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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發展與社會質量

(一)社會發展的內涵

社會發展是人類社會前進的方向。學術界關于社會發展問題的研究由來已久,對于社會發展內涵的探討主要形成了以下幾個比較具有代表性的觀點。

一是“唯經濟增長論”的社會發展觀。阿瑟·劉易斯在《經濟增長理論》一書中將社會發展界定為經濟的增長、物質財富不斷增加,并將其具體操作化為“人均產出”與“每小時勞動的產出”兩個指標,阿瑟·劉易斯:《經濟增長理論》,周師銘、沈丙杰、沈伯根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主張“把有限的資本投入到工業部門,通過資本的自身增長推動工業部門比重的變革”。這表明,以劉易斯為代表的傳統社會發展論者并未認識到“發展”與“增長”之間的區別,簡單地將兩者等同起來,認為只要加速工業部門的發展,提高國家工業化程度,促進經濟增長就能夠實現經濟與社會的共同進步。不僅如此,這些學者也沒有看到經濟發展與社會發展之間的差異,而是簡單地將經濟發展普世化,試圖用經濟發展取代其他方面的發展。

二是“以人為中心”的新發展觀。該觀點代表人物首推法國社會學家弗朗索瓦·佩魯。他的“新發展觀”隸屬于綜合發展觀范疇,綜合發展觀的提出是對傳統“唯經濟增長論”的片面發展觀的反思,是對以往那種用國民生產總值、人均國民收入等客觀性方法來研究社會發展所引致的社會失業、通貨膨脹、貧富差距、社會文化沒落以及環境惡劣等“有增長無發展”的改進。佩魯認為,社會發展應當是“以人的全面發展作為評價尺度和發展目的的”,“整體的”“綜合的”“內生的”和“關注文化價值的”發展。弗朗索瓦·佩魯:《新發展觀》,張寧等譯,北京:華夏出版社,1987。新發展觀突破了傳統的、將關注點僅僅局限于經濟增長的、狹小視野的發展理念,強調經濟、文化與社會的協調共進,更加注重社會發展過程中各因素的整體性、網絡性以及互動性,將“為一切人的發展與人的全面發展”弗朗索瓦·佩魯:《新發展觀》,張寧等譯,北京:華夏出版社,1987,第11頁。作為社會發展的最終歸宿。

三是“以自由為核心”的發展觀。阿瑪蒂亞·森在國際社會發展聯合會第15屆會議上明確指出:“必須將經濟發展的重要性視為條件性的或伴隨性的”,因為“經濟的繁榮在何種程度上會促進人類生活水平的提高極大地取決于各種社會政策,包括教育設施、醫療、社會保險、社會工作的建設,以及全社會和全世界不同人之間良好社會關系的培養”。在他看來,“即使在收入水平較低的情況下,好的社會政策也能讓人們生活更加長久、富裕和充足”。阿瑪蒂亞·森:《社會發展中的和諧與不和諧》,2010,http://www.360doc.com/content/10/0824/12/221518848380948.shtml。為此,他提出應當將“發展看作是擴展人們享有的真實自由的一個過程”,其中自由指代人們能夠過上愿景生活的能力,“自由既是發展的目標,同時也是發展必不可少的手段”。阿瑪蒂亞·森:《以自由看待發展》,任賾、于真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從這個層面上來講,社會發展不能僅僅局限于經濟學領域,社會發展的最終落腳點應當回到“人的自由與解放”,這樣發展就具有政治學及社會學內涵。

通過以上對社會發展內涵的梳理可以發現,社會發展的內涵不斷發展,涉及的學科不斷增多,從原來的單一經濟學逐漸拓展到社會學、政治學等眾多學科。我們認為,社會發展是一個以經濟發展為前提,通過經濟發展來推進政治、文化、社會等領域的協同共進,以實現人的自我提升和自我完善,因此,社會發展的本質就是人本身的發展,其特點集中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社會發展的多樣性。現代社會發展日益呈現內容多樣性特點,從廣義上看,社會發展涵蓋了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及環境在內的各個方面,從狹義層面上看,社會發展包括社會群體、社會組織、社會結構、社會流動、社會運動等方面的綜合體,同時,變革作為社會發展的手段也是多樣的,既可以通過提高人民群眾的生活水準,也可以通過實現社會的公正、社會運行質量的提升等來獲得,那種將社會發展等同于經濟增長的傳統發展觀的局限性日益被各界所證明。

第二,社會發展的整體性。社會發展的范圍涉及經濟、政治、文化、社會以及環境等各個領域,各領域之間相互影響和相互依存而不是孤立存在的,呈現整體性特征,它更多地表現為伴隨著一國經濟總量的增長、經濟結構的優化,政治制度的民主、公正,公共文化的繁榮,社會制度的公正與完善,生態環境的美麗等方面,單一的發展最多只能稱為增長,只有各個領域的全面發展才是那種相互促進的協同發展。

第三,社會發展的人本性。人是生產力中最活躍的能動因素,生產力的發展會進一步推動社會發展的前進步伐,生產力的發展要依賴于人,它是人的生產能力而不是別的什么物種的生產能力,因此,它就要服務于人,實現人的目的與價值。所以,人在社會發展中應當居于主體地位,社會發展的最終落腳點都要回到人的自我完善與自我發展上,實現從傳統的人向現代人的嬗變。相較于單純追求經濟等客觀性因素的發展而言,現代社會發展愈發重視和發現人的發展在社會發展中的地位與作用。

(二)社會發展的評價尺度

傳統社會發展理論以經濟增長和國家工業化水平提升作為社會發展的標志,實際上就是把國民生產總值、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以及每小時勞動產出等作為社會發展的評價尺度。經濟學家們普遍認為,發展就是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的轉變,從第一產業為主向第二以及第三產業為主轉變,從低下的勞動生產力向發達的生產力轉變。

馬克斯·韋伯等人認為,可以用統治類型來衡量社會發展的尺度,統治類型的更替蘊藏著社會的變遷與發展。從歷史上看,人類的政治秩序經歷了從“傳統權威型統治”到“卡里斯馬型統治”再到“法理型統治”的轉型與變遷,其實質是伴隨著統治類型的變遷,整個社會的權威結構也發生了變化,政治合法性也得到了逐步提升,國家政治制度在完善自身的同時裹挾著社會發展的步伐。在韋伯眼里,統治類型的變遷完全可以表征為社會發展,統治類型的轉變歷程就是社會發展的演變歷程。

社會學以關注社會變遷與社會發展為己任,社會發展不僅表現為社會結構的轉型與變遷,尤其表現為從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從機械團結向有機團結型社會的更替,也表現為社會結構內部各有機組成部分的變遷,依據社會結構的不同方面就可以評價社會發展情況。例如,我們可以從人口的年齡結構、性別結構及家庭結構,人的受教育程度與教育水平,就業類型與就業報酬結構,社會保障及相關福利,社會流動類型等指標都可以評價社會發展的情況,從而提出促進社會發展的政策建議。

(三)社會發展的質量要求

盡管單純地用社會指標也不能科學地測量這個國家的發展水平,同樣,單純地運用經濟增長指標也不能衡量一國的社會發展程度。因為,經濟增長并不必然地帶來經濟結構的合理、發展方式的集約、人民生活質量的提升等,相反,經濟增長有可能出現經濟結構不合理、發展方式粗放等“有增長無發展”的情況,由此推動人們去思考如何在經濟總量增長的同時實現經濟發展結構的合理以及發展方式的可持續,這便涉及經濟發展的質量問題。于是,注重經濟發展質量以及注重社會發展質量就為人們所認可,并作為衡量經濟、社會發展水平高低的重要標志。

一方面,社會發展強調以社會的角度解讀發展的內涵,這與社會質量強調“社會的”而不是“個體的”取向基本一致。長期以來,人們傾向于用經濟或政治指標來評價社會發展,把社會發展簡單地界定為經濟總量或人均經濟總量變動情況,把社會發展等同于西方民主制度的移植與設置,而忽視了社會指標的提出與測量。社會質量的提出喚起了人們對社會發展的關注,它反對將經濟或政治凌駕于社會之上的做法,將社會發展回歸到社會本身,聚焦于社會結構、社會組織、社會制度、社會文化、社會福利、社會運動、社會權益、社會凝聚以及社會環境等方面,這就凸顯了社會在發展中的地位,強調社會發展的非經濟性,注重社會發展評價尺度的全面性。

另一方面,社會發展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最終目的與社會質量強調通過個體發展實現社會認同的意蘊并行不悖。歐洲學者更多地把社會質量當成“人們能夠在多大程度上參與其共同體的社會與經濟生活,并且這種生活能夠提升其福利和潛能”,國內學者王滬寧、吳忠民較早地提出:社會質量表現為社會有機體的協調性,這種協調性建立在個人的全面發展基礎上,社會質量實質上就是通過個人的社會參與及社會融入,實現人的全面發展,促進社會有機體的協調發展。反過來,如果社會實現了從傳統向現代的轉型,經濟實現了從農業向工業及服務業的變遷,而人們的生活方式、行為習慣、價值觀念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仍然是傳統型的,那么也談不上社會發展。從這個意義上來看,社會質量的概念揭示了人與社會發展的目標和本質所在。

所以,社會發展包含著生活方式的變革及福利制度的完善,蘊藏著人們的價值觀念的變革以及權益觀念的提升,推動著從傳統人向現代人的轉變。這意味著,社會發展必然帶來社會質量的提升,社會質量的提升進一步促進社會發展。社會質量作為研究社會發展的新范式,將社會發展的研究范圍擴展至經濟、政治、社會、文化以及環境等綜合性研究領域,把握住了社會發展的目的和使命,實現了社會發展研究的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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