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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稻生產環節外包行為及其影響因素分析本文受到國家自科基金重點學科群項目——農業產業組織體系與農民合作社發展(71333011)的資助。

——以浙江省為例

王長川 郭紅東王長川,男,浙江大學中國農村發展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農業經濟。郭紅東,男,博士,浙江大學中國農村發展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農業經濟。

摘要:本文從浙江省每個地區(除舟山市外)抽取一個縣作為樣本,基于獲得的271個農戶的調研數據,實證分析了水稻生產的任一環節、耕地、植保、收割環節外包行為及其影響因素,結果是16周歲以上勞動力、土地面積、所在縣人均GDP對水稻生產任一環節外包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家庭擁有農機數量與土地細碎化對生產任一環節外包有顯著的負向影響。

關鍵詞:水稻 生產環節 外包 社會化服務

一 引言

浙江省等東部沿海地區,曾經是我國糧食的主產區。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工業化、城鎮化的加快推進,日益密集的產業和人口擠占了本已有限的耕地等資源,浙江省糧食產量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降,自給率逐年降低,已成為我國糧食的主銷區。同時,在農業比較效益較低的情況下,大量的農村勞動力向城市的第二產業、第三產業轉移。而大多數農民在進城務工期間不會放棄自身原有土地,導致大量耕地因經營不善而生產效率降低甚至因無人耕種而撂荒,大量耕地生產效率的降低甚至閑置,不僅是資源浪費,而且對我國的糧食安全構成了隱患,由此推動了政府對水稻生產與服務的專業化發展的重視。

對農戶來說,購買專業化服務的最簡單方式就是將自己沒有優勢的生產環節外包。水稻生產環節外包是指將水稻生產的部分環節或者全部環節外包給他人作業的一種行為。根據調查,承擔外包服務的主體主要是種糧大戶、農業專業合作組織與龍頭企業等其他組織。生產環節外包后,水稻生產仍然由一家一戶分散經營,但對上述種糧大戶等承擔外包服務的主體來說,為多個農戶提供同一環節的服務也是一種規模經營,即生產環節規模經營。

本文包括以下幾個部分:首先,對國內外關于農業生產性服務的內涵與本質以及水稻生產環節外包的本質與其影響因素的研究進行簡單回顧;其次,基于理性農民假說構建相應的研究假說;再次,利用2012年的調查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最后,總結研究結論與相應的政策含義。

二 文獻綜述

農業生產性服務本質上是在成本優勢基礎之上專業化分工不斷深化的結果,從亞當·斯密到楊格,再到新興古典經濟學派的楊小凱等,他們都從勞動分工的角度闡述了生產性服務規模化發展的實現路徑,認為分工使服務供給從自我服務向外購服務轉型,使生產性服務從生產者“內部供給”向“外部供給”轉化,整體呈現“內部化”轉“外部化”、“非市場化”轉“市場化”的遞進演變過程。

裴長洪(2010)、王惠玲(2011)等將農業生產性服務發展的原因歸結為科學技術的進步、市場競爭的加劇等社會因素,認為以科技進步為前提的社會化分工推動了全社會勞動生產率的提高,而市場競爭的加劇迫使生產者進行服務外包,促進農業生產性服務業的形成與發展。周維松(2003)認為農業生產性服務是完善雙層經營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涉及農業的產前、產中和產后等方面,農業要實現小生產與市場的有效對接,關鍵是要建立一個靈活、高效、適應市場經濟體制要求的、具有中國特色的農業服務體系。

程大中(2006)認為“權衡取舍”是專業化經濟、最終產品或服務生產中的中間產品生產的必經環節,正是由于農業生產性服務外部化的利益超過了內部化的成本,生產方式在利益驅動下由內部性的獨立生產轉變為外部性的合作生產,派生出新的農業生產主體從事專門的農業生產性服務。龔道廣(2000)認為農業生產性服務本質上屬于專業化分工的范疇,不同的市場主體獨立進行專業化的生產或服務,各自完成產品生產的一部分生產環節,然后通過市場把這些環節有機聯結成一個完整的社會生產總過程。

王志剛等(2011)從理論和現實的角度分析了中國水稻生產環節外包的本質和現狀,并且通過實證分析得出結論:勞動力密集型生產環節外包到技術密集型生產環節外包再到全生產環節外包是中國農業規模經營的路徑之一。水稻生產專業化服務是水稻種植縱向分工與橫向規模化發展的結果,是水稻生產現代化的重要體現(滕延福,2012)。陳超、黃宏偉(2012)在對江蘇省溧水、靖江、洪澤三地水稻種植戶實地調研的基礎上,利用模型對影響水稻種植戶生產環節外包行為的主要因素進行實證分析,認為戶主性別、受教育程度、是否擁有一門手藝、家庭勞動力構成、家庭收入結構等因素能顯著影響農戶的外包行為。

水稻生產具體環節外包的影響因素有哪些,不同規模農戶的外包程度如何,這些問題沒有引起學者的重視。從理論上說,不同生產環節的要素特征不同,其影響因素也會不同,不同規模農戶的資源稟賦不同,其選擇的外包程度也會不同。本文在分析不同規模農戶在水稻生產各個環節中外包比例、外包程度的基礎上,實證分析了農戶在任一環節、耕地、植保、收割環節選擇外包行為的影響因素。

三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說

(一)理論基礎

經濟學中對農民生產決策與生產行為的研究由來已久,在農戶生產決策的出發點上存在頗多爭議。以恰亞諾夫為代表的自給小農學派認為,農戶在農業生產活動中主要追求家庭對農產品的需求和農業勞動投入的辛苦程度之間的平衡,而不是利潤最大化。以西奧多·舒爾茨為代表的理性小農學派則認為,小農經濟與資本主義經濟都是根據市場需求和機會積極利用各種資源追求利潤最大化。社會心理學派認為,農戶并不一定做出最優化決策,而有可能追求一種自我滿足感。國內有學者研究認為,中國農戶經濟行為具有理性和非理性并存、經濟目標和非經濟目標并存的特點。農戶經濟行為的選擇既受制于農戶本身的個體特征與資源稟賦,也受制于決策的環境條件。

(二)研究假說

基于以上理論分析,本文認為影響農戶水稻生產環節外包的因素有農戶基本特征、土地特征、所享受政策以及區域經濟水平四個方面。

1.農戶特征

農戶特征既包括農戶戶主個人特征,也包括與農戶種植水稻有關的資源特征。其中,戶主種植水稻時間越長、年齡越大,越容易在勞動密集型環節實行外包;16周歲以上勞動力數量越多,則該農戶獨立完成水稻生產的能力越強,越不容易實行外包;而有經商打工經歷、擔任村干部的農戶,勞動的機會成本較高,因此通常對外包的接受度較高;家庭擁有農機數量越多,就在更多環節無須外包,因此外包的可能性就越小。

2.土地特征

土地特征主要指農戶經營土地的細碎化程度與耕地面積。土地細碎化不利于土地集中規模經營,也不利于大面積統一作業,會導致效率損失。因此,土地越細碎越不利于水稻生產環節外包。耕地面積是指農戶水稻播種面積,通常播種面積越大,水稻生產現代化程度越高,生產環節外包程度也越高。

3.所享受政策

所享受政策主要指農戶生產水稻所享受的各種政策性補貼,包括種糧直補、良種補貼、農資綜合直補、農機購置補貼等。農戶享受補貼種類越多,生產環節外包的可能性越大。

4.區域經濟水平

區域經濟水平主要是指所在縣人均GDP,即農戶所在縣的地區生產總值。通常GDP數值越大,該縣經濟越發達,水稻生產現代化程度越高,農戶生產環節外包的可能性越大。

四 水稻生產環節外包行為及其影響因素實證分析

(一)數據來源及說明

2012年11月~2013年3月,浙江省現代農業研究會在浙江省選擇10個產糧大縣,每個縣選擇2個鄉鎮,每個鄉鎮選擇4個村,每個村選擇若干個生產和服務主體,重點開展糧食生產經營主體情況調研,實際獲得有效樣本271個。受訪者地區分布見表1。

表1 受訪者地區分布

基于調查統計結果(見表2)可知,受訪者中有生產主體235戶,農戶年齡主要集中在45~65歲,文化水平多數為小學和初中,多數家庭人口是3~5人。其中,種糧小農戶有96人,種糧大戶有57人,家庭農場有82人。

表2 受訪者的基本特征

(二)水稻生產環節外包行為描述統計

從被調查農戶的情況來看,水稻生產環節外包比例最高的3個環節依次是收割、耕地與植保環節,外包比例基本上都在60%左右。土地面積<20畝的種糧小農戶在耕地與收割環節外包比例最高,分別達到了71.9%與82.6%,反映了小農戶沒有農機,有旺盛的勞動力的替代需求。土地面積在20~100畝的種糧大戶在育秧與插秧環節外包比例最高,分別達到了47.1%與60%,反映了種糧大戶有部分農機,隨著種植規模增大,育插秧環節外包優勢顯現出來。土地面積>100畝的家庭農場在植保與烘干環節外包比例最高,分別達到了63.3%與55.1%,反映了家庭農場有除了烘干機之外的大部分機械,隨著規模的增大,植保與烘干環節外包優勢增大(見表3)。

表3 不同規模受訪農戶水稻生產各個環節外包的比例

在所有受訪農戶中,部分外包比例達到65.1%,而全外包比例只有24.3%,在所有的6個環節中,外包指數——平均外包的環節數是3.07個(見表4)。

表4 不同規模受訪農戶外包程度

注:部分外包是指該農戶水稻生產中有1~5個環節實行外包,全外包是指水稻生產的6個環節全部外包,外包指數是指各種規模農戶平均外包的環節數。

(三)模型構建

農戶在水稻生產各個環節是否選擇服務外包雖然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但最終的結果只可能有兩個:“服務外包”或“自己操作”。因此,本文采用二元Logit回歸方法分析影響農戶水稻生產環節外包行為的因素。二元Logit回歸方法是一種對因變量數據假設要求不高,并可以用來預測具有二分特點的因變量概率的計量方法。

Logit模型的基本形式為:

式(1)中,p為因變量(也就是生產環節外包)發生的概率,b0是常數項,b1 b2bk為自變量xii=1, 2, …,k)的系數。本文研究的理論模型為:

農戶在水稻生產環節外包選擇行為 =(農戶特征、土地特征、外包價格、所享受政策、區域經濟發展水平)

其中,農戶在水稻生產任一環節是否外包與在耕地、植保、收割三個環節是否外包是因變量,其余為自變量。表5是所有變量的賦值與描述性統計。

表5 農戶在水稻生產環節外包選擇行為有關變量的賦值及描述性統計

(四)模型結果與分析

農戶在水稻生產各個環節是否外包的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回歸結果表明各自變量對水稻生產各個環節外包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表6 農戶在水稻生產環節外包選擇行為的Logistic回歸結果

注:?表示10%的顯著性水平;??表示5%的顯著性水平;???表示1%的顯著性水平。

在農戶特征中,種植水稻年數對植保環節外包有負影響,這可能是因為通常戶主種植水稻時間越長、年齡越大,其非農就業的可能性越低,但他自身又有一定的勞動能力,能夠完成植保環節的勞動,這一生產環節外包的可能性較低。戶主經歷對收割環節外包有顯著的正影響,這可能是因為戶主有相應的經商辦廠、打工、村干部、黨員經歷,其獲取收割服務的機會比別人多,同時自己收割的機會成本較高,外包的可能性較大。16周歲以上勞動力數量對任一環節外包有顯著的正影響,而這個變量對耕地環節外包、植保環節外包、收割環節外包影響都不顯著,說明在育秧、插秧、烘干三個環節中會有環節受到16周歲以上勞動力數量的顯著正影響,這可能是因為16周歲以上勞動力數量多了,家庭獲取信息能力增強,對育秧外包、插秧外包、烘干外包這幾個相對新的服務接受度較高。家庭擁有農機數量對任一環節外包、耕地環節外包、收割環節外包都有顯著的負影響,這是因為耕地機械與收割機械都是比較常見的機械,一般擁有農用機械較多的農戶都有耕地機械與收割機械,所以就不外包。

在土地特征中,土地面積對任一環節外包與耕地環節外包有顯著的正影響。這可能是因為耕地機械的普及造成耕地服務比較容易低價獲取,而土地面積越大,耕地需要的機械服務就越多,因此外包可能性就越大。土地細碎度對任一環節外包、耕地環節外包、植保環節外包、收割環節外包有負影響,其中,對任一環節外包有顯著的負影響。這可能是因為土地細碎度越高,農產接受外包服務的成本越高,獲得外包服務的機會就越少。

在農戶所享受政策中,農戶所享受補貼對各個環節外包都有正影響,其中,對植保環節有顯著的正影響。這可能是因為農戶所享受補貼越多,補貼中包括統防統治補貼的可能性越大,其接受植保環節外包的可能性就越大。

在區域經濟發展水平中,所在縣人均GDP對任一環節外包、耕地環節外包、植保環節外包都有顯著的影響,唯獨對收割環節外包的影響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收割環節在水稻所有生產環節中是跨區域發展得最好的,即使該地區經濟水平不發達,農戶依然能享受到收割的機械化服務。

五 主要結論與政策含義

本文通過在浙江省每個地區抽取一個縣作為樣本的調研數據,分析了浙江省水稻生產環節外包行為及其影響因素。從總體來看,16周歲以上勞動力數量、土地面積、所在縣人均GDP對生產環節外包有顯著的正影響,而家庭擁有農機數量與土地細碎度對生產環節外包有顯著的負影響。從耕地環節看,土地面積與所在縣人均GDP對該環節外包有顯著的正影響,而家庭擁有機械數量對該環節外包有顯著的負影響。從植保環節看,農戶所享受補貼與所在縣人均GDP對該環節外包有顯著的正影響,而農戶種植水稻年數對該環節外包有顯著的負影響。從收割環節看,戶主經歷對該環節外包有顯著的正影響,而家庭擁有農機數量對該環節外包有負影響。

水稻生產是關乎糧食安全這一國計民生的大事,在政策上,要積極推動農戶土地流轉,推動土地向種糧能手集中,擴大水稻生產規模;積極落實農戶接受生產環節外包服務補貼的發放;減少家庭擁有農機數量,增加水稻生產服務性組織擁有農機數量;通過水稻生產橫向的專業化分工,逐步實現水稻生產各個環節的規模化操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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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

附表1 任一環節外包模型檢驗的變量

附表2 耕地環節外包模型檢驗的變量

附表3 植保環節外包模型檢驗的變量

附表4 收割環節外包模型檢驗的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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