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超越轉型:中國與中東歐的社會變遷
- 趙克斌主編
- 15339字
- 2025-04-03 18:51:09
在匈牙利鄉村中的調整和歐洲一體化[1]
博納迪特·蘇爾格 伊姆萊·科瓦什 博迪茲薩爾·梅格耶西
Bernadett Csurgó,Imre Kovách,Boldizsár Megyesi
引言
社會主義制度的失敗導致匈牙利社會空間的顯著變化且涉及人口、社會和經濟的重組(Kovách and Nagy Kalemász,2006)。匈牙利社會空間體系的主要特征是即便在歐盟整合過程中于2004年實施的歐洲區域發展體制使得微小地區(NUTS IV)的作用得到了加強(Kovách and Nagy Kalemász,2006;Megyesi,2014),但地方政府(居住地區的層級——NUTS V)數量眾多(超過3000個)且中等規模居住地區(NUTS IV和NUTS III)的管控水平十分低下(Pálné Kovàcs,2000)。由于國家社會主義制度的解體,居住地區和微小地區的自主性得到了加強。各地方政府實施和建立起了自主性的發展戰略以及金融和經濟體系。雖然大部分地方政府預算仍基于國家財政的支持,但卻明顯地在逐年下降。因此,地方政府的執政是以經濟發展為導向的。為了獲取各種各樣的國民經濟資本和發展資源,在各居住地區特別是那些能力與機會均有限的、規模較小的農村居住地區之間存在著激烈的競爭(Kovách and Nagy Kalemász,2006)。
農村重組最重要的元素之一是農業模式的改變。在過去數十年里,當社會主義合作社和國家農場垮塌以后,土地和社會主義農業合作社非流動性資產的返還和再私有化以及后來的土地使用和農業生產集中化的快速發展,導致農業和家庭農耕形成新的架構。(Gorlach and Kouách,2006;Starosta,Gorlach and Kouách,1999)。
政治體制變遷后,農村地區所面臨的另一個重要挑戰是城市對與田園風光和鄉村文化相關的各種設施的需求與日俱增。因此,向農村地區永久性和暫時性的遷移成為了過去數十年農村發展最重要的元素。
最后,農村重組的另一個關鍵元素與一種全新的歐洲化農村發展體制的導入密不可分。這一體制是將社會主義再分配制度中的權力下放,進而導致了在農村地區新的地方權力關系以及經濟和社會網絡的建立。
本文旨在向人們展示匈牙利農村重組的主要方面。本文首先討論了農業重組及其對農村社會的影響。第二部分以農村為視角,將關注度聚焦在了城鄉關系上,向人們展示了政治體制變遷過后地方社會和地方政府是如何應對新的城市需求的。本文最后的章節試圖去理解和向人們展示新的歐洲農村發展體制在后共產主義時期的農村重組中所起到的作用。我們文章的結尾總結了在后共產主義時期與農村重組有關的主要方面。
一 匈牙利的家庭農耕
中東歐國家的后共產主義政權一直致力于全盤的土地財產再私有化。這些國家采用了直接返還土地(羅馬尼亞)、出賣土地(波蘭)和憑證分配土地(前捷克斯洛伐克)等各種私有化的策略和手段。匈牙利政府和立法機構的回應是強化后共產主義的危機傾向,因此在1992年通過了兩項有關返還土地的基本法案和一項有關合作社轉型的法案。極其復雜的合作社私有化和土地返還始于1992年年中并且采用了兩種手段加以實施:在獲得提名的企業(或新的土地所有者)中發行返還券和股份券。前業主盡管沒有拿回土地財產,然而卻得到了數額不等最多可達20萬福林(forint)的返還券。前業主都得到了完全的補償,而部分返還的價值還超過了20萬福林。返還券被用于補償50%的失去了財產的人們,在20萬至100萬福林之間,并且有10%或不到10%的前業主得到了超過100萬福林的補償。那些沒有土地財產、加入了合作社的人員得到了價值30個皇冠(gold crowns)的股份式補償,而且受雇人員也得到了價值20個皇冠的股份式補償。總計有兩百萬個家庭被認定有權獲得土地返還(Harcsa,Kovàch,and Szelényi,1998)。
在合作社過去使用的500萬公頃土地中,190萬公頃被保留用于土地返還。返還券可以在土地拍賣的競標中被轉換成土地。沒有人得到了他或她原有的地塊,并且人們只能使用其返還券去競標那些預留土地。在集體化前在該地區擁有土地財產、得到了返還券的人們以及當地居民和當地合作社受雇人員才有資格參與土地競標(Kovàch,1994)。
合作社財產私有化的另一個步驟是明確土地的所有者并確定其在合作社中所有權的比例,清算合作社留下的流動性和非流動性資產。合作社資產總值合計2600億福林,占全國財富的15%。確定所有人和界定他們在企業中的股份的決定由合作社全體會議做出,因而在實施中會因地而異。有些地方是核算原始財產,而另外一些地方則要折算在合作社的有效工齡或資歷和職務(這些與所占比例關系重大)。在全國范圍內,合作社的活躍分子們得到了相當于全部財產40%的財產券,而另外的40%給了退休人員,剩下的20%被分配給了外來的土地所有者。根據合作社轉型法案,分配的比例必須在1992年4月前確定,并且成員資格的終止以及取走相當于財產券價值的財產的意向必須在該年年底前宣布。因此,合作社財產的10%在1992年年底被私有化。想來這是非常之少的,因為在1993年1月1日以后,任何想取出財產的申請都被拒之門外,而直到那時,人們也完全沒有想到合作社的經濟活動會愕然終止。由于農業生產受到經濟衰退的打擊,當30萬人在半年內離開合作社時,合作社先前對雇傭社員的職責在1993年也被終止。這些人雖然脫離了合作社的農業生產但并沒有放棄合作社的權益,然而他們突然發現已經不能取回在合作社的利益份額了。在1996年,幾乎所有的可耕土地都掌握在私人手中,而私人生產者或其組織使用著已被轉型了的合作社的30%~50%的土地。大約兩百萬公頃的土地被私人農場主和他們成立的有限公司所耕種(Szép and Burgerné Gimes,2006)。
通過再私有化,150萬人在1996年前成為了土地所有者。農村社會中大部分家庭成為了土地的擁有者,甚至許多城市家庭也得到了土地。1994年至1996年間,小型農企使用的土地翻了一番。返還土地中的40%被租借,而剩余的土地則被新的土地所有者所耕種。在1994年,盡管土地返還取得了重大進展,但合作社先前耕種的30%的土地還是被私人生產者或其組織所使用。全國人均返還土地的面積為4.4公頃。這實在談不上土地所有權和農業生產結構通過土地返還的方式已經恢復到了集體化前的水平(Burgerné G?mes,1996)。
作為組織變革的一個結果,在1996年有1933家合作企業、188家法人公司、3654家有限公司和120萬至160萬個兼職或全職家庭農場在運行。私人生產在農業中逐漸占據了主導地位,盡管1993年后在該行業中登記注冊的個體業主的數量并未增長。登記注冊的個體農民數量在3萬名左右(占家庭農場總數的3%~4%)。全國大約有120萬至160萬個家庭農場,其中絕大多數是兼職型家庭農場且在相當程度上是為了生計而從事農業生產。私人家庭農場的平均耕地面積甚至沒有達到1公頃。與合作社在數量上減少形成對照的是,合作社的耕地面積并未減少,而近年來成立的有限公司、信貸公司和法人公司的耕地面積卻在逐年增加。在20世紀90年代,土地所有權結構的特征是農民的耕地大都少于5公頃(少于5公頃的占44.2%,5.1~10公頃的占14.3%,10.1~30公頃的占18.9%,30.1~50公頃的占7.1%,超過50公頃的占15.5%)。一半以上的個體農場屬于耕地在10公頃以下的這些組別。約62.5%的可耕地被佃農耕種。就耕地超過50公頃的農場的情況而言,只有23%~26%的農場歸耕種者所擁有(Harcsa and Kovàch,1996)。
農業的結構性變革,是與匈牙利社會和經濟的轉型危機相伴而行的。農業結構的變革和對以往的地方分配體制的重組,迅速地改變了鄉村居民的生活狀況。農業生產降至1988年水平的60%。在1988年,農業生產單位的雇員為1028000人;到了1996年,雇員人數減至326000人,只有1988年總雇員人數的31.8%。由于雇員數量的減少以及工業失業大潮對農村中流動的、沒有技能的勞動力的沖擊,農村總體的失業率要遠高于城鎮。在20世紀90年代,農村社會以令人瞠目結舌的力度與速度進行著重組。其中,一個最為顯著的現象就是大量農村貧困人口及新形式貧困的出現,這被有些研究學者認定為“農村的社會底層現象”。在1993年,大量農村人口同時失去了他們的工作、他們對財產的處置權以及從事臨時性農耕的傳統條件。研究貧困發生的專家們曾就農村貧民區的出現做出過點評(Ladányi and Syelényi,2004;Virág,2010)。
20世紀90年代后半期,匈牙利的農業并未擺脫長期緩慢增長的窘境,取而代之的是,它被推至一個轉型的危機之中。20世紀80年代,國家社會主義的農業發展緩慢,并且在1989年后出現了停滯不前和瓦解的跡象。以1988年的水平為100,1989年的農業生產總值降至1988年的90%;到了1991年,降至84%;1992年降至66%;而到了1996年則降至60%以下。1993年是“黑色的一年”:農業產量只是體制改變前一年的一半多。通脹率在20%~30%間徘徊時,糧食價格卻只上升了10%至20%。農業生產者們減少了他們的投入。以1985年的水平為100,在1992年和1993年,農機購買水平降至25%,并且作為危機最重要的指標,10%的可耕用地未被耕種。農業雇員人數及其在總就業人數中比例的滑落是勞動力市場最大的變化。1988年的108萬農業雇員到了1997年1月1日只剩下了32.5萬人。從20世紀90年代后半期開始了土地使用和農業生產集中化的快速發展。2000年以后,農業公司和大型家庭農場用地的比例在不斷地增加。一種新型的農業架構應運而生,其中聯合公司和生產商用農產品的家庭農場的數量開始增加而生產生活農產品的小型農場的數量則急劇地減少。在2000年還有966000個勞動家庭農場,而十年以后只剩下了575000 家(表1)。21世紀頭十年中期,只有土地面積超過100公頃的大型農場可以有利潤上的增加;土地面積在50~100公頃的農場的利潤大概為零;而較小型農場(土地面積少于50公頃)則無法贏利。農業結構發生了從小型農場占據主導地位向小單位和大型農場多元化的轉變。耕地面積超過100公頃的專業化和現代化的商用農場以及臨時性的生活用農場是農業單位的主要類型。
表1 農業單位的數量

隨著土地使用和農業生產集中化的快速發展,盡管匈牙利20世紀90年代的土地私有化引發了巨變,然而農耕的二元性特征——商用農耕和生活用農耕卻和緩了農業結構中激進的改變。在2005年,半自給和生計農民的數量與生產商用農產品和兼職家庭農民的數量基本相同。從2000年至2011年,私人農場的數量降至先前的40%。400000個小型家庭農場被排除在農業普查之外或結束了農耕(Anon,2010)。
匈牙利農業普查數據表明,小型生計農耕在匈牙利被廣泛地付諸實踐。在2010年,85%的私人農場和農業公司使用著少于5公頃的耕地,有567000個農場和1100000個非農家庭——合計40%的匈牙利家庭從事著糧食生產。私人農場自給自足性農耕的比例為60%。一種新型的農業結構的演進始于匈牙利2004年加入歐盟前的數年。2000-2003年,200000個小型農場消失了。歐盟成員國身份及歐盟農業政策和支持體系的導入沒有改變農場數量減少和農業重組的態勢。例如,在2005-2007年,90000個家庭農場停止了農業生產。
與家庭農場的流失相比,農耕結構的重組更為激進。專業化進程逐漸加劇:種植谷物和玉米的農場的數量增加了30%而混合型農場(家畜飼養和作物種植)的數量則降至先前的1/3。匈牙利農業主要地改變為密集型、頂級現代化谷物和玉米的生產,而這可能造成結構性、市場或環境上的風險。農場的土地利用預示著向農耕二元結構(商用農耕和生計農耕)和兩極化的更為密集的轉變(表3)。不到2%的農業單位擁有65.5%的可耕用地并且0.9%的家庭農場使用著1/3以上的家庭農場財產。在2010年,擁有50公頃以上土地的家庭農場使用著50%的家庭土地財產。近2/3的家庭農場耕種著不到1公頃的土地。
表2 根據生產目的對家庭農場的分類統計(2007年)

表3 私人農場、公司和土地規模類別(2010年)

續表

土地利用和農業生產的集中化、歐盟農業政策和支持體系的導入與大型商用農場的穩定發展并肩前行。農業產品和工業產品間的價格差異基本上對于農業是有利的。當大型農場轉變為單一作物生產時,谷物和玉米的生產是有利可圖的。種植谷物的家庭農場的收入較上年增加了60%而且農場的穩步發展得到了歐盟農業補貼資金的支持。農業生產的集中化可能會持續并且30%~50%的商用家庭農場增加了生產。近15000家農業單位(12000家庭農場和 3000家聯合公司)掌控著匈牙利的農業,而這種集中化在土地市場自由化以后變得更為嚴重(Kovács,2007)。
農業的就業人數不斷減少,從1988年的近100萬人減至2010年的不到20萬人,其中年齡低于40歲的農民只有4萬人。匈牙利的農業有著混合型農耕的特征(兼職性農耕、生計農場、商用家庭農場和聯合公司、農企等)。20世紀90年代的有效投資和積極的技術現代化減緩了后共產主義時期的轉型危機,因而農民們可以尋找和開發出整合生產、供給和市場營銷的新方式(Tisenkopts et al.,2011)。
二 城鄉關系
匈牙利國家社會主義失敗后,城鄉間的相互作用和依賴關系成了這個國家空間與社會變遷的驅動力(Csurgó,2013,Kovách and Nagy Kalamász,2006)。城鄉地區互相影響并且它們取得的成就基于這些相互作用和協同作用。城鄉間人口和產品的流動是/或者可能是各方面發展的基礎。我們主張,城市及其腹地不再是獨立的實體。在過去數十年里,新型城鄉關系已經在匈牙利出現(Gsurgó,2013)。城市居民對田園的需求不但包括了鄉村居所和休閑機會,也包括了糧食生產及其工業化。
城鄉人口流動是農村重組最重要的基礎之一。城鄉一體化過程使城鄉彼此高度依賴,而且它們的內部邊界趨于模糊不清(Overbeek,2006)。社會主義制度變遷后,空間與社會變遷的主要特點是城市人口(特別是布達佩斯)的日益分散以及農村地區人口的快速增長。研究學者將其定義為城市擴展的郊區化或逆城市化(Boyle and Halfacree,1998;Csurgó,2013;D?vényi Zoltán,2009;D?vényi Zoltán and Kovács Zoltán,1999;Kovách,2012;Kovács,1999;Timár,1999)。無論如何,兩個不同的過程:地方的興起(decentra Gèation)和遠離城市(deconcen-tration)事出有因且效果迥異。逆城市化和農村人口減少并非互相排斥。農村人口的下降會持續存在,而且作為遷移過程選擇性的一個結果,逆城市化同樣會導致農村人口的減少(Kovàch,2012;Virág,2010)。
在匈牙利,向農村遷移有兩種情況。在有些農村地區,移民的主力軍是在物質上更加富有的城市居民,而在其他一些農村地區則是相對貧窮的人們為了逃離城市貧困而移民到了農村(Csite et al.,2004)。各種角色的異質性及其對農村地區的興趣在當今社會中得到了加強(Esparcia and Buciega,2005),匈牙利的情況亦是如此。
城鄉關系最顯著的變化在大都市地區表現得淋漓盡致。20世紀90年代可以說是人們實質性地、大規模地離開匈牙利大城市特別是布達佩斯的時期。
表4 布達佩斯及其周邊地區間人口數量的變化

20世紀90年代,布達佩斯城市人口減少了12%(180萬)而其周邊地區的人口則增長了19.1%。由于移民的原因,布達佩斯周邊地區的人口自1990年以來上升了238000 人。盡管2001-2011年間城鄉接合部人口增長的程度有所減緩,但人口發生變化的大方向卻沒有改變。
30年前,城鄉接合部的多數村莊是農業從業人員的聚集地并且多數居民在合作社從事工作。與全國的情況相類似,農業人口就業比例的演進情況清晰地表明了農業的衰落和第三產業的興起。除自然保護地區外,布達佩斯周邊地區的農業用地和果木林場變成了建筑用地。如今,該地區兒童比例高于全國平均水平的事實證明了新來的家庭多是年輕的家庭(Csite et al.,2004;Izsák,1996;Timár,1999;Timár and Váradi,2000;Váradi,1999)。
因此,如今城鄉關系所面臨的最重大的挑戰之一就是城市人口對與鄉村景觀和文化相關的各種設施的需求。對田園風光的需求包括了更好的生活品質、休閑的機會,而這些會導致在匈牙利出現向農村地區臨時性和永久性的遷移。
城鄉人口遷移和流動的概念在社會變遷的分析中已被用于解釋人們的行為和動機(Boyle and Halfacree,1998;Csurgó,2013;Halfacree,1998)以及移民的推動和拉動因素(Cloke,1985)。
一些研究(Burnett,1998;Frouws,1998;Halfacree,2006;Mormont,1987,1990;Munkejord,2006;Richardson,2000;Tovey,1998)根據地方的利用情況及其意義論述了對城鄉的不同看法。這種社會文化研究方法的一個中心議題是對城鄉生活品質的評價,而這涉及到了被滕尼斯概念化了的“共同體”和“社會”(2004年),它指出了城市中社會安全缺失的消極因素以及鄉村地區中像相互關照和家庭化社區這樣的的積極因素。這些主觀主義研究的結論是這樣一種假設,即對農村的體驗是建立在個體認知及對日常現實理解基礎之上的。
我們還認為,對農村的認識及過去或現在對農業和田園風光的經歷,對那些夢想田園風光的人們的行為和動機有著一種綜合性的推力和影響。數十年以前,匈牙利職業人口中45%的人從事農業生產,而且在1988年,20%~25%的匈牙利勞動力受雇于國營農場和農業合作社,且2/3的成年人參與了兼職性的農耕。“2015年度匈牙利社會整合與社會分離調查”的數據[2]包括了受訪者與農業間關系的信息。
表5 2015年全體人口農業參與度的百分比

數據表明,33.6%的匈牙利成年人有著農業生產的家庭背景,并且33.5%的人經歷過生活用蔬菜和水果的生產。農業對匈牙利社會的過去與現在有著一種強大的影響力。
表6 與農業生產相關的群體

基于上述的活動,我們創建了與農業生產有關的5種群體:①相關性很強(11.8%)意味著從事商用糧食生產且有著1公頃以上的耕地,擁有農業生產經驗或接受過農業教育;②相關性很弱(28%)意味著從事生計農業生產且可耕土地面積少于1公頃;③存在潛在的相關性(17.9%)意味著不從事農業生產活動但有著相關的愛好及在休閑時從事園藝;④無相關性(34.6%)意味著與農業生產完全無關;而⑤無相關性但老一輩親屬(父母、爺爺奶奶)與農業生產存在相關性(7.7%)則表示具有與農業生產有關的家庭背景。
表7 與農業生產相關群體的城鄉間的分布

數據表明,城鄉人口都與農業生產存在著數種類型的關系。城市居民潛在的和較弱的(與農業生產的)關系可能是向往田園風光這一積極想法的一個重要的基礎,而它可以被視為向農村地區永久性或臨時性移民的動機之一。
要理解城鄉間及其背后的各種不同類型的(與農業生產相關的)經驗和關系,一種反思的研究方法是必不可缺的。這一理論框架涉及了田園風光與都市風光的社會建設并且借鑒了更多后現代主義和后結構主義的思考方法(Cloke,2006;Halfacree,2006;Mormont,1987,1990)。關于“社會化建設”的田園風光的相關理論認為,農村的重要性在于它是一個網羅社會、文化和道德價值觀于一身的令人著迷沉醉的世界,而這已經與田園風光、鄉村空間和鄉村生活息息相關。作為一個起點,田園風光的社會建設和文化建設間的相互關聯已經成為了研究的重點,都市風光、實際生活經驗和在不同空間的實際生活亦是如此(Cloke,2006;Halfacree,2006;Munkejord,2006)。
在影響城鄉關系的諸多進程中,數個角色在發揮著作用。其中的一個特征性角色便是城市移民——從城市來的外來家庭。一項關于向有著大量綠地和良好設施的布達佩斯西部周邊地區移民的分析說明了為什么這片周邊地區會成為移民者的天堂以及為什么它會成為中上層移民的首選對象。該研究表明,城市居民向農村地區遷移的原因與家庭探險的欲望、親近大自然和傳統社區的生活方式及這些因素的疊加等諸多因素相關。多數被研究家庭是在有了孩子后遷移到了農村。原因是他們想為孩子們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而農村地區滿足了他們的意愿。另一個重要的群體是結婚后從城市移民到了農村并想在那里開始其家庭生活的家庭。擁有一套帶花園的房子是其家庭生活的一個標志。因為其財產狀況的因素,他們能夠在農村地區實現其目標。他們可以隨意遷移到在布達佩斯周邊地區的較遠的農村地區。遷移到農村地區的第三種類型的群體是帶著成年子女的老年知識分子。他們渴望著一種帶有自然、美景及傳統文化和社區等元素的鄉村牧歌式的生活。因為其財產狀況的原因,他們可以選擇居住在離布達佩斯較近的村莊里。被研究家庭的共同特征是他們對目的地的印象是非常正面的,包括了鄉村牧歌式的生活、大自然、美景、新鮮的空氣、寧靜和安全感。這項研究認為對目的地的認識決定了移民者的生活方式以及與當地社會的關系。在分析中,我們將關注度聚焦在了農村社會的表征及其對農村發展的影響之上,并發現了兩類有著不同生活方式特征、不同代表性的群體。第一類是帶有城市化特征的、移民到農村地區的代表性群體,其特征是對農村有著正面的認識但很少參與當地社區的互動。第二類是鄉村牧歌式的代表性群體,其特征是積極向往著田園風光并與當地社區有著密切的聯系。根據移民代表性和生活方式的不同,我們可以辨別出與之需求相關的、兩種不同類型的鄉村生活的發展軌跡(Csurgó,2013)。
其他的研究還顯示,在廣泛尋求發展資金的年代,地方政府主要考慮的是城市移民能夠為地方的發展拓寬資金來源。不過在許多地方,因為沒有相應的計劃或政策來支持新的城鄉關系或保障新移民的經濟或消費利益,常常出現混亂。對布達佩斯及其周邊地區的中長期和短期的規劃和想法總會發生改變,從而導致了相關決策無法達成統一并時常出現決策多樣化的現象。不過,理順城鄉關系需要對其時間性、波動性、靈活性、不斷變化的決策者們和相關利益進行綜合的考量(Csurgó,Kovách,and Mathieu,2012)。管理的方式和角色者們的參與極大地決定著城鄉間相互作用和相互協同的成敗。
三 農村發展中的網絡
正如我們在前一節介紹的那樣,歐盟準入制度和過程的變化也改變了城鄉間的經濟轉移。在以下章節中,我們要對過去十年里一個特殊的政策舞臺——農村發展的變化進行深刻的剖析。本文中,我們運用了農村發展的廣義性理解:它包括所有旨在改善農村生活的活動,因此我們的分析并不局限于歐洲農業發展基金(EAFRD)的補貼和措施的影響,還考慮到了幾種不同的發展基金、私人資本(投資)和國家資源的作用。基于我們的先前研究和對從業人員的調查結果,我們認為在宏觀層面上,特別是在2004年至2011年,①私人投資對某一地區的經濟表現有著主要的影響,②發展政策很難抵消人口和經濟變化的社會影響;而在微觀層面上,③戰略規劃以及不同利益相關者間的一個密集的網絡和他們間的信任關系可能會帶來可持續的發展。
雖然發展政策的制度化始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也就是加入歐盟前的一個時期(Csite,2005;Nemes,2000),但是它一直搖擺不定,即使是在2004年加入歐盟以后。一些學者對這些變化進行了詳細的描述與分析(Csurgó and Kovách,2013;Kengyel,2008;Kovách and Kristóf,2009)。這些過程與匈牙利入盟這一大背景下的諸多過程是相輔相成的(Marsden,2006;Murdoch,2006;Sj?blom,2006)。所謂的發展政策的歐洲化意味著各國政府漸漸失去了對發展政策的掌控:除了各國政府,超越國家的決策者們(即歐盟的各機構)還獲得了一個資助與控制的重要的角色。各國政府不得不建立起能保證合理支出歐盟納稅人錢財的可靠機構,而國家的次級政府(地區政府、鄉鎮政府和地方社區政府)成為計劃和建設項目管理方面的利益相關者。正如有學者指出的,盡管歐盟的整合強化了歐洲地區各國政府的地方化(Dreier,1994;Keating,1998;Larsson,Nomden,and Petteville,1999),然而整合和地方化還受到了其他因素的影響:社區資源的減少、地方對生活品質期望的日益增加以及地方出現的新的建設任務等。不同的聯合體和網絡的密集的體系也是上述改變的一個結果(Buller,2000;Marsden,2006;Pálné Kovács,2008)。本文的重點聚焦在了2004年至2013年這一時期。
對發展政策的決策者們而言,相關政策是應該扶持競爭力的增長還是應該支持內部的凝聚力一直是一個存在爭議的問題:以下的研究認為內部凝聚力的政策總體上還是支持競爭力的。
羅納德(Lornánd,2009)對歐盟內部凝聚力的政策進行了分析并且認為入盟后歐洲各地區間(NUT2層級)的差異并未減少。在其文章中,他將愛爾蘭(1973年)、希臘(1981年)、西班牙和葡萄牙(1986年)進行了比對并發現只有愛爾蘭能夠與多數發達的歐洲國家相媲美,盡管三個地中海國家也發生了重大而深刻的改變。在對影響國家成功與失敗的因素進行分析時,他發現盡管金融轉型對國家的成功有著顯著的影響,但在同時,有條不紊的經濟政策、恰當的資源分配、對物質與人文基礎設施的均衡投資,以及行之有效的制度背景也是必不可少的。
巴洛格(Balogh,2009)認為,所謂的優先項目并未使地區間的不平等有所降低。他對1031個優先項目進行了分析,并發現在貧窮地區的優先項目較少會獲得補貼。盡管這一分析在理論上言之鑿鑿,但值得商榷,因為優先項目的主要目的并非是降低地區間的不平等。
盧科維奇和羅納德(Lukovics and Loránd,2010)進行了一次更廣泛的分析:他們的研究問題是2004-2006年間的《國家發展計劃》中的資源是導致了空間上的匯聚,還是正好相反,導致了空間上的離散(Lukovics and Loránd,2010:82)。他們的分析表明,盡管《國家發展計劃》旨在增強內部的凝聚力,但其對競爭力方面的影響卻更為突出,因此減少各國間的不平等就變得不溫不火(Csite and Németh,2007;Lukovics and Loránd,2010:99)。
沃茲卡(Voszka,2006)認為,盡管國家的資源再分配在入盟(2006年)后得到了加強,然而仍遠不及外來的投資(Voszka,2006:17)。作者展示了不同的再分配渠道、投資數額上的變化以及再分配的方式。她對企業、公司的直接支付和凝聚力性補貼的差別進行了說明并且還對公司從不同發展項目中獲得的補貼數額進行了分析。該文章旨在思考國家性補貼和扶持的作用。這些扶持通常是有優惠性條件的信貸、特殊且單一性的補貼、國家或政府的擔保等等。作者介紹了在評定它們價值方面所存在的困難。此外,雖然中央政府的再分配得到了增加,但它只是在入盟的頭幾年里才開始越來越透明化。
與羅納德(Loránd,2009)相似,尼梅茨(Németh,2009)及布達佩斯研究所的一份報告(Anon,2013)也表明吸引更多私人投資者的更發達的地區在啟動發展項目方面更為積極。并且,相較于條件欠佳地區中的微小地區,基礎設施條件更好的地區有著更好的發展表現(Lukovics and Loránd,2010)。
布達佩斯研究所深刻剖析了不同資源在發展中所起到的作用。它就三種資源的差別進行了說明:①私人投資、社區金融性投資;②國家性投資;③歐盟的資源。表8在第一欄中顯示了在匈牙利所有微小地區的人均補貼以及在33個條件最不好的微小地區和條件尚可的微小地區中來自不同渠道的人均補貼的情況。
表8 人均補貼和投資的數額

該報告是一個更為廣泛的評估報告的組成部分:根據評價的結果,2004年至2011年間33個條件最不好微小地區的人均補貼額要高于其他條件不好的微小地區。盡管這是對條件最不好的微小地區關注和直接扶持的結果(L?csei,2013),但無論如何努力,歐盟和國家人均補貼額還是被分配給了條件尚可的微小地區。此外,2/3的私人投資(Anon,2013:40)以及約3倍于私人投資的歐盟補貼也流入到了這一群體(Voszka,2006)。國家補貼的作用很小并且在2008年危機以后快速地減少。從那時起,經濟學家間有了一種共識,即GDP的穩步增長是建立在歐盟發展基金基礎之上的,但這些發展基金則流入到了經濟表現更好的中心縣市和地區。
報告的另一部分對匈牙利加入歐盟進行了分析并認為該國融入歐洲的速度要慢于中東歐其他國家(Balás,2013:33)。事實上,這個國家內部的差異正在拉大(Balás,2013:27)。在環首都的中心區域展示了一幅生機勃勃畫面的時候,其他地區則落在了后面。
在展示了宏觀層面的趨勢后,我們將引用兩個相對類似的微小地區的例子簡要地介紹一下發展活動上的差異。這些案例研究實施于2007年至2012年間,可以在2012年的報告中找到更為詳細的案例描述。
文章中,兩個相對類似的微小地區被加以比較。旅游設施基本相似,但沒有一個微小地區是熱門的旅游目的地。在這兩個地區,工業基礎都很薄弱,大量的人口不得不去周邊城鎮和中心縣市上班。其農業的特征是由大型農業企業生產農作物。居住地的結構也類似,但居民間的關系卻不同:其中一個微小地區居民間存在著信任,而另一個則缺少信任。
在兩個微小地區里,本地人的公民活動也不同(Megyesi,2014):在第一個微小地區里,利益相關者們感到能夠影響和改善本地社會和經濟的環境。在第二個微小地區里,利益相關者們各自單獨行動,他們間的合作很罕見并只限于有需要的事情。他們感到絕望并且不相信他們或任何人可以改善本地的生活。非常有趣的是,有些人甚至不認為中央政府可以通過增加當地就業來阻止青年人外流。
在發展活動方面也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頭一個微小地區獲得的補貼幾乎是第二個微小地區的十倍。獲得的項目數量也高出許多,并且利益相關者和參與到項目中的居民也非常多。
這項調查的結果表明了社會資金在農村發展中的作用(Megysi,2012,2014)。它還說明了社會網絡(Murdoch,2000,2006)和居間角色(Kovách and Knstóf,2009)在農村發展中的作用。這些新現象導致了范·德·普勒格等人(Van der Ploeg et al.,2000)所描述的一種新型的農村發展模式的出現。通過在微觀層面對發展項目進行分析,可以清晰地察覺到知識網絡(Kelemen,Megyesi,and Kalamász,2008)、臨時組織(Sj?blom and Godenhjelm,2009)和項目級別(Kovách and Ku?erová,2006)的發展情況。
結論
過去數十年,農民家庭面臨了強大的挑戰。農村危機已經出現:經濟衰退、結構變化、先是徹底而普遍的私有化,后是農業生產和土地利用的集中化,還有遠高于城市社會和歐盟發達成員國的農村失業率。管理農村發展首要而且緊迫。農民們所面臨的最具挑戰性的經濟問題是,農業生產進一步的技術現代化、土地產權和土地利用結構的進一步趨穩、在未來幾年里防止兜售土地財產、未來對歐盟公民的土地所有權的自由化與開放、尋找應對農業氣候變化和農業生產方式轉變的方法,以及發展地方糧食生產。農村地區不均衡的發展顯示出社會、經濟和空間的極度分化,地區差異已經大大地增加。在這些(可以釋放不同潛力且生成農村空間多樣性的)地區發生的不單是分化。在能夠進一步發展的人與缺少發展條件的人之間出現了“階層差別”。農業在國家GDP中的作用在急劇地下降,從事農業人員的比例從20世紀90年代早期的10%~15%降到了2008年的4%左右。小型農耕也有了衰退:個體經營單位的數量從1990年的150萬個降到了2007年的61.8萬個。從三類個體農場的統計分析中可以看出,生計農場數量的降幅最大,其次是半自給農場,而純商用農場的數量則有了增加。很顯然,在過去的15年里,下降的趨勢和變化的方向一直是一樣的。一端是“職業化”、專業化和財產的積累,而另一端則是從農耕退到了園藝或干脆放棄了耕種。這些就是有關土地所有權和土地利用結構的大勢。
都市地區間的相互作用是農村社會近年來所面臨的另一個重大的挑戰。一些匈牙利的研究表明,有些城里人在附近的小城鎮購買房屋但在城市工作。其他城里人則喜歡在離城市較近或稍遠的農村度過越來越多的休閑時光(Csurgó,2013)。城里人的喜好和條件對農村的環境發展有著強烈的影響,例如,城里有較完備的基礎設施。這種情況對農村地區來講顯然意味著壓力。然而,這些互動對農村人口還是好處頗多。特別對農村企業家而言,強化與城市消費者的關系是有利可圖的。不管怎樣,農村居民也會受益于周邊城市帶來的機會和服務。他們可以依托城市,從而獲得工作,接受專門的教育及分享文化娛樂(Overbeek and Terluin,2006)。城鄉互動的協同效應已被證實。在住宅開發和旅游業方面,農村地區從城市這個鄰居身上獲益頗豐。同時,有著更多農村鄰里的城市地區也有著較高的就業和經濟增長水平。城鄉關系對城市地區和鄉村地區都有利,這也就意味著偏遠的農村地區成為轉型過程中的輸家,面臨著人口減少貧困增加和經濟危機。
我們文章的最后部分表明,就宏觀層面而言,在2004-2011年間,①私人投資對某一地區的經濟表現發揮著主要的影響,②不管內部凝聚力怎樣,發展政策支持的是競爭力的提升;而在微觀層面上,③戰略規劃以及不同利益相關者間的一個密集的網絡和他們間的信任關系可能會帶來可持續的發展。案例研究表明,利益相關者對(當地)合作的投資是值得的,因為它有助于他們尋找共同的目標和實現可持續的發展(Megyesi,2012年)。匈牙利的農村發展同樣具備范·德·普勒格等人(Van der Ploeg et al.,2000)和馬斯登(Marsden,2006)及舒克史密斯(Shucksmith,2010)描述的西歐模式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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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艷霞 譯)
(責任編輯:隋嘉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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