爭力。盡管該項政策的實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新興產業的發展,然而,其發展依然是建立在依賴要素投入的基礎上,技術創新相對薄弱,更重要的是,指向新興產業的結構變動并沒有顯著改善制造業部門的增長質量。因此,需要深入研究如何通過制造業結構調整最大限度地促進部門生產率增長,具體實施過程中政策著力點是什么。本書通過研究我國制造業結構變動對部門生產率的作用,并分析不同因素在這一過程中的貢獻,為制定未來制造業結構調整政策提供依據,準確識別政策措施的著力點。
二 研究意義
(一)理論意義
第一,豐富了產業結構變動的研究。經過30多年的發展,我國已經進入了新的經濟發展階段,產業結構轉變成為經濟增長的動力。制造業結構調整問題是我國產業結構調整的重點,然而研究結構調整的文獻更多地關注三次產業結構調整,較少涉及制造業結構調整。將制造業結構變動作為研究對象,能夠將研究的觸角深入更為細分的行業,有利于更好地把握制造業結構變動規律及其影響因素。同時,對中國特定經濟背景下制造業結構變動的研究,能夠發現特殊發展變化規律,豐富結構變動的研究成果。
第二,檢驗現有結構變動理論對發展中轉型國家的適用性。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認為消費需求和技術進步是影響結構變動的主要因素。而演化經濟學理論則更強調技術進步在結構調整中的作用。新結構經濟學則認為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結構調整誘因存在差異,要素稟賦結構的變化是推動發展中國家結構調整的主要力量。現有文獻并未依據我國結構調整的事實檢驗這些觀點。本書嘗試結合我國制造業結構調整的情況進行實證分析,以發現影響我國制造業結構變動的重要因素。
第三,深化了制造業結構變動生產率效應的研究。已有文獻更傾向于實證研究結構變動的生產率效應是否顯著,但是在得出結論之后,往往缺乏進一步的解釋。本書在衡量我國制造業結構變動生產率效應的基礎上,分析不同因素在這一過程中的貢獻,進一步解析結構變動的生產率效應。
(二)現實意義
一是有利于制定合理的制造業結構調整戰略。在我國制造業結構調整過程中,往往將結構調整作為經濟工作的目的而非手段,忽略了結構調整只是提高制造業生產率和競爭力的手段。在這種認識的基礎上,經常以發達國家制造業結構為調整目標,企圖依靠政府的行政力量或者直接投資,短期內推動某一行業迅速增長,結果往往適得其反。本書將制造業結構變動與部門生產率增長結合起來,以生產率增長為出發點,準確定位未來我國制造業結構調整戰略的著力點,提高政策措施的針對性和有效性。
二是有利于區域制造業結構協同調整。我國區域間經濟發展水平、技術積累狀況等方面的非均質性決定了制造業結構調整方向的差異。然而,現實情況是各個省份不顧自身條件,片面追求高新技術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本書研究了結構變動的生產率效應中不同因素的貢獻,尤其分析了快速技術進步行業的結構變動促進部門生產率增長的渠道。由此,為區域間分工合作和協同發展提供經驗性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